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雲雪殿求帶兵出征
天邊漸漸地泛著魚肚白,第一縷晨光從東邊灑出,富貴堂皇的宮殿被籠罩在霞光之中,飄渺的如臨仙境一般。
大殿上羽月夜正襟危坐,陰沉著臉望著立於下首的朝臣們,他鷹眸一掃,寒光淩厲地讓人忍不住打上一個寒戰。
“前線節節敗退,將軍戰死的戰死,被俘虜的俘虜。朝廷難道就沒有可用之人了嗎?”羽月夜大掌將麵前的幾案險些震碎。驚得眾大臣不敢大聲出氣。
前些日子,羽月夜將鎮守霧峰城的將軍秦將軍派去了前線支援雲拂影,可誰知,還未到肆豐城,半路上便遇到了敵軍的埋伏。那群敵軍似是從天而降一般,不但劫走了糧草,還將秦將軍俘虜了。剩下的群兵無首,隻能在半路上駐紮,等待新人將領和糧草的到來。
羽月夜看著那群隻知道吃朝廷糧食,卻不知給朝廷辦事的人,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從龍椅上長身而起,步子沉重地一階一階慢慢地走到大殿地中央,周身的君王霸氣,將大臣們震懾地皆低低地埋首。
羽月夜冷“哼”一聲,指著殿頂,大聲地問道,“難道我朝,除了那反賊溪承啟就沒有可用之人了嗎?”
羽月夜話音剛落,有的大臣互相對望,有的則將頭埋的低低地。
一片沉寂之後,突然有低沉的聲音從大殿中響亮地響起,“皇上,連將軍驍勇善戰,智勇雙全,若派連將軍去前線,定能將秦國的敵軍趕出西夏。”
說話的是連將軍的政敵,兩人同在殿上之事,總有一番口舌之爭。
羽月夜不是沒有想過派連將軍出征,隻是,他是最後一道防線,若他也戰死了,那霧峰城相當於沒有屏障一般,一攻即破。
正在羽月夜思考的時候,突然又有人出列,恭敬地稟道,“啟稟皇上,微臣以為,連將軍不能去前線鎮守肆豐城,若他去了,那霧峰城怎麽辦?讓我們這些文官去守城,還是讓那些老弱病殘的老將軍去守城?”
說話的是吳丞相,他與連將軍是親家。連將軍的妹妹就是嫁給了吳丞相之子,在朝堂上,吳丞相若不給連將軍說好話,才覺得奇怪。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清亮脆麗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去前線征戰的人選,臣妾有個極好的人選……”
聲音如四月潺潺的流水,清泠泠地,聽地讓人心頭清亮舒服,且能將那煩憂隻是驅散。
眾朝臣你看我我看你地對望許久,當門外那俏麗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口的時候,皆露出驚訝的神色。羽月夜的睛眸一亮,激動地站在原地上手足無措,不知是上前還是退後,也不知是應該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還是就這麽站在原地,等她靠近。
那女子邁著穩健的步子,緩緩地走上前來,那晨日的霞光與她身上羽衣鑲嵌的寶石相交應,發著耀眼奪目的光芒。
她對著站在另一頭的羽月夜莞爾一笑,恭敬地屈膝福禮,道,“臣妾溪雲雪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羽月夜望著那甘願自稱臣妾的溪雲雪,晃了晃神,眼裏跳躍著興奮的光芒,他趕緊上前將溪雲雪扶起來,將她的手攥在手裏,用大拇指反複地摸著她光滑的手背,唇語道,“我不是在做夢吧?”
溪雲雪的突然出現不但驚了羽月夜,更是讓眾位朝臣驚訝不已。六年前,正盛眷龍寵的溪雲雪沒有任何預兆地被打入了冷宮,緊接著溪承啟一幹人獲罪斬首,這前前後後不出半個月的事情。在冷宮裏任何消息得不到的溪雲雪不知道聽說了什麽,央求其哥哥帶她逃離皇宮,後來在皇上的追捕中,溪明楓慘死在亂箭之下,溪雲雪因愛生恨卻奈何不了羽月夜,也被逼地跳下了斷崖。
興許是那天開始的,羽月夜的心已經死了,任哪國進獻的美人,哪位大臣家進獻的女子,都拒之門外。且後宮之中的眾位嬪妃也都遣散地遣散,唯一留下了溪承啟的三女兒,溪雲雨。當眾人以為他遣散嬪妃是為了溪雲雨的時候,他卻不踏進乾安殿一步。反而常常與鳳歌出雙入對。這讓人以為他有龍陽之好,這般傷心意冷,是因為溪明楓的死。
久而久之大家便對溪家那雙兒女避而不談,怕觸怒了龍顏,落個滿門抄斬的罪名。
縱然這麽想,但是如今看到溪雲雪突然出現在這裏,心裏不免的驚訝,再看看羽月夜那副欣喜若狂的神情,精明的大臣也都了然了幾分。
他們皆對著溪雲雪跪下,行禮道,“叩見雪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突然響起的聲音,將溪雲雪嚇了一跳,她回首望著那跪在地上的眾人,吞了吞口水,委實沒想過會發生這等情況。
她結結巴巴地說,“平,平身吧。”
一陣窸窸窣窣的衣物的摩擦聲之後,眾大臣也都站直了身子,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
溪雲雪深深地望了羽月夜一眼之後,這才跪在地上,道,“臣妾有帶兵出征的上好人選。”
羽月夜饒有興趣地抬了抬眼眉,歪著嘴角輕笑道,“哦?愛妃說的何許人也?肯為我西夏效命者,朕有重賞。”
溪雲雪師承楚機老人,定認識許多奇人異士,她推舉之人定能勝任這大將軍之職。
羽月夜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溪雲雪推舉之人是何方神聖,一副期待的目光灼灼地望著溪雲雪含笑的臉,見此時溪雲雪避而不答,隻是眯著眼微微笑著望著他,便有些心急火燎,他們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之後,羽月夜終是沉不住氣,問道,“愛妃所說何人?舉薦之人何在?”
羽月夜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殿外之人,可殿外除了守門的幾個侍衛和太監以外,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溪雲雪瞧著他那副樣子,不由地抿嘴偷笑,清了清嗓子之後,叩頭道,“皇上,臣妾所舉薦之人,正是臣妾!”
說話堅定篤定,那肯定的語氣,不容人懷疑。
溪雲雪的話音剛剛落下,殿內便“嗡嗡”地響起眾朝臣的竊竊私語。溪雲雪如炬般的目光,掃了眾人一眼,見他們有的蹙眉,似是擔憂。有的鄙夷輕笑,似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有的露出欽佩的目光,似是在佩服她一個弱女子膽識過人。最後她的目光落在羽月夜的臉上,見他蹙著眉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地盯著她。長長的龍袍的袖子一拂,冷道,“不可能,朕不同意。”
溪雲雪沒有料到她的提議會被羽月夜連想都不想地拂去,她著急地在地上跪走了兩步,急道,“除了臣妾,沒有別的合適的人選了,請皇上收回成命,讓臣妾領兵出征。”
羽月夜別過頭去,不看她一眼,冷冽道,“我西夏還不到找不到將才的地步,用不著女子帶兵出征,還是個朕的妃子!”
溪雲雪咬了咬唇,腦子尋思著什麽,道,“自古誰說女子不如男的,那替父從兵的花木蘭,最後不是當了將軍。那破了天門陣的穆桂英,還不是得了皇上的賞識,封了女將。”
見眾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溪雲雪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她忘了,這裏沒有花木蘭,沒有穆桂英,是架空的朝代了。
溪雲雪有些淩亂了,她揪著衣角,眼睛閃閃爍爍著淚光,她知道,羽月夜最怕她來這一招了。
果然,羽月夜看見溪雲雪一副梨花帶雨眼淚汪汪的樣子,歎了口氣,聲音也比剛剛柔和了許多,“這件事容朕再考慮考慮。來人,扶雪妃娘娘回宮。”
也不知是誰放出的消息,溪雲雪回到祥福宮的時候,沁心已經挺著將要生產的大肚子站在門口,一臉焦急神色地盼著溪雲雪出現了。
在第一眼瞧到沁心的那一刻,溪雲雪的淚水如瀉了大堤的雨水,洶湧著,翻滾著,奪眶而出。她想要一把將沁心摟在懷裏,可看到她那碩大的礙事的肚子,便有些猶豫了,生怕把那肚裏的小寶寶給嚇到了。
她望了望沁心,彎著眼眉,微笑著將手放在沁心的肚皮上,聲音又小又輕地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沁心一怔,馬上便反應了過來,“快生了,還有半個月就足月了。”
溪雲雪立刻直起身子嗔怒地望著她,訓道,“你就是個不仔細的,這還有半個月就要生了,你怎麽還敢出來來回走動?萬一出點事情該如何是好?還有那個鳳歌,怎麽就不知道關心你著點。”
沁心噗嗤一笑,“小姐,你還是老樣子,就是喜歡拿沁心取笑。”
溪雲雪正色道,“我怎麽是取笑你,我是認真的,看來,我得收拾收拾鳳歌了!”
一聽溪雲雪要收拾鳳歌,沁心臉上再也掛不住笑了,她可憐巴巴地望著溪雲雪,神情帶著祈求道,“小姐,你收拾他作甚?你想沁心肚子裏的孩子沒爹麽?”
瞧著沁心那緊張的小模樣,溪雲雪便哈哈大笑了起來,她點著沁心的額頭,嘲笑道,“都說女生外向,幾年不見,你胳膊肘往外拐的到厲害啊。連教訓鳳歌你都不讓了,哎,我說,你臉紅什麽啊?哈哈……”
溪雲雪邊笑邊與沁心相互攙扶著進了浮霞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