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暖香溫玉在懷
長眸微動,趙煜邁開步子,站到了那壁畫前,抬起修長的指端觸碰了一下機關,那壁畫應聲而轉,一處寬敞的密道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側身進到密道裏麵,將壁畫轉回原裝,趙煜赫然發現這一條密道內竟是一片亮色。
果然,這等奢華之布置,很符合那家夥的奢華風格。
密道的上方密密麻麻的嵌著司徒沛最鍾愛的夜明珠,顆顆大如嬰兒拳頭,亮如繁星。
“這裏的星辰,較之外麵的夜空,倒真是一點都不遜色。”
趙煜邁開長腿向前而去,當他走了約莫著一炷香的時間,才走到了一麵門前,他想著,這大概是到了密道的盡頭。
輕推開那麵前的石門,趙煜輕步而上,拾階而上,他發現自己身處之地,竟是一片矮叢之中。
鬼蜮城中炙熱難耐,樹木難活,這一處隱著的矮樹叢,倒是尤為奇特。
趙煜仔細矚著那些暗綠色的枝椏,凝思了一下,而後抬手去覆上其中一片細小斜長的一片針形葉子。
果然,這葉子是涼的,所以這裏能活下這些矮樹叢,是因為這片地下有冷泉水,才使得它們不至於在酷熱的日光曬灑下枯萎死去。
矮樹叢外側不遠處,是兩人多高的圍牆,圍牆中嵌著的夜明珠襯著亮橘色的月影餘輝,將牆上的七色麋鹿壁畫,影拓得十分生動,仿若鮮活的真鹿在仰望蒼穹。
延長厚重的砂石牆,向著遠處連綿而去,其上所繪的皆是趙煜在宋境從未見過的恢弘壁畫。
魑魅魍魎鬼麵修羅,丹青之上赤紅寶藍。
沿著卵石鋪成的小路,趙煜輕步向前,不多時便見到一處穹頂高翹的八角亭子。
那亭子四周沒有池水,卻有許多白玉所雕刻的白蓮,臥在一片厚質青玉之中,仿若置身碧波葦塘。
進到那亭子低下,抬頭向上看去,隻見穹頂之上沿著中間的高處,向四周頂邊繪著多種多樣的蓮花,舞姿各異的異域女子圖,栩栩如生,入目幻真。
趙煜倒是著實沒想到,這鬼蜮城竟會有如此鬼斧神工的丹青畫作。
“這些畫作,怎麽看著有幾分書中描繪的,玉門關之地的飛天之景……”
沿著八角亭子上唯一的回廊走過去,趙煜聽到了不遠處似乎有些清亮的水聲。
當他快要接近那聲音的源頭之時,空氣中響起一道秀氣的聲音:“找我有事?!”
被這道無比熟悉的聲音當即定在了原地,趙煜的喉結緊張的動了動,丹鳳長眸裏蘊滿了柔情與激動。
白日裏忙碌了一整日的仲英,此刻正在冷泉池中沐浴,她突然聽到了回廊上響起腳步聲,不免有些警覺的抬頭看了看屏風後麵,果然見到一個隱約存在的身影。
這裏隻有她和司徒沛兩人知道,按道理晚上司徒沛不會到這來,他是知道她每晚都在這冷泉沐浴的,難道是他突然有什麽事要同她說?
可是她的話,竟沒人回應,明顯所來之人不是司徒沛!
按道理也不會是玲瓏寨的人,畢竟,他們都知道這裏是禁地。
難道是有外人闖進來了!?
“到底是誰!?”仲英迅速將身體隱在水麵之下,隻露出一個腦袋,眼睛直直盯著屏風後側的回廊方向,厲聲問道。
仲英見那側之人不回話,語氣不免有些微怒。
“裝神弄鬼,閣下難道是沒臉見人麽?”
“是我。”
長身如玉,人影若風,趙煜麵帶淺笑的走到了屏風之前,深眸含情的望著她,不舍得眨一下眼眸,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丟了她的身影。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仲英本是櫻紅的芳唇,此刻驚得微張半合,一時分不清眼前之人,是真或是夢……
片刻之後,仲英才定了定心神,美目蔟滿了陌生之色,輕聲嬌斥道:
“這位公子看著人模人樣,想不到卻會做出如此偷雞摸狗的事來。”
“朕來看望自己的皇後,又何來失禮之處呢?”
“公子慎言,鬼蜮城中人流複雜,小心隔牆有耳,引來殺身之禍。”
“所以芙兒,這是在擔心朕?”
“自作多情,就算你真是大宋的皇帝,你的皇後不是早就已經遇刺身死,昭告天下了麽?
若我沒記錯,那喪鍾還是陛下您親手敲響的吧?
再說,不管你是不是皇帝,與我玉玲瓏又有何關係?
你竟會在深夜至此偷窺別人沐浴,總歸不是什麽好人的!”
趙煜欣喜:“朕可未曾說過,朕乃大宋的皇帝。
玉大當家的若是不識得朕,又何能看以能猜的出,朕說的皇帝,就是大宋皇帝呢?”
酡紅臉頰慍色徒增,仲英一激動從冷泉中站直了身:“你!”
輕紗被水滴浸透,服帖的黏在她的身上,將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曲線,勾勒的清晰無比。
趙煜看到仲英心口處若隱若現的芙蓉花與梅花印記,不由得琥珀眸色霎時幽暗如深海,小腹一股熱流劃過。
邪魅一笑,他唇邊微挑,心中如墜萬隻脫兔,幾年未見,她的一顰一笑動人之態,竟是更勝從前。
如今的她,嬌憨犀利模樣比之前也是更勝一籌。
趙煜就這麽肆無忌憚的凝視著仲英,他瞧著她的眼中有光,眼底帶笑。
順著他的眼神,仲英猛一低頭,才明白他突然便得更為炙熱的眼神是因何而起。
“你臭不要臉!”
“是,朕承認。”
仲英迅速從她的身後石台上扯過一件長袍,飛身而起,將絳色長袍飛速套在了身上。
她將腰間的長帶用力係好之後,微一彎腰,拿起地麵上的滌靈劍,就朝著趙煜而去。
趙煜見她過來,倒也不躲閃,站在原地,一雙龍眸熠熠生輝。
仲英倒也並不手軟,長劍破空而來,將這熱夜中的悶意瞬間劈開。
就在劍尖距離趙煜的額間不到一寸之時,他突然動了。
頎長的身影,如軟柳迎風,幻化無窮,形若海紋,變如蒼穹。
仲英劍鋒被趙煜以袖中的短匕首化解,偏了幾分,並未近他的身。
趙煜趁機從她身後迅速出手,長臂將她困在懷中,手腕握住了她的素手,將她的長劍橫在了她的頸前。
仲英愣住了。
“想不到,芙兒就連沐浴都要帶著它,是因為在人前用不得,才每每在這夜色深濃之時,才練上一練麽?”
趙煜的下頜微微抵著仲英的耳鬢,他語聲低微,仿若低喃。
暖熱之氣,伴著他涼意十足的麵頰溫度,在仲英心底挑起了一團火。
他什麽時候開始如此了解她了?
從她隱藏身份開始,她在外人麵前便隻用銀槍,滌靈劍太惹眼,所以她隻能將它藏起來,偷偷的練習。
隻是,仲英從沒想過,她從不懈怠的練習劍術,竟然在三招之內就被趙煜擊敗了。
他這幾年的武功修為,又增進了許多。
“芙兒在想什麽?”趙煜見她許久不回話,又在她耳邊撩起來。
仲英故作疏離,冷聲道:“就是為了防你這種好色之徒的!”
“?”
“你不是剛問我,為何沐浴還帶著劍麽?!”
“哦……”趙煜低笑:“好吧,朕不否認,朕是個好色之徒,不過,朕的好色,隻是對你一人。”
趙煜曾經想過,自己會以何等樣子,麵對她,怎知,他之前所有的膽怯與踟躕,在見到她以後,瞬間就化為了虛無。
分隔幾年的時光,他這一刻卻隻覺得,仿若昨日而已。
感受這懷中她真實的溫度,他才覺得自己身上的冷,才是真的回暖了。
“芙兒,究竟還要與朕生分到幾時呢?”
“這位皇帝,我叫玉玲瓏,不是什麽芙兒,請你放手!”
仲英自知掙脫不過他,索性裝陌生到底,好讓他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