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153悄然而至

  雪花紛飛著，所有的感應在這一瞬突然變得一場敏感，她似乎能夠捕捉世間一些細小的聲音，可又像世間安靜得鴉雀無聲，唯有她靠近他胸膛時聽到心髒跳動的聲音，那麽強烈，那麽真實。


  像是一把燎原的火，突然將一切都點燃。


  喬薇隻覺得周身被溫暖緊緊包圍著，她抬手回抱住了他。


  其實，早在看到他的一刻，內心的百轉千回已經通通化為虛無。


  她闔上眼的那一瞬眼前陷入了黑暗，內心裏卻是一片清明，再也沒辦法忽略自己的感受，她說，“我也是。”


  好想，好想，在此之前，她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感受。


  戰戰兢兢，卻又無限貪戀。


  因為這樣的一個擁抱，喬薇一夜無眠，她的情緒再也無法壓製，等到天亮後，她直接去了醫院。


  她想去見周景琛，在感情中，她不願他成為那個獨自等待的那個人，她想要朝著他的方向努力。


  可是，在到達醫院後，她先見到的人是孫若男。


  自從上次在老家之後，她和孫若男就沒有再見過麵。


  喬薇看到了孫若男，頷首，臉上保持了微笑，“好巧。”視線一轉，透過孫若男她看到後方的檢測室，目光深了深，卻並沒有多言。


  無論她和秦淑敏相處如何，孫若男做事情始終都是明事理的那一個。


  何況，她和孫若男之間並沒有什麽恩怨牽扯。


  隻不過，她見孫若男臉色蒼白，尤其還是一個人，不免擰了擰眉。


  孫若男麵對她一點都笑不出來，她今天來醫院經過檢測，發現她已經懷孕了。


  如果是在幾個月前，這個孩子的到來，她或許會覺得開心。


  可是，現在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心中覺得壓抑的時候，張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看向喬薇，臉色透露著一份蒼白，她祈求著開口，“喬薇，你能陪我一會兒嗎？”


  喬薇看出她臉上的憔悴，心中經過一番掙紮之後還是到了她身邊，“怎麽了？”


  孫若男苦笑，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她忽然發現自己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麵對著無望的婚姻，她想要徹頭徹尾地擺脫，可劉昊天卻一直懇切請求。


  看到他在她麵前的卑微，她難過又心痛，痛恨的同時又真的沒辦法狠下心。


  就連她的父母都不同意她的觀點。


  她發現自己成了孤立無援的那個人，尤其在她已經下定了決定，想要舍下一切重新開始的時候，命運偏偏給她開了這樣的一個玩笑。


  她要成為一個母親了。


  這個孩子藏在她的子宮裏，每一天都在悄無聲息地長大。


  他是個對外界一無所知又無辜的生命，可她卻想結束狼狽的婚姻，甚至……放棄他。


  她靠在椅背上，因為渾身的疲憊和無奈，她的脊梁已經沒辦法再直起來，隻能存在於她的身體裏成為一個勉強的支撐，她的手放在腹部，仿佛能夠感受到這個鮮活的生命，可她的眼底卻難掩悲痛，她艱難開口，“這個孩子……我不能留。”


  喬薇震驚地看著她。


  所若男苦笑了一聲，她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放在膝上緊緊地握成拳，她聲音低低的，語氣中有難以壓抑的悲痛，“我要離婚。所以，我不能留下他。”


  她可以離婚，但是，她沒有能力成為一個單親媽媽。


  可……放在她一旁的是今天的檢測報告，胎兒已經一個多月且發育正常。


  喬薇瞳孔瑟縮，離婚，這兩個字，刺激著她敏感的神經。


  她視線裏明顯帶上了慌亂，想到先前的事情，她緊張地問，“是不是因為我……”


  “不，不隻是因為你。”孫若男搖了搖頭，否決了她的想法。


  有些問題，很早之前就存在了。


  人性，在一些事情的印證下，會顯露出它隱晦的一麵。


  即便在血脈相連的親情麵前，也不例外。


  過去，現在，將來，或許都有存在可能。


  而所暴露出來的那些問題，是現在才出現的？恐怕未必。


  也許在很早之前。


  早到還沒來得及發現，一切就已經悄然而至。


  “或許，我應該謝謝你，因為你，我終於可以正視我的婚姻。”


  真相往往都帶著殘忍的底色。


  可不能因為殘忍就不去接受。


  她唯一覺得虧欠的是這個孩子，這是她曾經所期待，可……現在卻要再放棄的邊緣糾結徘徊。


  喬薇的視線看向她的腹部，艱難地想，離婚，就一定要舍下孩子嗎？

  她在這一刻忍不住悲涼地想，結婚，離婚，從來都是兩個人做主的事情，孩子的到來是幸福，還是意外，取決於婚姻的幸福程度。


  喬薇明白，以孫若男的情況，留下孩子的行為很不明智。


  可是，當聽到孫若男的口中說著要放棄孩子的念頭，喬薇的心裏就有一種難受，就像是一種被放棄的感覺。


  她知道這是一種遷移心理，她不該讓自己這樣有帶入感，可她還是忍不住問，“難道你們之間不能再挽回了嗎？”


  “我不知道。”孫若男想到劉昊天，想到婚姻，想到未來，她的眼底出現的是一片茫然，是看不到希望的搓磨，她說，“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可……現在的生活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再持續下去了，我沒有辦法在一個不信任我的家庭裏生活，我不想戰戰兢兢地度過未來。我以前以為他是因為他的脾氣好，才會對媽處處忍讓，退縮。可是我前段時間才看明白，他的遷就不是因為他的隨和，而是因為他的盲目順從，我……我在其中甚至感覺不到他的是非觀，我沒辦法讓自己和他一樣，我沒有辦法……”劉昊天可以把婚姻當作避風港灣，那她呢？她要去哪裏躲避？

  話說到最後，從她的眼眶裏砸下來一大顆眼淚，直接滴在她的手背上。


  現在的她閉上眼睛就會想到劉昊天跑去學校找她的情形，他真的將一切都拋開，即便在大庭廣眾之下朝她下跪都在所不惜。


  可是，她看到這樣的劉昊天隻覺得痛苦和窒息。


  他們之間存在的問題不是單單用挽留就能夠解決的。


  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溫馨甜蜜，孫若男隻覺得心中泛起了無邊的苦澀，那些所有美好的畫麵，都在這些天的回憶中一遍又一遍暗淡了顏色，最終徹底變成了黑白的底色，她心累地開口，“其實，兩個人想要在一起，真的沒有那麽容易。”


  兩個人想要在一起，真的沒有那麽容易。


  喬薇在心裏默默重複了這句話，原本心頭激蕩的情緒竟然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徹底涼到心透。


  這種情緒即使將孫若男送走之後，都久久不能平複。


  等到她見到周景琛之後，忽然打了退堂鼓，看著近在咫尺的麵容，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說。


  本來在來之前，她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她想告訴他，她喜歡他。


  因為在她麵前的那個人是他，所以，她願意去嚐試，可是……可是在看到孫若男後，在聽到孫若男的那些話，她又開始動搖，她忍不住問自己，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連孫若男在投入感情的婚姻都會痛苦掙紮，那她呢！她在展開一段感情後，真的能夠有把握嗎？

  她麵前的人是周景琛。


  她忍不住想，如果邁出這一步之後，再回不到這一刻，那……是不是把所有的一切留在這一刻才最妥當？


  她這樣想的時候，把準備好說的話全都收了回去，連同眼底的光都漸漸暗淡了下去，她牽唇笑得牽強，“我來是……是想請你吃飯。”


  “吃飯？”周景琛想到開始她打來的那個電話，眸光不明朗，忍不住再次確認，“隻是……吃飯？”


  喬薇轉過身，沒辦法在這個時候看他的目光，她攥緊了自己的手，自己給自己力量，“是啊，我正好有時間就先過來了，我……”後麵的話她再也沒說，不過，周景琛已經明白了，雖然不知道她因為什麽想法動搖了，但他對她始終寬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