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珍寶樓的主人
趙煜坐下後,白淩晗也絲毫不見外的在他對麵坐了下去。
溫弘和白霖倒是一點沒有什麽驚訝的神色,畢竟白淩晗在宮裏,四下無人的時候,也是不怎麽守君臣之禮的,出來了就更自由了。
那店小二出去了片刻,又帶著兩個人回來了。
一人手中端著熱壺,一人手上端著金玉鑲嵌而成的托盤。
“二位貴客,這是本樓的奉茶師傅,請二位客官嚐嚐他的手藝吧。”店小二直接將坐著的二位,看做了身份同位的公子爺。
“好。”趙煜頷首,來人便將托盤放在了桌麵上,托盤裏有一把素黑陶的茶壺與同材質鑲了金邊的黑陶杯子。
那奉茶師傅向著他們行了禮,而後抬起手中的壺把,將熱壺傾斜。
順著熱壺的長嘴兒,將壺腹中的滾水,淋灑到托盤裏的素黑陶茶壺與兩個杯子上,那熱水順著漆黑的陶緣流到托盤鏤空的花紋裏,落到了托盤下麵的夾層裏。
托盤上瞬間幹靜無塵,那烹茶師傅的助手將那茶壺的頂蓋打開,又扶著手腕將那兩個杯子,翻了過來,放在雕花托盤裏。
烹茶師傅將滾水緩緩倒入那壺中,那熱壺看起來應是十分的重,卻不見他麵上有半分的吃力。
隨著壺中的茶香漫過室內的每一寸空氣,那人恭敬的端起黑陶壺,為趙煜與白淩晗各自斟了一杯茶。
“二位客官,請。”
趙煜收回望著門上珠簾的心思,向著奉茶師傅輕點了點頭,將眸色轉到那托盤之側,卻見對麵的白淩晗盯著那托盤的雙眼,正泛起了光。
他這眼神,趙煜可是熟悉的很,這是對一件東西的渴望。
趙煜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這一刻,他心中已經全然可以確定,這珍寶樓的主人,是誰了。
隻見那墨色杯盞底部,隨著熱茶的落入,緩緩開出了一株金蓮,那金蓮之側,又生出兩條栩栩如生的紅色錦鯉,令人歎服不已。
白淩晗此刻心中無比震撼,能夠讓他如此眼饞的東西,可是不多。
這對兒茶杯可是他肖想了許久的寶貝,可惜的是,他卻一直沒有尋到過它們的下落,不想今日竟然在這兒見到了。
長羽漫過眼簾,趙煜端起了那茶杯,輕抿了一口那沁人心脾的熱茶,嘴角輕動。
“好茶,好茶杯……白霖,賞。”
“是,九爺。”白霖當即從袖中取出來一袋銀兩,淡笑著放在了托盤旁邊。
那奉茶師傅謝了恩,就帶著他的小徒弟下去了,趕在店小二轉身之際,趙煜突然出聲:
“小二,可否代為傳個話給你們的老板?今日,吾盼他能夠前來一見。”
店小二是個機靈的,到是沒說出,您不是已經見過了掌櫃的了麽,他知道眼前的貴客要求見的是他們的幕後老板。
趙煜知道,這個店小二雖然不如那掌櫃的權利大,但是卻是個能夠直接與那人遞話的,所以他才與他說了。
店小二略微沉吟了一下,說請趙煜稍等片刻,他需得去請示一下。
片刻之後,一襲嫩黃色長衫隨風而至,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聲,漸漸落入趙煜的眼底。
果然是他,難怪他這兩年都沒有了他的消息,是到這兒來與她一起了麽?
“九爺的好眼力,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隻憑著這‘望雪’一處,就猜到了我是誰啊。”
趙煜:“司徒公子也是風流不改,奢華如初,這荒蕪的鬼蜮城珍寶樓,竟然是司徒公子的產業,難怪能夠日進鬥金呢!”
仲英離開後,他們見過兩次,都是趙煜突然出現在司徒府,找他喝酒的。
也許是長白山尋藥,他們一同經曆過生死,有了一份兄弟情意。
所以,趙煜與他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可自從兩年前,司徒沛就不怎麽在京都城出現了,趙煜隻當他許是又去了波斯等國遊曆,並未命人查找他的去向。
可如今,一切都明了了,原來他是早就知道了仲英在這鬼蜮城,所以,來了這兒。
“九爺謬讚,許久不見,沛甚為想念您呢。今日能夠到沛的珍寶樓來,真是蓬蓽生輝了。”
司徒沛一出現,站在房中的白霖與溫弘就退了出去,到門衛守著去了。
白淩晗本來舍不得那對兒杯子,想多待會,可是總覺得,這氛圍太奇怪了,托詞餓了,直接跑掉了,出門之後,還好心的順手幫他們關上了門。
司徒沛見房中之人都走了,笑臉盈盈的順勢坐在了趙煜身側。
長眸明若寒光,趙煜睨了著司徒沛,他的聲音裏明顯多了一抹冷意:“司徒公子見到我,真的開心麽?”
哎,這醋壇子皇帝,又開始吃錯了。
明明是他自己沒守住自己的媳婦兒,又看不得別人先找到他媳婦兒的藏身處。
司徒沛討好的咧嘴一笑,聲音軟糯酥麻:“哎呦,九爺,這兒是說的哪的話啊?
見到您,沛自當是高興的不得了。我們可是一同經曆過生死的好兄弟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司徒沛已經非常了解趙煜的性子了,表麵冰冷,內心熱忱。
趙煜麵色微緩:“好兄弟?能夠成為司徒公子的好兄弟,到真是我的榮幸了。
所以,司徒公子能說說,你明知道你的好兄弟在找那人,卻為何不告訴他呢?”
當初,趙煜與司徒沛飲酒,宿醉痛哭,抱著他痛訴他對仲英的思念之情,那場麵,司徒沛可是記憶猶新。
“九爺,沛當然知曉您的心思,可是,你也當了解她的性情,在玲瓏寨見到她後,小將軍可是一再囑托我,不要和您泄露她的行蹤。
這我不是怕,一旦和你說了,她要是再離開這兒,不就完蛋了麽?”
仲英為了躲他,從中原之地,來到這荒蕪的三不管地帶,其心意,不言而喻。
趙煜又怎麽會不知呢?
他對司徒沛的怪罪,不過是他在心裏對自己的責備罷了,為何司徒沛能夠尋到她,他卻不能。
這是他的無能啊!
或者說,仲英寧願聯係司徒沛,卻不希望他尋到她的下落。
經過幾次的醉酒訴忠腸,司徒沛對趙煜,已經算是非常了解了,此刻他眼底的自責之態,也悉數落進了司徒沛的眼中。
哎,真是一對兒苦命的鴛鴦。
“九爺,實話跟您說吧,我能見到小將軍,實屬意外。並非是小將軍找的沛。”
“?”趙煜抬眸,望著司徒沛,等著下文。
司徒沛麵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嘀嘀咕咕的說了句:“其實、其實,那日是我被人攔路打劫擄到了玲瓏寨,然後才見到了小將軍……後來,我就在這留下,開了這件珍寶樓。”
“打劫擄到了玲瓏寨?……”
“是……”
趙煜原是想忍著的,可是他是在沒忍出,噗呲笑出了聲,惹得一旁的司徒沛一張白皙的俊臉,瞬間紅的像火殺雲一樣,赤紅如血。
“這、九爺,你這就不厚道了吧!?我這是怕你多想,才告訴你事情的原委,你怎麽還笑話我呢!?”
趙煜臉上的笑意,已經消了去,故作肅色的道:“司徒公子的風姿果然是無人能及,想不到,在這荒蕪蠻夷之地,竟然也會有如此奇遇。”
“你!”
算了,他才不要跟這個被媳婦兒拋棄的可憐蟲一般見識呢。
“那你的那些花重金雇來的護衛呢?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人擄走了?”
“嗨,別提了,那隻母老虎,天生神力,十個壯漢也不是她的對手。
蠻不講理……”
“這鬼蜮城倒是有能人異士。”
……
就在趙煜與司徒沛說話之際,門外的回廊上,突然響起了一聲亮色的女音:
“小沛沛你是不是藏在裏麵了,還不快點給本姑娘出來!我都好幾個時辰沒見到你了!小沛沛!”
“完蛋了,這個母老虎怎麽跟來了!九爺,我得先撤了,明日開寶會,再見。”
趙煜正要點頭之時,司徒沛棄門而朝著內牆而去。
隻見他抬手按上了牆上一副壁畫,那麵牆竟然旋轉了過去,他快速閃進去,又觸動機關,轉回了那麵牆,他則瞬間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那珠光寶氣的房門,被人以一股蠻力,從外麵用力推開。
趙煜剛好見到想要阻止來人的白霖與溫弘,兩人合力都沒有當初來人的力氣。
見她是個姑娘,他們倆也沒好用武器,出殺招。
就這樣,一個眸色黑亮的姑娘,一襲嫣紫色的勁裝,身影利落的站在房間門口。
她與趙煜的眼神撞了個正著,嬌顏微楞了下,開口道:“你是誰?小沛沛、呃——司徒沛人呢?”
趙煜打量了她一下,回問道:“姑娘站於在下的房門口,問在下是誰?那姑娘又是誰?”
那姑娘見他如此,倒也不扭捏:“本姑娘是高白蓮,玲瓏寨二當家高虎的女兒,司徒沛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