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五年之後的重逢
柯柏那最後死去的時候很祥和的閉上了眼睛,朗日照他說的做了,在霍吉的墓旁邊又挖了一個坑將柯柏那埋了進去,之後為他也立了一塊碑,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疲倦的坐到地上,最後回到死一般寂靜的屠狼城,朗日環顧著看看四周,這裏再也沒有人了,徹底成為了一座死城,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還能去哪。
朗日平生第一次產生了強烈的孤獨感,他躺在城外的黃沙上,風卷著沙吹起,朗日閉上眼,他多希望沙子將自己掩埋,漢人說,有極樂世界,也許自己在一睜開眼就能去向那個地方,屠狼族的人在那裏繼續載歌載舞,那裏有師傅,有皓月。
朗日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夢中周圍是一片迷霧,他身在一個小樹林中,朗日撥開迷霧不知所向的走著,他仿佛聽見有人吹笛子,那熟悉的笛聲如同皓月的一般,朗日加快腳步走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那有一塊大石頭,背對著他坐著一個人。
朗日轉過去,看清了那個人,正是戚濟格,他坐在那裏如往日一樣安靜。
“師傅!”朗日的眼睛一下子被淚水滿溢,“是你嗎師傅?”
那人慢慢轉過頭,慈祥的看著朗日,“孩子,你受苦了。”
“師傅,”朗日多日來的壓抑終於在今天爆發,他抿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你還活著?”他伸手去碰戚濟格,戚濟格伸出手,兩個人碰到一塊,隻有朗日的手是溫熱的。
戚濟格搖搖頭,朗日終於明白,自己隻是在和戚濟格的靈魂對話。
“果然隻有我一個人了,”朗日並不畏懼師傅的鬼魂,他落寞的看著戚濟格。
“不,孩子,你不是一個人,皓月還活著。”
戚濟格這一句話點醒了朗日,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您說什麽?”
“皓月還活著,”戚濟格笑了笑,“你要去找她,保護她,別再讓她受到傷害。”
朗日興奮地點點頭,“師傅,皓月在哪?”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你要去感應她,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感應她?”朗日疑惑的看著戚濟格,他用冰冷的手指指向朗日的胸膛。
朗日不解的看著戚濟格。
“用心,孩子,你要堅信,你和皓月的心是相通的。”
戚濟格掏出一個閃著藍光的金屬樣鐵器,“這個給你。”
朗日接過師傅手裏的東西,“這是什麽?”“這是屠狼鐧。”戚濟格解釋道,“有妖怪的話它就會發出藍光,你帶著它傍身吧。”
朗日點點頭收好屠狼鐧,戚濟格祥和的看著朗日,“我要走了孩子。”
“師傅,”朗日搖搖頭,“你要去哪?”“去我該去的地,”戚濟格冰冷的手再一次抬起,在就要觸及朗日的時候他停住了,朗日一把攥過師傅的手,朗日不舍的攥著他,戚濟格的手慢慢從朗日的手中抽出,“你記得我說的話,屠狼族沒了,你和皓月還在,你要保護她,帶著她去過一種安逸的生活,不要再讓她卷入任何種族的紛爭了。”
朗日點著頭,眼看著戚濟格的手從他的手中抽離,戚濟格的臉漸漸模糊,朗日看著他一點點在自己麵前消失,直至一點也看不見了。
朗日難過的低下頭,舉著那隻握過師傅手的手,他長出了一口氣,皓月,她現在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一定要找到皓月。
夢醒來,朗日看著身邊與天連接在一起的黃沙,四下無人,朗日爬起來,做的是夢,那師傅是否來過?皓月真的還尚在人間嗎?正當他疑惑的時候,他瞥見一旁的屠狼鐧。
那發著淡淡藍光的鐵器,朗日驚喜的拿著它,是師傅托夢給他的屠狼鐧,那麽皓月就還活著!
朗日抬起頭,天空頓時明朗了起來,如同他的心境,明朗了起來。
朗日的思緒飄了回來,他莞爾一笑看著修緣,“這就是我五年來一直尋找皓月能夠直到今天的信念,因為我相信她活著。”天在此刻徹底亮了,一宿徹談,朗日講述了自己所有遭遇。
“我也相信皓月還活著。”修緣看著朗日,他將一個人的執著和堅韌這些品質發揮到極致,“你一定可以找到她。”
“我也希望是,”朗日笑了笑,這時莫愁來敲門,朗日和修緣一同從房子裏走了出來。
“咦,你們在一起?”莫愁指著一夜未眠看起來略有疲倦的兩個人。
兩個人相視一笑,“肚子餓了,”朗日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那咱們去吃飯去吧。”修緣看看莫愁,“你是來叫我們來吃飯的嗎?”
莫愁看看兩個人,“你們不會一宿都在一起吧,沒睡?”看見修緣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修緣笑而不語,“走了,咱們吃飯去吧。”三個人離開了這。
在天台山上,一個從兩天前就略有恍惚的人正坐在水邊,洛言走過來拍拍她肩膀,“你怎麽了這兩天?”洛冰轉過頭,看見是洛言,“沒什麽,我好像看見了一個人。”“誰啊?”洛言拿她打趣。
“易朗日。”洛冰緩緩吐出這三個壓在她心底許久的字,已經五年。她說到做到,沒有和他再有任何聯係。
“他怎麽會來這?”洛言挑起眉毛,“你確定你沒看錯?”“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就是他。”洛冰搖搖頭,若有所思的看著水麵。
洛言見到姐姐這副樣子一改往日開慣了玩笑的輕佻模樣,“他居然還活著,屠狼族不是已經沒了嗎?”
在這五年中,洛冰和洛言曾經回去看過,屠狼城早已經變成一片廢墟,被風沙侵襲,破敗無比,誰能想象這裏曾經是那麽富饒,住著許多善良的族民。“我也沒想到,”洛冰抿著嘴唇,“不管他死沒死,在我心裏我都已經將他殺了。”洛言笑著在她身邊索性坐了下來,“真是這麽想的嗎?如果他沒死,活生生站在你麵前呢?”
洛冰沒說話,洛言的話點到她心裏,“我不知道易朗日怎麽樣,但是他身邊那個女的確實聽說是當時和二嬸一起掉下懸崖生死未卜呢?”這一次換洛冰挑起眉毛,“你什麽意思?”
“我哪有什麽意思?還不是為了你好,你看你這兩天心不在焉的。”
“我沒有。”洛冰像被人戳穿了一樣尷尬,她沒好氣的解釋。
“是嗎?”洛言不懷好意的笑著。
深夜,在天台山下,三個身穿黑色披風將自己包的隻剩下一雙眼睛的男人正站在山腳下凝視這座入雲的山。
“應該沒錯了,咱們回去通告主子吧。”帶頭的男子用低啞的聲音對身後兩個人說道。
剩下兩個人點點頭,隨即三個人離開了這裏。
小芝醒來的時候,不渝正坐在洞外水旁閉目修養,她躡手躡腳走到姐姐身邊。
不渝睜開眼睛,露出美若秋潭的明眸,她側過頭看著正慵懶伸著懶腰的小芝,“你醒了。”
小芝點點頭坐到姐姐身邊,天空還沒亮透,周圍的灌木上露珠晶瑩的流動,一種早晨才有的清冷和特殊氣味縈繞在不渝身邊,釋放她獨特的芳香,小芝湊過腦袋搭在不渝的肩膀上,“姐姐,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怎麽想起來問這個了?”不渝的眼睛半睜,仍舊直直的坐著。
“我想知道,”小芝的鼻尖貼近不渝嬌滑的皮膚,她聞見不渝身上迷人的香氣,“你告訴我。”
不渝的眼睛緩緩睜開,看著晨光,“喜歡一個人,就是心心念念想著這個人,無時不刻,他走進你的心裏,走進你的夢裏,而你,隻想走進他的生活裏。”“做夢會夢見他對嗎?”小芝歪著腦袋看不渝。
不渝抿著嘴唇,笑了笑,“經常。”
“你經常夢見李修緣?”小芝今天的問題與以往不同,不渝看著她眨著眼睛,臉上表情是少見的少女探秘時才有羞澀的樣子。
“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了?”
“我隻是想問問,別多想啊。”小芝意識到自己問的實在有些犯傻,停止了。
一片葉子掉到水中,激起層層漣漪,打破不渝在水中的映像,不渝低下頭,清楚的在水中看見自己的臉從清晰到模糊,小芝也低下頭,“入秋了。”
這滿山的翠綠在一夜間似乎變了色澤,呈現淡淡的蒼黃,不渝站起身,白色長衣從身上飄下,輕如蟬翼被風輕輕一吹飛了過去,也掉到水裏。
不渝正要伸手去拿,一探頭長發三尺直瀉而下,她再次在水中看見了另一張臉。
洛言站在她身後,不渝驚訝的回過頭,正對上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