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黎明前的黑暗
因為劉耀欣，喬薇相信這個世界所屬善良。
她相信經曆苦難過後，一切是能夠重新振作，重新開始的……可是，為什麽一切到了她麵前就會顯得這麽困難。
她苦苦地撐著，隻想等劉耀欣醒來，想著可以再過回那樣平淡的生活。
可是，她好不容易等到劉耀欣醒過來，劉耀欣卻認不出她。
劉耀欣口口聲聲喊著她的名字，卻是始終認不出她。
喬薇突然就沒有了主意。
就像一個堅持方向的人，突然就沒有了信仰。
喬薇到了後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她就是覺得自己突然間好難過。
那些藏在心底裏，一直壓抑的難過，突然間就像是被點著了引線，徹底爆發出來。
她原本覺得，難過是自己的事情，隻要自己不說出來，那些難過就可以被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實際上不是那樣，在傾訴之際，她忽然才發現自己有很多的難過，很多的委屈，從小到大，那些沒有說出口的全都成了積在她心頭的負累，越來越多，越來越重，越來越讓她透不過氣來。
甚至，在這個時候，她覺得未來真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恐慌。
她下意識地就想要說出來，無論別人是否理解，她都要說出來……
都說中年人的崩潰是在一瞬間。
其實，何止是中年人啊！
幸好，舒可是那個能夠理解她的人。
從聽到喬薇哭訴的時候，她就明白了。
每次喬薇遇到再大的困難，都是冷靜平淡的模樣，她知道喬薇不是不難過，而是喬薇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難過。
很多人都以為喬薇不輕易表露喜悲，是天生的堅強。
但舒可明白，哪有人會天生帶著鎧甲，所謂的堅強，不過是強撐著的保護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薇才在悲傷的情緒中慢慢走出來。
在她的臉上，淚痕斑駁縱橫，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化成臉上一道又一道幹澀的淚痕。
從頭頂落下來的熾白燈光讓她的輪廓格外清晰，連同她的眼神都變得幽亮。
等到喬薇的情緒漸漸平複之後，她才扶著牆壁慢慢站起身。
長時間的屈膝讓她險些在起身的時候直接跪在地上。
她緩慢地讓自己立直膝蓋，站在鏡子前凝望了一會兒自己此時的模樣。
打開水龍頭，把臉洗幹淨，看著淚痕徹底在臉上消失，這才往回走。
周景琛從值班室出來，正好在走廊上看到了喬薇，喚住她，“喬薇，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
喬薇沒有出聲。
坦白說，喬薇並不想在這個時候看到周景琛。
可惜，周景琛沒有輕易放棄，沉聲開口，“我剛才去了病房，沒有看到你。”
今天舒可離開的時候，有找過周景琛，要讓他幫忙照顧一下喬薇。
喬薇並不知道舒可私下裏做的這些事情。
她剛哭過，她從洗手間出來時看到了自己又紅又腫的眼神。
所以，和周景琛說話的時候，她沒有抬頭，她不想讓對方看到她紅眼睛的樣子，卻掩不住說話時帶著濃濃的鼻音，她聲音沉悶地說，“剛才出去了一下。”
周景琛聽出了她聲音的不對勁，視線一下子變得凝重。
喬薇沒有和他再多聊，低著頭視線一直避開他，應付地說了一聲，“我先回去了。”
說完，不等周景琛說話，就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喬薇。”
在她轉身之際，周景琛已經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這一次，他沒有讓她順利離開。
他喊著她的名字，在寂靜的走廊裏，很清晰。
每一個字節都傳進她的耳蝸。
周景琛的指腹帶著溫度，透過肌膚一點一點能熨燙進人的心裏。
他低頭看著她，雖然眼前和她近在咫尺，但是，他知道，他們之間相隔的遠遠不是這幾步。
他盡力地想要朝她靠近，可，她離得他好遠好遠。
怎麽都不肯讓他靠近。
他看著她孤單的背影，原本溫潤的目光中帶上了一份掙紮和對於她的心疼，他眉心緊蹙，“喬薇，我能夠為你做些什麽？”
喬薇聽到周景琛的話，微微仰頭緩緩吸入幾口氣，再說話的時候她已經盡力地平複自己的情緒，輕掙開他的手。
周景琛的善意就在眼前，可這個時候，她隻對他說，“謝謝你，你已經幫我做了很多了，我真的很感謝你。”
未來是怎麽樣，她不知道，沒想過，也沒預期。
所以，她，不需要有誰陪在她身邊。
他的好意，她深深感激。
喬薇回到病房的時候，劉耀欣仍舊維持這她離開時的樣子。
重新守在劉耀欣的身邊，喬薇眼角不經意掃間桌上留下了一張便簽。
看到上麵的內容，她認出，這個字體，是周景琛留下來的。
收回了視線，她將它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這一晚，喬薇沒有睡意，伴著暖色的燈光她守在劉耀欣的身邊。
在經曆一場痛哭之後，她的情緒重新回歸了一種平靜。
就像是把那些糟糕的情緒痛哭出去之後，在她原本的生命中又重新長出了一個自己。
她重新讓自己鼓起了對未來的勇氣。
無論劉耀欣往後會不會記得她，她都是會陪在劉耀欣身邊的。
她要堅強，她不能被挫折輕易打敗。
就當做這一切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等到天亮之後，陽光升起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二天早上，仍舊是周景琛過來查看劉耀欣的狀況。
自從劉耀欣昨天睜開眼睛後，今天醒著的時間多了起來。
但是，她的意識卻還是沒有恢複起來。
周景琛重新安排劉耀欣重新做了腦CT查看情況。
在查看完劉耀欣的腦CT圖片，周景琛向喬薇解釋，“現在阿姨水腫沒有完全消除，出現壓迫意識神經，短時間會出現意識不清的情況。”
手術後，是水腫期。
因為劉耀欣的病情嚴重，水腫期的時間持續時間更長。
喬薇喉嚨緊澀，身側的手更是緊張地握起，“在這段期間，這樣的情況，會一直持續嗎？”
“不會，慢慢地阿姨的意識會清醒過來。等她的意識能夠稍微清醒一些之後，可以安排抽取脊髓液，降低顱壓，這樣她的意識神經不容易收到水腫壓迫，意識也能恢複得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