第八十七章 沉淪
走在鎮上,迷魂香已經不再那麽濃鬱,不渝含著笑連步子都輕快了,洛言跟在她身邊,“你很高興哦。”
“是啊,我很高興,”不渝笑了笑,“我覺得鎮子仿佛要重生了一般。”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世上很多事,不是一定要和你有關係才去做的。”不渝歪過頭看著洛言一副態度冷漠的樣子,“其實你現在做的事和你關係也不大,你不是也做了嗎?”
“誰說和我沒關係的,”洛言剛要狡辯忽然發現自己回答的太快了,繼而不說話了。
不渝看見他尷尬的樣子笑了笑,繼續走著,直到來到李家門口,“你要和我進去嗎?”“你不要一副邀請我的樣子,你也是偷著進去的。”洛言嘖了一聲,率先翻牆進去了。
兩個人在修緣母親的房間看見了他,修緣不知又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還是趴在桌子上。
不渝緩步走到他身邊,修緣趴在自己的臂彎上,頭壓著手臂,長長的睫毛如同黑色羽扇,垂在眼瞼上,修緣的下巴上冒出淡淡的青灰色胡茬,不渝笑了,我的修緣終於長大了,越來越像一個成年男子了。
“看他睡覺你也能笑的出來,”洛言玩著頭發靠在一邊,不渝把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他小點聲。
不渝意識到還有這麽個掃興的家夥在這,頓時笑容也僵住了。
修緣還是被這細微的動靜吵醒了,他揉揉眼睛,一睜開就看見麵前的不渝。
修緣下意識的笑了,對著陽光,那笑容溫暖的讓人忘了已經入深秋,“不渝,你來啦?”
不渝點點頭,“我來看看你這邊怎麽樣了。”
修緣吵床那邊望了望,“母親還在睡著,不渝,她們還不能醒過來嗎?”
不渝愣了一下,“試試看吧。”
修緣和不渝朝著修緣母親走了過去,不渝解開了自己的法術,但是王氏還是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三個人稍等了一下,還是沒有反應。
“這是怎麽回事?”洛言看了不渝一眼。
不渝也愣了,“我該做的都做了,”她再看著修緣,“難道和逃走的韻闋有關?”三個人陷入沉默,“還是要找到那隻蛇妖。”洛言搖搖頭。
“肯定是要找到她的,不然她跑到哪都會東山再起。”修緣馬上接道。
“她應該已經離開這裏了,”不渝深吸了一口氣,“我可以聞的見她的味道,她不在鎮子裏。”
韻闋確實不是在鎮子裏,她正在柳府過著被柳翎關注百倍的日子。
一早柳翎就差人送了早點過去,韻闋正對著鏡子梳妝,見人帶了東西進來,她禮貌的站了起來,“這是什麽?”
下人掀開蓋子,發現盛盤中是精致的點心,香氣四溢,韻闋不由得微微一笑。
“薛姑娘今天覺得身體可曾好了些?”下人把吃點放下,很自然的幫她拿吃的遞給她。
韻闋接過點心,入口即化的吃的讓她從昨天陰霾的心情中走了出來。
“我很好,謝謝你,”韻闋向著下人微微一笑,正說著柳文氏帶著貼身丫鬟也進來了。
韻闋看了一眼,昨天她給自己喂藥潑灑了自己一身,柳文氏以為韻闋不知道所以今天仍舊是一副喜笑顏開的麵孔,乍一看起來,那笑容還讓人以為她有多包容。
“薛姑娘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
“您是?”韻闋蹙著眉,顯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我是柳翎的妻子,”柳文氏嘴角上揚,一種優越感的微笑洋溢出來。
“原來是嫂子,”韻闋有禮貌的站起來行禮。
“我方聞姑娘是路上心悸犯了,柳翎啊平日裏就是古道熱腸的,他一定是擔心姑娘出了什麽差錯這才把姑娘帶到府裏休養的,不過我看姑娘現在氣色不錯不知道是藥產生了作用還是昨天休息的太好了。”柳文氏並沒有多大善意,正相反,她壓根也不打算表現得有多樂善好施,她隻想早早的把這小妖精打發走,放到府裏遲早是個禍害。
韻闋當然聽出話中的意思,她站起來欠欠身,“柳大哥和嫂子救了韻闋一名,韻闋牢記在心,我無以為報,這個就當做小禮物送給嫂子吧。”
韻闋早就料到這個柳文氏會下逐客令,所以一早就小施了法術變出一件華美的繡服。
她輕輕展開衣服,頓時屋子裏彌漫了一股清香,眾人似乎在一下子恍惚了。
柳文氏揉揉眼睛,也被眼前的衣服美的驚呆了。
“韻闋沒有別的,隻有這些繡服了,如果嫂子喜歡的話,就收下吧。”她看著柳文氏的眼睛被這衣服牽得死死的,嘴角不由得展開一抹微笑。
柳文氏接過繡服,“這是,這是妹妹你繡的?”
“韻闋也就這點本事了。”韻闋點點頭,抿著嘴唇含笑相望。
“可真,美啊”柳文氏就連端著的正室架勢也都在看見衣服之後消失的煙飛雲散了。
“姐姐喜歡就收下,我那裏還多的是。”韻闋得意的微微一笑。
一張美麗的女人皮可以迷惑男人,同樣,一件美麗的女人衣也可以迷惑女人。
就這樣,韻闋住了下來。
她的迷魂香迷惑了柳府所有女人,她的外貌迷惑了柳翎。
隻幾天,柳翎已經一回來就直奔韻闋的房裏不出來了。柳文氏早已無心過問這些,她雙頰浮著莫名的紅暈,沉浸在美麗的繡服裏不可自拔。
“韻闋,”柳翎路過首飾店,專門吩咐別人打造的一支金釵今天已經完成,他一早取來回來討她歡心。“看我給你買了什麽?”韻闋回過頭,柳翎喜笑顏開的進來,一伸手,一隻精細打造的金絲文雀釵閃閃出現在她麵前。
“好漂亮,又讓柳大哥破費了。”韻闋處變不驚的看著,拿過那隻雀釵,柳翎笑著,“你喜歡就行,我幫你戴上。”說著扶著韻闋的肩頭將那隻釵別到她的頭上,對著鏡子,那鏡中的美人美的不可方物,柳翎不自知的笑了。
韻闋看著柳翎看自己癡迷的眼神,不知怎麽的,那雙琥珀色眼睛裏曾經的清澈讓她覺得如此厭惡,他沉迷的不過是這張皮罷了,而他不過是長的和子韻想象罷了。
子韻,一個傷她至深的人。
還記得在洞裏,剛得到美貌的小瑩對著銅鏡傻傻的看著自己。
婆婆問,“你想好了嗎?換一個名字換一個身份,從新開始。”
小瑩點點頭,“我想好了,我叫薛韻闋。”
“韻闋?”婆婆挑起眉毛,繼而一笑,“怎麽想到用這個名字?”
韻,取得既是子韻的韻,韻闋,不過是個諧音,想要把子韻忘卻。
所以在她決定做薛韻闋那一天起,小瑩就已經死去,那麽那個子韻也在她心中死去。
再看見柳翎這張臉,韻闋確實有那麽一刻的恍惚,同樣的容顏,琥珀色的雙眼,就連微笑都那麽相似,上天還真是會開玩笑。
韻闋有那麽一刻的發呆,子韻輕拍拍她的肩膀,“韻闋,你怎麽了。”
頃刻,恍惚已逝,韻闋換上慣性笑容,撫著嘴唇嫵媚一笑,“沒事,天涼了,有些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