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他如今是太子
就在八王爺趙祿回到京都城的第三日午後,七王爺趙普也到了。
他先是急匆匆的回到京都城內的啟王府,快速的梳洗換了衣衫後。
便馬不停蹄的將自己從封地帶回的祈福青花瓷三角圓鼎,親自抱在懷中,踏著厚重的白雪,將其護送入宮。
又在宣德的病榻前,專心致誌的為宣德帝誦了兩個時辰的平安心經。
七王爺為宣德帝祈平安、誦康健的誠心、孝心,可謂是一日之間,傳遍了皇城內外。
就這樣,除了太子趙煜之外,其他幾位王爺,每日辰時之後,都準時入宮向宣德帝請安,侍奉他喝藥。
成年皇子,除了太子之外,無旨意,不可留宿宮中。
宣德帝雖是對他們的孝心,全都照單全收,卻並沒有留下其中任何一人,留在宮中為他守夜。
倒是他們每日辰時入萬福殿請安時,都能見到寢殿中,太子的常服,掛在宣德帝的龍袍邊。
可見,太子趙煜應是經常會留宿在萬福殿的。
至此,宣德帝這態度算是十分明朗,他心中最佳繼位帝王的人選,就是太子,無疑。
無論他們這些人,再如何努力,似乎都無濟於事了。
東宮,祁陽殿。
仲英還有一個月就要生產了,雙足已經浮腫嚴重,每日清晨起床後,都需要緩上半刻鍾,才能夠完全正常走路。
為了怕生產時不順利,她卻堅持每日都同莫娉婷,研習劍術,鍛煉身體。
趙煜因為這些日子,經常留宿在萬福殿,為宣德帝守夜。
每日淩晨他都會先回東宮,為她按摩一下腫脹的小腿和玉足,才會趕去紫宸殿代理朝政。
雖然趙煜從未表現過一絲的疲累,但是仲英心疼他,太過奔波。
這日他如往常一樣,為她按摩後,正要轉身離開。
他以為熟睡著的仲英,卻突然出了聲。
“殿下,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明日起,這些事就讓紫釵她們做吧,你要多注意身體。”
趙煜緩坐在她的身旁,先是深情的望了她仲英一眼,而後暖笑著將麵頰輕輕貼在她的肚子邊,小聲說道:
“父王不辛苦,你的母妃才最辛苦……你以後要特別孝順她,好不好?……”
看著他這舉動,仲英唯有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個時候啊,他一定在心裏想,殿下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丈夫和父親了。
什麽苦事,都自己做,卻把功勞讓給他的母親來領。”
長指輕撫過她腰間的隆起,趙煜輕問:“他的母妃真的認為,他的父王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丈夫嗎?”
仲英似是察覺到了趙煜有些不對勁,卻沒有刨根問底,隻抬起素手,覆上他的墨發,如同撫摸嬰兒那般,輕輕的安撫著他。
“當然啊,殿下在臣妾的心裏,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丈夫……”
“芙兒……”
若不是有這小家夥在中間隔著,趙煜此刻真想把眼前這個女子,緊緊的擁在懷中。
他起身,在仲英的額間,落下一個滿是愛意的吻,若是可以,他希望這一刻,永遠不會過去。
趙煜不知道,當她知道,他要做的事,要利用的人時,她是否會同他心生芥蒂。
深潭微頓,趙煜試探的說道:“芙兒,若是有一日,需要我們用身邊一人的性命,去護佑一城人的安危,你會如何選?”
仲英不解,抬眸道:“若是以我一人之生死,能夠拯救一城人之性命,我當然會義無反顧。
可是,若要犧牲的若是身邊的人,也許我會遲疑。
殿下,為何出此一問?”
趙煜淡笑,緩出聲:“啊,無事。
本宮就是想知道,芙兒心中的答案會不會和本宮猜測的一樣。
芙兒,你放心吧,父皇他病的並不嚴重。
最多,再有兩日,本宮就無需每夜前去萬福殿侍疾了。”
“殿下之意是?”
“是,這回父皇病重,不過是父皇想要試探我們的心意,而有人就要安耐不住了。”
仲英黛眉輕蹙,宣德帝對他們仲家心存疑慮,她懂。
可他如今竟然要用病重之事,試探自己兒子們的野心。
她這一刻,終於有些明白,之前她父親仲世恒對她說過的那句:
“皇家沒有真正的父子親情,有的隻是權利與**之爭。”
仲英從來都支持趙煜去爭那個位置,雖然她並不想母儀天下,可她知道,他有一個帝王夢。
可仲英希望的是,趙煜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坐上那個位置。
而不是,明知道自己的父皇設下了一個圈套,就為了讓他的兄弟們,自相殘殺,他卻在一旁靜觀其變,準備借刀殺人。
“殿下,你既然已經知曉了陛下的心意,為何不試圖阻止一下呢?”
趙煜深眸幽暗,語氣突冷:“芙兒說的阻止,是希望本王阻止父皇,還是阻止那個將要出手的某位皇兄或者皇弟?”
仲英聽了他的問話,看著他眼底的寒意,霎時間明白了,眼前的人,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會冒著生命危險,同他一起跳入深淵的閑散王爺了。
他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
那些兄弟,可是覬覦他未來帝王之位的人。
爭奪儲君之路,本就是九死一生,危機重重。
自古奪嫡,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今日這事,竟是她糊塗了。
仲英笑了,卻笑得有些牽強。
她笑自己有了身孕後,不但變得脆弱敏感,還特別的悲天憫人了。
哥哥們對她的好,使得她無法體會,要與親生兄弟,生死相搏的感覺,是什麽。
可是她卻清楚的明白,戰場上,殊死搏鬥,你死我活的血腥時刻,若是稍有不慎,便會有身首異處的危險。
趙煜多年來,處在一個看不見的黑色旋渦中,他麵對的危險,遠比她在戰場上直麵的廝殺,要殘酷的多。
而那些,為他帶來傷痛的主使者,就包括他的親兄弟。
這樣的痛,她體會不到,也沒有立場,去勸解他放棄對那些傷害他的人,複仇。
仲英的麵色變化,趙煜盡收眼底,他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唇邊扯出一抹淡笑,他輕聲安撫她道:“對不起,芙兒,這些日子,事物繁忙,我方才的語氣,有些重了。”
仲英笑語:“沒有,天大亮了,殿下快去紫宸殿吧,若是誤了早朝,陛下會怪罪的。”
趙煜點了點頭,抬手將她耳鬢的發絲,以指為梳,輕柔的為她攏在耳後,又為仲英調整了一下靠墊的位置,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