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韻闋苦澀的回憶
韻闋破窗而逃，一路上狂奔，那衣衫絢麗的女子在街上的奔走難免引得路人側目，韻闋顧不得許多，隻是一路跑一路閃回著自己以為已經遺忘了的過去。
那萎黃幹瘦的小瑩和今日美得讓人窒息的薛韻闋怎麽也不會讓人聯想到一起。
那一年，不渝偷偷帶著小瑩下山逛集市。
“不渝，這是什麽？”匆匆過往的人流中，小瑩一下子就看見有一個攤位上擺放了很多刺繡的布料，第一次看見如此斑斕東西的小瑩不禁眼前一亮停住了腳步，“真美啊。”
“這個應該就是刺繡吧，”不渝也看過去，“確實很美。”
“要是把這些刺繡的布料做成衣服穿起來該多美啊。”小瑩對著那絢麗的東西一度神往，在山上，他們隻穿著最簡單的衣服，黑色，白色，看的最多的就是這些無盡的素色衣冠。
“這些是尋常百姓人家穿不起的，刺繡很難，做出來的東西也貴。”不渝站在一旁解釋。
小瑩垂下頭，不渝拉著她走了，她一邊走一邊流連忘返的回頭看，那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美麗的顏色和圖案。
回去後，果然這次偷偷下山還是被師傅發現了，小瑩遭受了一頓毒打，不渝哭著向師傅求情，把所有罪責攬到自己身上還是阻止不了師傅對小瑩的懲罰，小瑩窩在角落裏，師傅拿著長鞭一鞭鞭揮起，打在她身上，小瑩痛的鑽心，但是咬著嘴唇不敢出聲，直到自己疼昏了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醒來的，不渝傷心的坐在自己身邊，小心的拿著藥粉幫自己上藥。
“疼嗎？”不渝抽泣著問她。
小瑩蒼白的小臉擠出一抹笑容，“不疼。”
不渝一下子抱住她，“都怪我，不應該帶你下山，害了你了。”
小瑩身上的傷因為不渝的擁抱而痛了起來，她驚叫了一聲，不渝急忙放開她，一個勁的道歉。
小瑩搖搖頭，“真的沒事，我已經不疼了，我看到了那麽多人，好多美麗的東西，這頓鞭子，也值了。”
不渝安撫著小瑩，看到她身上曆曆在目的血痕，不渝一滴眼淚淌了出來掉在小瑩的手臂上。
小瑩抹著不渝的眼角，“你怎麽哭了？”
“我難過，心疼你。”不渝抑製不住，更多的眼淚奪眶而出。
小瑩卻一下子笑了，“不渝，我真沒想到，還會有人為我哭，真的，我以為我這輩子注定因為醜陋而不被人喜歡了呢。”
不渝摟著又瘦又小的她，幹癟的身體，枯黃的頭發，小瑩的麵色萎黃，像從來沒吃飽過一樣，她真的是個不好看的孩子，但是笑起來很可愛，“外表不是最重要的，醜陋不是你的錯，會有人喜歡你的。”
不渝掏出一個小布袋子遞給小瑩，“看看這是什麽。”
小瑩眨著眼睛，接過那包裝精致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打開，隻見有一把剪刀，還有針和一塊未刺繡的手帕。
“這是？”小瑩喜出望外般的看著不渝，“這是刺繡？”
“對啊，我來教你，你不是很喜歡嗎？隻不過我還弄不到漂亮的線和布，不過沒關係，我們慢慢來。”說著不渝把東西在小瑩麵前一點一點攤開，她頓了頓隨即拿起剪刀見下一縷長發。
“不渝你這是做什麽？”小瑩愣住了。
不渝抿著嘴唇微微一笑，“這是線啊，來，我們把線穿進針裏，試著在這裏逢出你喜歡的東西。”不渝把自己的頭發穿進針裏遞給小瑩，小瑩看著這一切，拿著不渝頭發做的線，不渝微笑著看著她，“繡吧，繡出你心裏想的東西，注意針腳，不要太大，最好是密一些。”
於是小瑩在布上歪歪扭扭的繡著，直到和自己心裏落差極大的東西出現，他才嘟著嘴看著不渝，“我是不是太笨了，什麽都做不好。”
不渝依舊是笑，她手把著小瑩的手在手帕上繡著，很快，繡出一條小龍。
小瑩開心的笑了，“不渝你真聰明，你還會繡龍，這麽栩栩如生。”
那是一條破海而出的龍，盤旋在空中，張揚著五爪，不渝隻是想繡跟龍有關的東西，這條龍讓她想起救自己的降龍尊者。
“其實很簡單對嗎，要用心就可以了。”
韻闋一邊奔跑一邊忍不住的哭，那時候的小瑩，雖然醜陋，但是笑起來有明亮的眼睛，不渝說，這樣的小瑩最可愛了。
不渝，這個她落魄童年裏最讓她放不下的人。
“不渝你看，”小瑩展示著她幾夜不睡的作品，一隻用不渝頭發繡成的黑色的狐狸。
不渝接過小瑩的手帕，“真好看，是你繡的。”
“我繡的是你，”小瑩眯起眼睛微笑，“謝謝你不渝，你是對我最好的人。”
不渝微笑著摸著小瑩的頭發，“以後還會有人對你這麽好的。”
“也這麽喜歡我嗎？”
“當然了，”不渝拉起小瑩的手，“你一定要相信我。”
“恩。”小瑩再次眯起眼睛純真的笑了，那時候還會純真的笑，還會相信真的有人不嫌棄自己醜陋而喜歡自己。
可是不渝，你騙了我，你說的這些都隻不過是安慰我的話，韻闋哭得更加傷心了，她跑到街角，在一個沒人的地方蹲了下來，順著牆壁滑坐到地上，雙手抱著膝蓋。
“可是不渝，你騙了我，這世上跟本沒有你說的那種人，會不因為我醜陋而喜歡我的。”
師傅收養了一隻受傷的鶴妖，受了傷跌倒湖麵上，差點溺死，是打水的小瑩看見了他，把他拉上岸。
鶴妖上岸的時候已經昏迷，小瑩輕輕拍著他的臉，“你醒醒啊，你怎麽樣？”
見他沒有反應，小瑩舀了一瓢清水喂進鶴妖的嘴裏。
鶴妖緩緩睜開眼睛，小瑩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漸漸打開。
“你醒啦？你受傷了。”
鶴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小瑩飛快地跑去叫別人，叫師傅，最後大家將他帶了回去。
小瑩很關心這個被自己救了的鶴妖的傷勢，但是她沒有資格靠近他睡的地方，師傅在給他療傷，幾個和師傅關係親近的徒弟從裏麵出來的時候會有說有笑，小瑩跟在他們後麵聽她們說話。
“那鶴妖真是個俊俏的美男子，很討師傅喜歡呢。”
“是啊，傷的不太重，相信過幾天就可以下床了。”
小瑩聽到這裏滿意的笑了，不渝走出來看見躲著的小瑩，“你怎麽在這呢？”
“我想知道那隻鶴妖傷得重不重。”小瑩抿著嘴唇，語聲低微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他已經沒事了，”不渝拍拍她的肩膀，“幸虧你救他很及時呢。”
“沒事就好，”小瑩探著頭向屋子裏麵看。
“等他醒了，你也去看看他吧。”不渝知道小瑩的心思，小瑩急忙擺手，“我就不去了，其他師姐妹見了又要說我了。”小瑩慌亂拎上水桶走遠了。
不渝看著她瘦小的背影，艱難的拎著沉重的水桶的樣子讓人看著十分心酸。
“用不用我幫你？”正在幹活的小瑩聽見身後傳來好聽的男性聲音，她轉過頭，一眼就看見高挑的男子向自己溫婉的笑著。
小瑩要仰望著他，逆著光，這男子俊美的讓她一時間愣在那裏，下一刻，她就清楚的聽見自己快速心跳的聲音。
“謝謝你那天救了我，不渝已經告訴我了。”男子的眼睛是純美的琥珀色，在太陽下可以看見眼底。
“我叫子韻，你呢？”
“我，我叫小瑩。”女孩怯懦的回答，她不敢抬頭看他。
“我來幫你吧，”子韻說著拿過小瑩手裏的工具，挽起袖子蹲了下來。
“啊，不，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小瑩剛要去推脫，子韻歪過頭，向她一笑，“沒事的，別和我客氣。”
晚上，回到洞中的小瑩，把自己扔到冰冷的石板上，望著山洞頂端傻傻發呆。
不渝跑來看她，看見她呆滯的看著上麵，不渝湊過來，“小瑩，你怎麽了？生病了嗎？”
“不渝，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小瑩依舊四目盯著洞頂，一動不動。
“真的呀，我們的小瑩有了喜歡的人啊，真好。”不渝托著臉蛋看著小瑩，“快告訴我，這個人我認識嗎？”
小瑩頓了頓，隨即點了點頭，“不渝，你說我有資格喜歡別人嗎？”
“這說的是什麽話，怎麽就沒有資格了呢？”不渝拍了她的頭一下。
“因為我醜啊，我喜歡的那個人，那麽優秀。”自從子韻來了這裏，不僅師姐妹圍著他轉，師傅也喜歡他，他聰明溫柔，小瑩總是偷偷躲在角落裏看他，每每看見他不小心對上他溫暖的微笑時小瑩就會尷尬的別過頭假裝看向別方，再等一會，隻見子韻正微笑看她，他溫柔的向她點點頭。
那一刻小瑩的臉會紅透並且可以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她問不渝這是怎麽了，不渝笑著對她說，小瑩，我想你可能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