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現出原形
莫愁一進房間就環著胸發牢騷，“不就是帶雪寒出門轉轉嗎？她至於這麽不高興嗎？”
修緣莞爾一笑，“興許嫂子也隻是擔心雪寒大哥，畢竟他身體不好，萬一出了什麽事情，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處理。”
“你還替她說好話，”莫愁更不開心了，“我覺得我們又沒做錯什麽，她把雪寒看得也太牢了，生怕被誰搶去了似的。”此話一出，她也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這個雨娘對待雪寒真可謂做到了寸步不離。
“隻能說明兩個人感情太好了。”修緣確實沒有多想。
“修緣，你真的不覺得這個雨娘奇怪嗎？”莫愁把手放在修緣肩膀上嚴肅而認真的問道。
修緣搔搔頭，“還好吧。”
但是敏感的莫愁已經覺出了異樣。
夜晚，雪寒和雨娘已經熟睡，朦朦朧朧中雨娘覺得胸口發悶，她突的睜開眼睛坐起來，胸口愈發緊悶，她急忙坐起來摸到桌子點起燈，頓時屋子亮了起來，雪寒聽見妻子的動靜也坐了起來，“你怎麽了？”
雨娘擺擺手，“沒事，口有些渴而已。”說著顫抖著拿起桌子上的水壺倒水喝，雪寒注意到妻子手在不住的顫抖，下床來扶住她，“你怎麽了？怎麽出了這麽多的汗？”雨娘身上濕透了，臉色蒼白，她搖搖頭，“沒事沒事。”
雪寒嚇壞了，一把扶住虛弱的雨娘，自己從沒有見過雨娘這樣，“你到底怎麽了？”
雨娘推開雪寒拿起一件衣服跑了出去，雪寒一個不穩跌坐到床上，待他爬起來追出去的時候，外麵黑漆一片，早就不見雨娘的身影，雪寒大喊，“雨娘，雨娘——”
逐漸有燈亮起，有下人跑過來，“雪寒少爺怎麽了？”
“快幫我找雨娘。”雪寒由於劇烈運動以及驚慌，也開始體力不支。
修緣他們也跑了過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雨娘，雨娘不見了。”雪寒支撐不住坐到地上，修緣攙起他，“你先回房，我們去找。”
眾人開始紛紛提著燈籠尋找雨娘。
與此同時的雨娘卻是有意的躲了起來，因為她不能讓人看到她現在的臉，那是一張醜陋的臉，血肉模糊，是因為被人毀容後而造成的。
不渝和小芝躲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她果然是妖，咱們的化妖粉還真管用。”小芝在一旁輕輕一笑，開始得意，早在白天她假扮大夫混進李家為的就是趁機給雪寒看病的時候不經意把化妖粉放在她們的床榻下麵，隻要晚上兩個人一就寢，化妖粉就開始顯示作用，對於人類當然沒有任何效果，但是如果是一隻妖精，就會立刻顯出原型，雖然效用隻能維持一兩個時辰，但是目的隻不過是來驗證這個女人的身份。
不渝睨起眼睛，“現在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麽，先密切觀察著她。”說完兩個人一個晃影不見了。
當恢複原狀的雨娘托著疲憊的身軀回房時，焦急的雪寒急忙下床卻因為一個不穩險些從床上跌下來，雨娘跑過去扶住他。
“你去哪了？府裏的人把你尋了個遍也找不見。”
“對不起，害你擔心了，”雨娘擠出一抹苦笑，“我隻是不舒服出去透透氣。”
“是哪裏不舒服？”雪寒焦急的問著，看她全身上下有無異樣。“你現在怎麽樣了？”
“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雨娘安撫著他，心裏想的卻是自己的身份應該已經曝光了，不知道是誰，但是一定有高人已經意識到她並非人類了。
次日清晨，當雨娘一切正常的出現在他人麵前，告知大家昨晚隻不過虛驚一場，小心翼翼的道著歉，別人終於鬆下一口氣，隻有莫愁覺得蹊蹺。
吃過早飯的雨娘頭一遭沒有呸雪寒在院子裏曬太陽，她為雪寒披好衣服，說自己有點頭疼便要回房休息，雪寒本來想同去，雨娘搖搖頭，說難得的太陽天，還是好好透透氣，於是雪寒不再跟隨，雨娘一個人徑自回房。
雨娘急匆匆的回房當然並不是因為頭痛，隻不過通過昨晚的事情，她也已經認識到有可能她的身份已經遭到別人懷疑了。
雨娘趕回房間，翻箱倒櫃，終於在床下翻到殘存的一點化妖粉，她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這裏家院子裏果然有高人，並且懂得用化妖粉來識別她是人是妖。雨娘心頭一緊，趕緊打開櫃子從自己的衣物裏翻出一個鎖著的小箱子，她念了一句咒語，箱子的鎖得以打開，隻見裏麵的東西完好無損，雨娘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一半，但轉念一想，府裏已經有人懷疑她了，這東西顯然不能再放在家裏。
於是雨娘揣起箱子一個轉身化作一股青煙從窗戶跑了，這一切卻讓窗外的莫愁張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看著她變身，莫愁的心裏頂住震撼，她果然是一隻妖。
莫愁來不及驚訝，也隨後從窗子追了出去，師傅給的寶劍聞見妖氣就會嗡嗡作響，憑著聲響莫愁一路追到了鎮子外的後山。
陰鬱的樹林透不見陽光，山穀裏低飛著發出古怪叫聲的鳥，整個樹林陰氣森森，莫愁的劍響的愈發厲害，莫愁原地不動環顧四周卻看不見雨娘的蹤影，就在這時，一隻手捂住莫愁的嘴，莫愁還來不及驚呼就被這隻有力的手一下拽到了樹上。
莫愁拚命掙紮，回頭一看，那抓著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龍不渝。
不渝食指抵在嘴唇上，做出一個讓她安靜的姿勢，莫愁瞪著眼睛不做聲，不渝的手指向不遠處，莫愁隨著看去，前下方不遠的溪旁有一個女子背影，正是雨娘。
隻見雨娘小心翼翼的把一個不大的盒子埋了起來，埋得十分仔細，活幹完了又仔細看看周圍無人才離開。
莫愁和不渝待雨娘離開才從樹下下來，來到雨娘埋盒子的地方。
“你也發現她是妖了？”不渝看看莫愁，莫愁歪著腦袋回答，“怎麽，你也注意她了？”
“確切的說，是我和姐姐昨天晚上的化妖粉才得以讓她上演今天這一幕的。”小芝從一邊也適時的走了出來。
莫愁提高了聲音，“化妖粉？”
“對啊，昨天我假扮大夫進了你們李府，近距離的看了看她，但是我覺不出妖氣來，於是把事先準備好了的化妖粉放在他們兩個的床下，一到夜裏兩個人就寢，她的妖氣在夜間釋放，自然被化妖粉吸引而現出原形。”
莫愁突然想起昨天在醫館外麵看見那個從裏麵匆匆走出來的女子，雖然隻是一個側臉但是還是覺得眼熟，果然就是小芝。
“而夜裏現出原形的雨娘躲了出去，直到藥效散盡才回了房間，這夜裏鬧的一出想必使你們也心生懷疑了，於是一早雨娘就回房翻箱倒櫃，找到了床下的化妖粉，覺得自己的身份在府裏要暴露了，這種情況下，不論是人還是妖都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掩藏秘密。”不渝接著說，莫愁想起夜裏消失的雨娘頓時恍然大悟。
“我就說她確實太奇怪了，今天早上我偷偷躲在窗外觀察她，果然看見她翻箱倒櫃，形色十分緊張，一會又找出這個箱子，還念了個咒才打開，而當看見裏麵的東西完好無損她才鬆了口氣的樣子，然後化成一陣妖氣跑到這後山來了。”莫愁慢慢的回想，自言自語一般的訴說。“她埋得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呢？”
“挖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小芝心急手快，雙手在胸前一反轉對準雨娘埋東西的地方一施法，土坑打開，顯現出來一個銅色精致的箱子。
小芝一把抱出盒子，“這怎麽打開？”
“她好像施了咒語。”莫愁回答道。
“管她呢，”小芝就要下手硬開，盒子硬是不為所動。
“看來她的咒語也下了一定功夫，先不著急開這個箱子，我們把這個先帶走回去慢慢破解，莫愁姑娘，麻煩你在府裏也密切觀察著她，我們現在不知道她到底何方神聖有何目的，現在隻能以靜製動密切注意她一舉一動。”不渝拿過盒子，堅定的看了看莫愁，畢竟愛著修緣的不隻她一個人，相信莫愁也會盡全力保護他。
莫愁白了不渝一眼，“這個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我也不會允許府裏來個來曆不明的妖怪的。”到了妖怪兩個字，莫愁故意拉長了聲音，然後看了看不渝。
不渝沒說話，小芝被氣得夠嗆剛要上前理論，一把被不渝拽住，強壓下怒火。
“那就好，修緣的安全也麻煩你了，現在這件事隻有咱們三個人知道，也許已經打掃驚蛇了，總而言之我們除了觀察她之外還最好團結一次，因為畢竟不知道它是什麽來頭，最好不要孤軍奮戰。”不渝的聲音永遠溫和。
莫愁沒有抬眼，她也覺得不渝說得很對，憑他自己恐怕抓不到這隻妖精，也許保護不了修緣，“這個我也知道，放心吧，到時候有事我會找你的。”說著，一個轉身跑掉了。
待莫愁跑遠，小芝環著胸狠狠地看著她跑遠的方向，“我真不喜歡這個女人，早晚有一天我要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不渝擠出一抹苦笑，誰叫莫愁是人而自己就算有傾國傾城的容貌也不過是狐妖一隻，能陪伴在修緣左右的隻能是莫愁而不是她。
不渝和小芝回到洞裏，小芝把玩著這個精致的盒子，“姐姐，你有辦法把這個打開嗎？”
不渝接過盒子，“可以，但是需要時間。”說著把盒子架到兩塊石頭上，不渝雙手食指相對聚於額頭前，嘴中念著什麽，一團紫光在食指上映現，不渝一點紫光立刻飛過來環繞這盒子。
不渝看看紫光，“這需要點時間，我也不知道多久，看看情況吧。”
每一個深夜都是陰陽交匯轉變的契機，妖，在這一刻會精力無窮妖氣愈重，而作為人類，則會陽氣虛衰陰氣轉重，隻有待到早晨，雞鳴起太陽升那一刻陽氣才得以充裕。如果是重病之人最容易在夜間加重，許多有經驗的老人都知道家中如果有病人，在夜間犯病隻要熬到早上就會沒事。
這一夜，雪寒的病情加重了，陷入了昏迷狀態，全身冷汗，四肢冰冷，身體的皮膚顯現一種血液因為凝滯而出現的淡淡的青紫色。
雨娘叫來茂春他們，一家人看見雪寒這樣也嚇壞了，急忙命管家去請大夫，雨娘嚇壞了咬著嘴唇不說話，她不敢上前，不敢去握住雪寒已經冰涼的手，她知道自己是妖，雪寒碰見自己隻會加重病情，她一步一步往後退，眼淚在眼睛裏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