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賊貓出沒
小孩子的心靈，是極纖細之物，幼年時觸及心靈的一絲一毫，都會在無形中，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戈恩幼年時候，父母忙於工作，略懂事了，母親意外身死，父親以不要命地工作逃避現實。
小時候無愛，便容易滋生怨恨，恨意不解，則影響到了人。
而憎恨‘木鍾神像’，正是戈恩殘破心靈的宣泄口。
——關於戈恩父母的事，大黑貓隻問了個大概，他知道個大概，也就大概了解了戈恩現在的情況。
……
還是淩晨時候，但此時天色不會再黑暗，而是開始漸漸發亮。
戈恩家的模樣與壞人老大所處的民房相似，都是普普通通的建築。
屋內亮著燈光，與周圍黑乎乎的鄰居家成了鮮明的對比。
戈恩離家越近，臉色就越發冷漠：“黑貓，你不要被我父親看見。”
大黑貓壞笑道：“你不是很討厭他嗎？我可以幫你……”
“他好歹也是養我的父親，我不想傷害他。”
“喵咕……”
大黑貓遁入了他的影子裏麵，藏起來了。
……
戈恩來到家門口，拿出鑰匙，正要開鎖，卻發現門沒有關。
“…….多管閑事。”
推門而入。
客廳裏麵，一個頭發黑白參半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桌邊吃著麵包。
他轉頭看了戈恩一眼，“慶典期間，晚上不要出去，外麵亂。”
戈恩：“我不用你管。”
中年男子沒有看著對方的眼睛說話，他看著麵包，一邊吃一邊說：“我可以不管你，但你能管好你自己嗎？”
“哼，管得好不好也是我自己的事。”
“戈恩，你已經不小了，你得考慮自己的未來。”
“都說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戈恩勃然大怒。
中年男子沒有生氣回去：“讀書、學手藝、學技術、做喜歡的工作，這是現實問題，不要逃避……”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
戈恩沒有聽下去，他氣衝衝地走過客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麵。
……
半個多小時後。
客廳那邊傳來了開門跟關門的聲音。
而在房間裏麵。
一隻模樣邪惡的大黑貓，咧著嘴角從陰影裏冒了出來。
他跳到窗台上，看著一個人影走向遠處，開口道：“你父親這麽早就出去工作了？”
戈恩躺在床上，沒有睡覺，他背對著大黑貓，回道：“天天都這樣。”
“冬天也是？”
“冬天也是。”
“那他一定掙了很多錢吧。”
“……錢再多有什麽用。”
“嗬嗬~你覺得沒用，他覺得有用，你以後也會覺得有用。”
“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真實的意思。”
“你想說，我的生活離不開錢，是嗎？”
“你覺得是，那就是，覺得不是，那就不是。”
戈恩轉過身，在床上坐了起來：“我覺得是。吃的、穿的、用的，生活裏麵，什麽都要花錢，錢就是現實！我已經決定了，等毀掉神像之後，我就跟我父親決裂，不管去哪裏，不管去做什麽，我都要離開這裏！”
“……”
大黑貓用‘看智障’的目光看著戈恩，看了一會兒後，貓嘴一開：“我出去搞點吃的。”
話完，尾巴一晃，跳到了窗外。
屋內隻剩戈恩一人，在沉寂的氛圍裏，他縮成一團，混亂的大腦，混亂地思考著今晚發生的事…….
……
屋外的街道上。
大黑貓貓步風騷，一邊走，還一邊搖頭晃尾。
“那個臭小子，當反派的潛力太低了。”
“靠他鐵定成不了事，還得是靠老大他們才行。”
“那幫刀口上舔血的家夥，好像有點底細，居然認得出本貓的邪惡來源，而且還很開心的跟我合作？”
“這可不像兀世界本土組織做得出的事……”
“……”
大黑貓想到了當時那個小嘍囉交出的‘盒子’。
那個盒子，從花紋到給貓的感覺，都非同一般。
再結合壞人老大的話，盒子裏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他們行動的關鍵。
“隻是……”
“那個壞人老大……”
“我好像忘記問他名字了……”
“喵咕……”
“算了，反正都是同道中人，互相利用就得了。”
“本壞貓負責的，是幹掉那個叫做‘卡傑斯’的家夥。”
說是這麽說，不過也不能真的幹掉……
或者，幹掉之後，再給複活？
“咕……”
“貓咪頭疼。”
……
在戈恩家待了近一個小時，又在外邊走了一陣。
此時天色白亮，街道上已經有一些早起的人在活動。
某人顯然是真把自己代入了‘邪惡大黑貓’的設定裏麵。
他潛在陰影裏麵，在街道陰影中，悄悄地遊走著……
‘陰影遁’不是很高深的魔法。
在牆角陰影裏，大黑貓潛過的地方，其陰暗之處，明顯較周圍更深許多。
隻要知曉有這樣一隻貓的存在，且觀察得仔細點，很簡單就能發現到這隻貓。
然而……現在沒幾個人知道貓的存在。
……
大黑貓停在某個角落裏，貓頭探出陰影，看向了不遠處的……包子店。
“我先偷它兩個，等有錢了，再偷偷還回去。”
“管教他神不知鬼不覺。”
“喵！”——壞貓就要有壞貓樣。
黑暗在陰影裏遊動，遊走到了包子店最外邊的蒸籠旁邊。
在某個時候，趁店老板不注意，大黑貓發動了本能魔法‘影子尾巴’。
一隻暗影魔法手從陰影中伸出，抓住三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再縮了回去。
‘陰影遁’雖然不能把貓以外的東西藏進影子裏，但能給予陰影覆蓋。
從表麵上來看，就是陰影裏一灘特別黑的地方，有三個凸出的‘實體黑暗’。
……
邪惡大黑貓帶著偷來的包子，悄悄轉移到屋頂。
他用暗影手抓住一個，咬了一口，“哦呼！燙、燙、燙，我的貓舌頭啊——”
燙歸燙，該吃還是得吃的。
“呼~運氣真好，這是個肉包。”
“肉香四溢，還有點塞牙，好吃。”
“……”
三個大包子進了肚，大黑貓覺得還不夠，就又去順了三個。
這一次，賣包子的包老板發覺到異樣了：“咦？？？這包子是不是少了幾個？我記得剛剛這裏還是滿的啊？我賣給誰了？”
雖然有疑惑，但街上就那麽些人，被偷被搶也挑不出一個合適的懷疑對象來……
包老板撓了撓自己的絡腮胡，“應該是我糊塗了吧……”
關於一大早就虧了六個包子之事，不知道，就是沒發生。
……
大黑貓填完肚子，見天色足夠亮了，便折返了戈恩家。
臥室內。
戈恩正躺在床上，好像睡著了。
大黑貓說出了自己的評價：“怠惰。”
貓影裏伸出一隻暗影魔法手，暗影手隨便抓了一本書，砸向躺在床上的人。
啪！
聲響後，戈恩猛地驚醒過來，他看著窗沿上的貓，表情有些驚恐：“黑貓，你回來了？現在什麽時候了？”
這不自然的驚恐模樣，顯然是因為腦子冷靜下來之後，對昨晚的事感到了後悔，且又因為上了賊船，小命被握在惡人（貓）手中，進而感到害怕了。
大黑貓看破不說破，他笑著揶揄道：“你覺得呢？”
戈恩強裝鎮定：“應該才早上吧？我剛剛隻是眯一會兒，沒有真的睡著。”
惡貓齜牙：“關我什麽事，趕緊的，起來殺人去。”
“……”
…….
人心裏的情緒組成往往都很複雜。
戈恩現在有後悔、有憎恨、有驚恐、有不甘、有衝動、有怯弱……
這些**情緒亂成一團，而他又沒有能力駕馭它們。
綜合起來後，在現實的逼迫下，戈恩混混沌沌地做起來了同樣混沌的事。
他帶著大黑貓，來到了某條街道上。
“卡傑斯副隊長每天早上都會帶著隊員在這條街上跑步訓練，我們在這裏等著，等一會兒應該就能看見他。”
大黑貓問道：“你跟卡傑斯是什麽關係？”
戈恩：“沒什麽關係。卡傑斯是路科城西區的名人，名聲很好，隻要是個人都認識他。”
“他的力量如何？”
“我隻知道他大前年升到了二階，跟人比試好像很少輸過。”
“哦~”
“…….”
大黑貓又問了一些問題，得到的回答都無關緊要。
問題問多了，連問問題的貓都覺得乏味。
“早上沒吃飽，我再去拿幾個包子，很快就回來。”
話完，大黑貓遁入陰影，竄向了街對麵。
留下戈恩一人，心慌慌的守在原地。
……
還是之前那家包子店。
天色更加亮以後，來買包子的人絡繹不絕，生意很好的樣子。
大黑貓在陰影裏守了一會兒，一直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正在賣的包子不好拿，他就去拿剛蒸好的。
躲在爐子後麵，暗影魔法手伸出，推開一層蒸籠，抓下一個包子。
包子沒熟，換下一層……
有個客人發現了蒸爐的異樣，“老板，你的蒸籠要掉了。”
正忙著賣包子的包老板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裏麵的蒸籠，要掉了。”
“蒸籠怎麽會掉？你先把錢給了。”
包老板懷疑對方想吃霸王餐。
那位客人擰巴起臉：“我說真的，呃……那個蒸籠，它又自己正回去了。”
包老板抖了兩下臉上的橫肉：“別廢話，要買不買？趕緊的！”
“……買吧，你家包子挺好吃的。”
……
與此同時。
大黑貓拿著偷來的包子，麻溜地竄過兩條街，回到了戈恩身邊。
在他的暗影手中，一共有五個大包子。
黑貓邪惡笑：“嘿嘿……”
看著貓的笑容，戈恩覺得對方又壞又帥，“你去偷包子了？”
“我有給錢的。”
“給錢？你是一隻魔物貓啊。”
“我饒了他一命，你說，這能值多少錢？”
“黑貓……你真的會殺人嗎？”
“我看上去不像那種貓嗎？”
“……”戈恩不善言辭，常常接不上話。
大黑貓指著一個路人說道：“那個人是醫生，如果我不說的話，你認得出他是醫生嗎？”
——他隨便指的。
戈恩愣了一下，旋即搖搖頭：“認不出來。”
“善與惡是同源，你認不出救人的，自然也認不出殺人的。”
“這是什麽意思？”
戈恩愚笨，聽不懂話裏話。
大黑貓丟了一個包子過去，“你沒那個慧根，吃包子，閉嘴吧你。”
……
普通人遇到普通的罪犯，基本上都認不出對方是罪犯。相反，如果遇到一個麵相凶惡的好人，卻很容易以為對方不是好人。
而在這個魔法的世界，普通之間有許多特殊。很多特殊的普通人，就能準確地分辨出一個人好壞。
大黑貓的意思是說，戈恩認不準救人的好人，自然也認不準殺人的惡人，善惡同源，這種認知是一致的。
如果戈恩再聰明許多，那他就能從話裏得出這樣一件事：大黑貓看上去邪惡，其實有可能隻是一隻喜歡惡作劇的小壞貓。
畢竟正經的惡貓可不會在這時候跑去偷包子吃……
…….
晚一些時候。
街道的盡頭，忽然跑出來一隊壯漢。
壯漢們穿著簡單的衣服、手持帶鞘的武器，一路跑了過來。
戈恩開口道：“黑貓，領頭的那個人就是‘卡傑斯’。”
卡傑斯留著短發，身高一米八幾，麵容堅毅、目光淩厲，看著就知道不普通。
——打量完畢後，大黑貓右眼露出了凶光：“有點厲害，是個硬茬，不好下手……”
略微一想，大黑貓馬上有了好主意，“戈恩，你說，卡傑斯很受人愛戴是吧？”
戈恩：“是。”
大黑貓勾起了嘴角：“我有一招，可以很輕鬆的解決掉他。”
“什麽招？”
“你不好奇嗎？為什麽我特意留著一個包子不吃。”
“……”戈恩以為對方想留著當點心……
其實是撐著了，吃不下。
——大黑貓解除了裹著包子的陰影，接著變出一瓶疑似牛奶的‘睡眠藥劑’。
他彈出一根爪子，在包子上方中間處戳了一個小洞，然後打開藥劑瓶蓋，將白色的液體倒了一點進去。
“這是我從一個魔法師家裏偷的劇毒藥劑，味道像牛奶，普通人喝了之後，首先會犯困，接著毒素慢慢侵入肺腑，最終陷入永眠……”
邪惡的表情加上陰暗的話語，讓大黑貓的話，聽起來真像有這麽一回事。
……
弄好‘劇毒昏睡包子’後，邪惡大黑貓將成品遞到了戈恩手中：
“戈恩…你也是愛戴卡傑斯的路科城居民，把這個新鮮出爐的包子，送給你愛戴的人吃吧…….喵hiahiahiahia~”
——扭曲的笑聲，使得這隻貓看上去更加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