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無罪的山嶺巨人
火焰點燃了房屋、魔力炮轟碎了建築物與街道。
對普通人來說，真實發生在身邊的災難，遠比傳聞中的陰影恐怖。
麵對魔法造成的生命威脅，人們開始瘋狂逃竄起來。
這是在逃命，不是疏散。
——察覺到了這一點後，麥拉從天上降下來，找到了一隊守城的士兵，她加重語氣問道：“士兵，你們的長官呢？”
這些人都戰戰兢兢的，“長官們都跑了。”
“山嶺巨人很快就來了，我以‘火燒雲’魔法師的名義你們，快去疏散民眾。”
“好的。”
其中一個人問道：“魔法師大人，請問大公是不是拋棄我們了？”
“為什麽要這麽問？”
“我們聽守城的長官說的。”
“我肯定大公沒有拋棄你們，趕快去疏散吧，能救多少人，全看你們的了。”
“……”
看著這隊士兵跑去疏散人群，麥拉心中一痛：大公沒有拋棄你們，是帝國拋棄了你們。
……
山嶺巨人脫離了命運的軌跡，在沒有親眼看見它的情況下，任何人都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就像現在一樣，哪怕地麵震得再厲害，哪怕山嶺巨人就在城門外，隻要不去看它，就沒人知道有它的存在。
山嶺巨人不是常規力量能夠對付的，現階段，六階以及六階之下的魔法師完全對它束手無策，隻有超脫俗世的強者才有可能對付它。
可矛盾的是，那些不理世事的超階強者，感知不到山嶺巨人的存在。
因此，帝國想以拉米拉諾的巨大犧牲，引出能夠對付山嶺巨人的人。
至於犧牲的拉米拉諾……對那些人來說，隻要有可能換得無後顧之憂的‘黃金心髒’，那就是值得的。
………
——欺騙命運——
另一邊。
木鍾坐著飛翔的‘小汽車’，進入了拉米拉諾公國境內。
盡管是他讓‘小汽車’全速飛行的，但他本人卻很‘慢速’，他的心裏不僅沒有焦急感，反而還因為‘飆車’飆得有點爽快。
“西梵迦米……如果不是親身參與了秘境探索，我都不敢相信它真的存在。”
“……”
又飛了一會兒之後，有一隊魔法師從斜邊的方向飛了過來。
木鍾不知道山嶺巨人具體在哪裏，現在看到這些人，他當即調整了方向，與對方反著飛。
雙方平行飛過，沒有任何交集。
“奇怪.……”
“他們怎麽帶著一個胖子？”
難道那個胖子是拉米拉諾的大公？他們是‘護駕逃離’的？
如果真是大公，那現在這個方向應該就沒錯了。
正胡亂想著，就在這時，前方地麵上突然躥出了一塊大石頭。
——是跟蹤盧斯大臣的中灰岩。
……
木鍾減慢車速，在對方麵前停了下來。
“中灰岩？你怎麽在這裏？”
“我也想問你這個問題。你不是回去了嗎？為什麽還要回來？”
木鍾開始慢慢加速，繼續飛行，“我想知道那個山嶺巨人是好是壞。”
中灰岩放棄原定目標，他跟了上去，“它殺了很多人，羅傑思大魔法師也死了。”
“這個國家的人有辦法對付它嗎？”
“沒有。它現在正朝著‘黃金心髒’一路直走，任何擋在它前方的障礙都會被它踩平。”
“哦……”
……
跟著對方飛了一會兒，中灰岩忍不住問道：“木鍾，學院的教授們……他們怎麽想的？”
木鍾清楚中灰岩真正想說的話，“別把希望放在他們身上，他們都是一群隱世的人。”
“他們不管？”
“是不歸他們管，這件事跟他們沒關係。”
中灰岩倍感失落：“木鍾，坎格瑞帝國放棄了拉米拉諾。”
“什麽意思？”——皺眉。
“他們想讓西梵迦米沾上拉米拉諾的鮮血，以此引出賢者來對付它。”
“什麽！？”
木鍾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他震驚道：“拉米拉諾有上百萬人，就算逃走一大半，至少還有幾十萬，他們認真的嗎？”
“認真的，而且已經這樣做了。”
“瘋了，真是瘋了！但凡讀過曆史書的，都知道這是傻子才做得出的蠢事！賢者不救墮落之國，‘坎格瑞’做出這樣墮落的事，哪個賢者願意出手救它？”
中灰岩聽得更加震驚，“賢者不救墮落之國？為什麽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句話？”
“這句話是我從曆史上的眾多事例中總結出來的。”
賢者不救墮落之國。
——中灰岩也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他有些情緒失控：“沒有賢者出手，那西梵迦米該怎麽辦？那些被它殺了的人該怎麽辦？”
“……”
在這個世界的曆史書中，因強者肆虐，無辜滅國、無辜死傷百萬的例子有非常多。
木鍾沒有回話。
……
陪著對方飛了十幾分鍾後，中灰岩收拾好心情，出聲問道：“木鍾，既然學院教授們不管西梵迦米，那你還回來幹什麽？”
“我不說了嗎，我想跟那個山嶺巨人聊一聊。如果覺得它不行，就試著看看能不能宰了它。”
“你能打贏它嗎？它可是把羅傑思大魔法師都殺了的啊。”
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個石頭人的身影，木鍾又刹住了車。
他轉過頭，看著中灰岩說道：“我能保證打贏它，但是不能保證殺了它。想要殺掉它，需要找出它的山嶺核心，它太巨大了……”
說著，他的腦袋側了一下，目光凜凜：“你有辦法找出來嗎？”
中灰岩腦子有點亂，聽著對方認真的語氣，他僵硬地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就留在這裏吧。”
擺了擺手，木鍾繼續朝著目標飛去。
而中灰岩則降落在附近的一座小山峰上，心情複雜：那可是遠古時期的山嶺巨人，他真的能打贏山嶺巨人嗎？
………
——路科城——
當山嶺巨人能夠清晰的出現在視野內的時候。
路科城內，所有被刻意隱瞞的內幕跟消息統統爆發了出來，包括‘羅傑思大魔法師之死’、‘帝國大臣脅持大公，刻意派人送死’、‘山嶺巨人一路走來，殺人無數’、‘城內貴族官員早已逃離’等等。
恐慌急劇蔓延，城中亂作一團。
……
麥拉從城內飛到了城牆上，“副會長，該走了，山嶺巨人快過來了。”
查爾曼的神情有些呆板：“麥拉，你覺得它會怎樣拿回自己的‘心髒’？”
‘心髒’藏在火燒雲魔法會總部的地下室裏，那裏有羅傑思設置的重重魔法保護。
怎麽拿回？
當然是暴力破壞，強行取回。
而破壞波及的範圍……
——麥拉不敢想象下去。
她開口道：“副會長，我們已經盡力了，走吧。”
查爾曼長長地歎了聲氣，“走吧。”
他們現在真的什麽都做不了了。
……
嗡——嗡——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想起了奇怪的‘嗡嗡’聲。
兩人順著聲音看去，隻見一個蒙頭蒙麵的人坐著奇怪的東西朝著這邊飛來。
飛過來之後，對方從天而降，落在了兩人身前。
……
落地後，木鍾一隻手反手叉腰，率先出聲道：“你們兩位，怎麽看上去苦大愁深的樣子？”
麥拉疑惑地看著對方：“湯姆？”
查爾曼同樣也很迷惑：“木鍾？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山嶺巨人複活了，過來看看。”
麥拉：“別湊這個熱鬧，趕快離開這裏吧。”
“放心吧，我這次不湊熱鬧，我這次直接就是熱鬧本身了。”
“你說什麽？”
木鍾取下了戴在手上的木製手環，整個人氣勢徒然一變，“我說，我可能會跟那個山嶺巨人打一架。”
感受著對方飆升的氣勢，麥拉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查爾曼心知對方可能很強大，他提醒道：“木鍾，這個山嶺巨人很強大，我們會長就是死在它手裏的。”
“我知道。”
“會長使用了3級魔法‘火神之劍’。”
“我也知道。”
“那是3級魔法！”
木鍾激發了‘女武神的榮光’，威風凜凜：“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小家夥離我遠點，留在這裏礙手礙腳。”
此時的他，猶如天神一般，一言一語都有著不容拒絕的魔力。
有那麽一瞬間，查爾曼跟麥拉甚至都想來個單膝下跪、以表尊敬。
“我明白了。”
從恍惚中反應過來後，查爾曼推了麥拉一下，兩個人飛離了這裏。
…….
——山嶺巨人——
‘禁空領域’的魔法範圍觸及了路科城城牆，並快速往城內覆蓋。
木鍾抬起頭，眺望著眼前的巨物，“目測有六百米以上，真是可怕，六百米，至少是我的300倍了。”
——數據嚴重失準，除數應該按1.7計算。
雙方的身高差距，就像一麵六米高的牆，對比一粒米。
誇張得簡直不像話。
西梵迦米走到城門前兩百米處時，忽然停下。
它垂下石頭腦袋，笑道：“嗬嗬~小東西，你是什麽東西？”
木鍾輕身一躍，坐在了城牆外牆上，他一邊摘下蒙麵的東西，一邊說道：“我是人類。”
“嗬….……稀奇的人類。”這是西梵迦米對對方的印象，它接著道：“你是人類的和平代表嗎？”
“別這麽說，我可代表不了和平。”
“嗬~那就不好了，我很希望你是那個將我的‘心髒’還給我的人類。”
“說什麽‘心髒’呢，你現在不活得好好的嗎？這麽高，抵得過三百個我了。”
“嗬嗬，你不想把我的‘心髒’還給我，是嗎？”
木鍾左手握拳，抵在鼻尖，笑出聲來：“嗬嗬~你說話真搞笑，怎麽老說‘還還還’呢，我又沒借你什麽東西，你跟我說‘還’，是不是太奇怪了？”
西梵迦米也笑了起來：“嗬嗬~你跟那個叫做‘羅傑思’的人類不一樣，你的腦子比他聰明多了。”
說著，它彎下腰，低頭看著坐在城牆上的小人，“稀奇的人類，你叫什麽名字？”
木鍾抬起頭，對上對方的眼睛:“我？我叫湯姆，湯姆·阿拉斯加。”
“湯姆·阿拉斯加，你好，我叫西梵迦米，是這個世界僅有的一個山嶺巨人。”
“哦，你好。”
“你可以不要擋在我的前麵嗎？”
“我妨礙到你了嗎？”
“你妨礙到我了。”
“那你別走這裏不就行了？”
……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兩個人在友好交流，但實際上，兩人已經在衝突了。
西梵迦米要是繞道，那麽木鍾就會嘲笑它傻又笨；它要是跨過去，那麽木鍾就會從下方攻擊它，然後嘲笑它傻又笨。
所以，在雙方‘友好交流’的表象下，其實是在比試哪一方先沉不住氣。
……
西梵迦米站得高，望得遠，它看見了路科城中，正在擁擠逃竄的人類。
它笑道：“湯姆，你是不是在保護你背後的人類同胞們？”
木鍾手一伸，在外牆上喝起了咖啡，“你覺得是，那就是，覺得不是，那就不是。”
“我覺得不是。”
“那就不是吧。”
這時，遠處漸漸走來了二十多個石巨人，這些石巨人腿短，比它們的主人慢了一段路。
西梵迦米笑著問道：“你喜歡玩遊戲嗎？”
“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但是那些小家夥喜歡。”
“.……”
木鍾喝著咖啡，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走在前麵的幾個石巨人來到了路科城下，並開始推倒城牆。
西梵迦米：“你不阻止它們嗎？它們可能會傷害你的同胞。”
木鍾翹起了二郎腿，有點漫不經心的樣子，他反問道：“你希望我去阻止它們嗎？”
“沒有希不希望，那些小家夥喜歡玩，嗯……我不喜歡它們。”
“沒事，它們喜歡你就好了。”
“嗬嗬~”
西梵迦米感覺有些說不動對方，它換了個話題：“你跟羅傑思是什麽關係？”
“我們互相看不順眼。”
“嗬嗬~那你可以高興了，他已經死了。”
“我可不高興。”
“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
“被你殺死的？”
“嗬嗬~其實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是他說他自己有罪，要我幫他贖罪，嗬嗬~我倒覺得，這件事是我幫助了他，我做了一件善事。”
“……”
這個西梵迦米，身上一點兒邪惡氣息都沒有，而且就算知道對方從複活後到現在，殺了有幾萬人，現在坐在對方旁邊，也毫無感覺。
——木鍾有了除掉對方的心思。
他回應道：“西梵迦米，你分得清善事跟惡事嗎？”
西梵迦米帶著笑意說道：“你看看我，我哪裏不像一個善良的山嶺巨人？”
“你殺了人，殺了很多很多人。”
“嗬嗬~你真會說笑。我已經擺脫了命運的約束，縱使屠戮千千萬萬人，我仍舊清清白白，不沾一絲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