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湯姆的本分
說到‘魔力源’的事情，德萊厄斯顯露出了異樣的情緒，他端起放置在野餐布上的茶水，悠悠地喝了起來。
——自木鍾加入這場閑聊開始，這是他第一次喝水。
出於某種無法言喻的心情，木鍾出聲問道：“德萊厄斯教授，‘魔力源’有什麽問題嗎？”
“……”
沉默了十幾秒，德萊厄斯掃看了兩遍在場的人，他放下杯子，望向星空，悵然道：“世界日新月異，特別是近幾十年，出現了許多新興的職業，其中有很多是以使用特定魔法為代表的職業。它們越來越多，從大方麵來看，也越來越細。”
“以此為背景，‘魔法師’這個職業仍舊高高淩駕於它們之上，根本原因就在於‘魔力源’。”
“未來應該會出現問題。”
“我隻是隨口提了一下，這件事你們心中有數就好，不要宣傳出去。”
“…….”
………
話題回到‘魔法與戰爭’。
德萊厄斯隻簡略地說了說‘戰爭中的魔法力量’，時間就過去了五個多小時。
“魔法是世界意誌對幹涉現實的結果，有魔法參與的戰爭，多多少少都會有世界意誌的痕跡。”
“這一紀年沒有太大的衝突，所以也就沒有太大的魔法戰爭。”
“魔法戰爭打起來之後，其實就是魔法力量的消耗。這種消耗是誰都免不了的，所以最好不要陷入持久戰。”
“這一些你們可以拿維因地區當作參考。戰爭開始時，參戰的幾位大魔法師在短短四十天內，紛紛隕落。持續到第二年時，還活著的魔法師屈指可數……”
“魔法戰爭，對於學習魔法的人來說，極為悲哀。”
“上個紀元記載的、波瀾壯闊的魔法戰爭何其多，但是你們拿來跟現在比較一下。兩個紀元在同一個世界、同一條時間線上，為什麽……現在這個世界的魔法力量，遠不如以前呢？”
“……”
話到這裏，這一場閑聊就算結束了。
……….
走出‘沙漠地區’。
木鍾端著一杯熱咖啡，邊走邊喝。
他還在想德萊厄斯教授說的那些內容，“上個紀年的戰爭……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打的。我記得不知在哪本書上看過，上個紀年還有超階勢力之間的戰爭……”
超自然學院的圖書館收錄了許多曆史書籍，但關於戰爭的卻少之又少。
“……”
木鍾攤開左手，看著自己的手心發了發呆。
如果他參與進戰爭中的話……憑借‘女武神的榮光’，六階及其之下，有誰能阻止他？
他的敵人也許會想方設法讓他升入七階吧，畢竟到了七階，他就不能參與世俗界的戰爭了。
“真是奇了怪了，我怎麽會思考這種無聊的問題呢？”
要知道，他可是以‘超凡脫俗的自由’為目標的。
……..
——魔法降級——
……..
順著林間小徑，木鍾走回了小山丘。
星光灑在小山丘上，使得這裏的事物都籠上了一層薄霧似的微光。
木鍾喜歡美好的東西，一上來，他先看了看盛開著的花朵，然後視線一移，移到了菜地裏的兩個蘿卜坑上。
“……”
他今天下午種的兩個蘿卜，深夜回來就沒了。
“誒……真是被賊惦記上了。”
盡管有小偷隔三差五偷他的菜，但木鍾依然大度，頂多埋怨幾秒，之後就不當一回事了。
他走到蘿卜坑邊，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呦~咱種的兩蘿卜還挺大的，瞧瞧這坑深的。”
——木葛村夫為自己種的大蘿卜感到了一點點的自豪。
然而，看著看著，他忽然看見蘿卜坑邊有一些水跡。
“嗯？”
難不成拔出個蘿卜還帶出些水？這水跡還一點一點的。
木鍾靈光一閃，發覺事情也許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施放魔法：“電燈泡降臨。”
在燈火的照映下，他看見地麵上有多處沾濕了的泥土。
“從這裏……到那裏，可以連成一條線。”
連成一條線，就說明偷菜賊就是從這個方向走來偷菜，或者偷完離開的。
木鍾蹲在蘿卜坑旁邊，盯著一個明顯不自然的痕跡瞧了又瞧。——那個痕跡位於菜地區，菜地區表麵是鬆軟的泥土，很容易留下踩壓痕跡。
“這不自然的凹陷……”
伸手比劃了一下，“大小至少十五厘米……寬度不一……一邊深…..一邊淺…..深淺沒有規律……”
“沒有規律個頭啊！這不就是腳丫子印嗎？”
光著小腳丫子、走路帶水，除了那隻該死的水妖精，還能有誰？！
……
雙方積怨已久，這不是大不大度的問題。
木鍾眯起了眼睛，宛若奸詐的狐狸一般：“哼…哼哼…哼哼哼……偷吃了我那麽多魚餌還不夠，竟然敢偷吃我種的菜？”
“我要在蔬菜上潑灑人工合成品。”
“……”
“……算了。”
這事情到現在已經不可能了，他頂多吐點口水，帶尿素的……他的身體早就不排出那類玩意了。
而且，那水妖精身世可憐，他要是逮著對方打一頓，難免有損他的好名聲。
人呐，還是得讚一些好德行才行。
想了一會兒後，木鍾鬆起了手上的關節，一本正經：“看來，我‘湯姆·阿拉斯加’，終於要履行本職工作了。”
…….
第二天下午，木鍾去商店區買了一打老鼠夾回來。
——木製的板式老鼠夾，童年複古款，單個售價僅5刻幣，買二送一。
回到小山丘後，木鍾先在菜地裏中了一棵大白菜，然後在‘必經之路’上，埋藏了兩個老鼠夾。
“嗬……我已經忍不住聽到她絕望的慘叫聲了。”
當天晚上。
木鍾給自己放了個‘失眠術’，然後躺在床上，豎起耳朵，激動地等待著妖精小偷的到來。
…….
夜漸漸深了。
一道藍色的身影浮出湖麵，走到了岸上。
樹林裏寂靜無人，有蟲鳴聲斷斷續續，時不時還會有‘嚶嚶~’‘咕咕~’的鳥叫聲。
水妖精勾著嘴角，像一道藍色的幽影，沿著小徑飄蕩而去。
到某座小山丘底下時，她縮著身子跟雙手，擺出了夜貓賊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山丘上的情形跟昨天見到的差不多。
她一眼就鎖定了地裏的那顆鮮嫩的大白菜。
“嘿嘿……”
那個笨蛋，一定不知道他的菜都是我偷的吧？——一想到這個，水妖精臉上的欣喜就更加盛了。
她朝著大白菜，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然後…..
“？”水妖精感覺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麽。
啪嗒！
——老鼠夾猛地夾住了她的腳丫子。
“嗚！”
水妖精悲呼一聲，事跡敗露，她不顧一切地拔起了那棵大白菜，然後踩著老鼠夾麻利地跑走了。
……
木屋內，聽到聲音的木鍾樂得把頭都壓進了枕頭裏。
“嗬….嗬哈哈….哈哈哈……”
戲弄那隻水妖精，是他在學院裏麵最開心的事情了。
“樂死我了。”
“那個笨蛋，被夾的時候，表情一定很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咪吧。”
樂夠了，木鍾變出一瓶‘睡眠藥劑’，一飲而盡，然後安詳入睡……
貓窩裏的貓睜開左眼瞥了自家主人一眼，沒有說話：“……”
有些貓，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
第二天。
木鍾醒來後，走出木屋，查看起了昨晚遺留下來的痕跡。
大白菜被偷了。
兩個老鼠夾損失了一個。
“嗯……”
“不錯不錯。”
他又拿出了一個新的老鼠夾，“這一個，就埋在坡道口，夾她一個出其不意！”
——冤冤相報何時了。
……
水妖精吃了一次虧，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都沒再上過岸。
再次上岸後，她依舊鬼鬼祟祟地走上了小山丘。
因為夠幸運，直到她偷到茄瓜時，都沒踩中一個陷阱。
然後……下坡時踩到了。
啪噠！——老鼠夾。
“嗚哦！”——壓抑的通呼聲。
“壞人！”
不過……水妖精摸著懷裏的兩根茄子，露出欣慰的笑容：隻要吃的到手了，這一切就是值得的。
丟掉夾在腳上的夾子，心情好壞參半的水妖精滿載而歸……
……
木鍾這一晚沒有通宵，他是第二天才發現‘小偷來了’的。
“……”
撿起落在坡道上的老鼠夾，他愉悅地單手叉起了腰，“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我又不是夜貓子，不可能天天晚上等著老鼠來抓。”
“明天裝一個套索陷阱吧。”
“或者擺個老鼠夾八門陣？”
……
就這樣，木鍾與水妖精之間的較量，在每一個萬籟俱寂的夜晚，悄然進行著······
……
時間一晃，就到了十一月份。
木鍾跟水妖精的事情，不知被誰捅了出來。
這一天中午，木鍾離開紀律部，往湖畔樹林方向走的時候。
夏杳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了一出來，她一路跟著木鍾，眼神幽怨，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
……
進了樹林。
木鍾保持著慢步行走，出聲道：“怎麽了？”
夏杳：“學長，你金屋藏嬌。”
“是木屋。”
“你木屋藏嬌。”
“木屋裏就我跟貓。”
“那水妖精是怎麽回事？”
“她是晚上偷菜的。”
“為什麽？”
“閏土刺猹知道麽，她就是那隻猹。”
“沒聽說過。”
“……”
……
夏杳繼續幽怨：“木鍾學長，我跟水妖精做了這麽多年的筆友，我連她長什麽樣子都沒見過……”
木鍾側頭看了她一眼，“你想做閏土嗎？”
“嗯？”
“她到晚上就會去偷我的菜，你可以埋伏在那裏。”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允許她晚上待在小山丘上。
——夏杳驚訝得張開了小嘴，“不會打攪到你嗎？”
“不會。我最近在縮減睡眠次數，打算一個星期隻睡一次覺。”
夏杳豎起大拇指：“簡直是社畜的榜樣！”
“哼，別貧了。倒是你，玩得這麽開，別把魔法學習落下了。”
“不會不會。”
“……”
木鍾在夏杳身上看到了某些沉重的東西，他露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沒有說話。
而夏杳……她沒能從那個眼神裏發現什麽。
………
夜晚降臨後。
木鍾坐在‘飛天魔毯’上，去到曙光區域，在那裏曬月光、喝小茶、翻翻書。
夏杳則埋伏在湖邊小山丘上，等待著水妖精的到來。
待到夜色過半，困得眼皮打架的時候，水妖精終於來了。
她悄悄地走上山丘，手裏拿著一根樹枝，敲兩下地麵，走兩下步，那小心翼翼的謹慎樣子，可愛得不得了。
這是夏杳第一次見到對方，她腦子一熱，移開了擋著腦袋的樹枝，打招呼：“嗨~”
“啊！？”水妖精嚇了一跳，然後像條藍色的泥鰍似的，一溜煙地跑了。
夏杳失落地垂起了肩膀：“啊……嚇到她了。”
初次見麵有些突然，下次見麵也許就會好一些。
“不過……”
夏杳看向空無一人的木屋，雖然學長說了不介意，但待在這裏，她總感覺不好……
“下次我就在山丘底下守著吧。”
……
身處林子湖邊，小山丘上。
夏杳忽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冷清。
一個人生活在這裏，是不是跟‘與世隔絕’一樣？
這樣的安靜，木鍾學長是怎麽度過的？
她捂著自己的心口，不開心：“這是……孤獨的感覺。”
……
又過了幾天。
這一天晚上，小山丘上燈光閃爍。
夏杳找到了木鍾，兩人聊了一些小話題後。
她忽然板起臉問道：“木鍾學長，你是怎麽打敗孤獨的？”
木鍾的臉上緩緩露出了疑惑：“？？？”
想了想，他出聲回道：“這個問題太哲學。對我來說，沒有打敗或打贏，心向外的時候，萬物皆孤獨，心向內的時候，萬物如一，也就沒有孤獨一說。”
“？？？”夏杳露出了迷惑臉。
“超階吧。這個世界有一條捷徑，隻要你超越人類，自然也就脫離了人生的苦海。”
“超越了有什麽壞處？”
“生活會失去許多趣味；壽命太長，與壽命短的人，更難交心。”
聽完他的話，夏杳雙手合十，像拜菩薩似的拜了一下：“多謝木鍾大仙指點迷津，弟子不超越了。”
“真想敲你後腦勺三下。”
“學長你還是繼續吃葡萄吧。”
“……”
——魔法補充——
【高級造紙術：施法需要合適的造紙材料。施放後，能將‘目標材料’變成‘紙’。】（2級魔法）
——高級別的造紙術，能製造任意品種的紙。
【身軀轉向：施放後，能夠使目標調轉成相反的方向。】
——算是空間魔法。優先度一般，容易被抵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