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秦老將軍出現
莫望東為了美人,不戰而敗,自願走入玄鐵籠中。
仲英看向他抱著香雪兒的背影,麵色逐漸輕鬆,唇邊升起一抹塵埃落定的笑容。
若是往昔的她,是決然不會真的選擇用這樣的苦肉計,來敲開台州城大門的。
畢竟,戰場上的廝殺,靠的是排兵布陣,靠的是不畏生死。
完全不該用一個柔弱女子的性命為籌碼。
況且,通過幾日的運籌安排,她早已經掌握了台州城中的全部兵力部署。
就算沒有拿到免死金牌,也絕對不會影響她攻下台州城。
無非就是入城之後,她得需先保住莫家所有人的性命罷了。
可是,昨晚香雪兒那滿是迫切期待的目光,確實是令她動容。
所以,她一時感同身受,便答應了香雪兒,同她一起演了這出戲。
仲英知道,明麵上,香雪兒是想知道她在莫望東心裏,到底有多重要。
暗裏,她是希望能為莫望東爭取一個主動投降、爭取減罪的機會。
可後來,夜深人靜,靜謐無語之時。
她突然明白過來,躺在她的大帳中,睡得十分安穩的女子,也許並沒有她看到的那樣單純。
畢竟,她可是一個在莫望東身邊,隱藏了三年,卻沒有被揭穿的女細作。
仲英那時便猜出,莫望東之所以能夠在半夜三更,知道了香雪兒失蹤,而派兵尋找她,引起城中騷亂。
使得她沒辦法趁機得到免死金牌,這一切,也許都是香雪兒刻意為之的。
當下,仲英原本心中僅存的一絲猶豫與心疼,便煙消雲散了。
既然這個心思玲瓏的女子,想要演這麽一出戲。
一出,對她平複台州亂局,有利而無害的戲,她理當配合才是。
於是仲英便將計就計,盡職盡責的扮演了一個,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果然,莫望東那麽心機深沉的人,竟然也按著香雪兒的劇本,演了下來。
隻是,這出戲,說到底是香雪兒那命來賭的。
今日,若是莫望東沒有選擇香雪兒,她又當著他的麵,自爆了身份。
那麽,她最後的結局,大概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畢竟,她的心若丟到敵營,那位王權在手的帝王,是不會留著她的。
在戰場上,仲英從來都不是感情用事的將領。
今日這場無聲的戰爭開啟之前,她便已經分析出了兩種可能出現的結局。
一個癡情的女細作,竟然會做出一個如此不理智的決定。
以一個賭局,來平定她自己的生死。
倒是勇氣可嘉。
可惜,這出戲最終的結局,注定不會如她所願。
仲英看著香雪兒在莫望東懷中,乖巧如斯的模樣,心中竟然對她,生出了一絲不忍。
仲英搖了搖頭,她暗中告誡自己,莫望東手上鮮血盡然,她他殺害的都是那些忠君為國的禁軍將士。
此人之命,並不可留。
莫望東被擒,台州城中的莫家兵,全都慌了陣腳。
一時間,台州城中,兵馬混亂。
百姓全都躲進家門,不敢向外探聽半分。
烏漢陽、古大河和羅大風幾人,各自率領仲家軍將士。
按照仲英之前部署的方針,快速入城,將城中的莫家軍全部困住。
曲風率赤虎營,在同一時間,找到了被關押著的那些禁軍。
仲英先是命人,為香雪兒治了傷,又派了重兵把守住,關押莫望東的玄鐵籠。
而後她跨上胭脂馬,揚鞭入城,率仲家軍白虎營的將士,直驅莫家老宅。
至此,傍晚十分,曾經與太上皇並肩作戰而獲封的大宋七賢王,為他的莫家子孫們帶來的榮耀,戛然而止。
仲英按著香雪兒告訴她的位置,來到了莫家祠堂。
站在光潔的青石方磚上,她在心中默數著,前後左右的起步停頓後。
她站在了一處與周圍地麵,看不出太大區別的方磚上。
可當她蹲下身,用滌靈劍沿著方磚邊緣,將那塊青磚撬起後。
眼前的空蕩,好似早已在她的預料之中一般,並沒有讓她露出太過詫異的神情來。
片刻後,她轉身大步離開,因為她知道,那麵免死金牌,能夠保住莫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縱然莫望東罪不可恕,可到底是他一人的貪心,終下的惡因。
說到底,不該由那些尚未會開口說話的無辜孩子,來承受這樣的惡果。
既然東西已經不見了,她也無需太過執著。
仲英回眸望了望莫家祠堂,轉身上馬而去。
當晚,仲英在處理完台州城中重要事後,來到城外駐軍大營。
關著莫望東的玄鐵籠,已經被送回到仲英的大帳中。
香雪兒在帳中的寢床上養傷,莫望東就在大帳外的玄鐵籠裏,透過門簾的縫隙,在靜靜的望著她。
仲英走近大帳,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郎情妾意的溫馨畫麵。
若不是,她親眼看到了台州城北郊,那堆積成山的禁軍屍體。
她倒是真的不會將眼前這個眼中俱是深情的男人,與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聯係在一起。
“想不到,莫將軍這樣的人,竟然真的會對一人,如此疼惜。
所以,才會得到她以命相待的回報吧。”
仲英語氣微寒,話雖是對莫望東說的,眼睛卻看著香雪兒的方向。
香雪兒本是側靠在那望著大帳外的莫望東的,許是她的傷口流血不少,令她有些虛弱,才如此的。
聽了仲英的話,她方才緩緩出聲,淡笑著對大帳外說了句:
“仲將軍,是你回來了啊。”
仲英雖同情香雪兒,卻對她的選擇,感到心寒,並未回答她的問話。
莫望東聽出,仲英應是話中有話。
“仲將軍所言,難道是在質疑我對雪兒的真心?”
仲英嗤笑:“不會,怎麽會呢。你們倆,也算是天生一對了。
不過,這樣也好,日後,本將軍定然會為你們二人,求一個死而同穴的恩典。”
一個心狠手辣,一個狡猾奸詐。
“死?嗬嗬,仲將軍,看來,你還真是隻懂得帶兵打仗,不懂朝堂政事啊。”
莫望東對仲英說,就算將他帶回京都,宣德帝也沒辦法定他的死罪。
首先,他將台州封城殺害那些禁軍將士並非是為謀反,是因為他發現了那些人,暗中與倭寇勾結,意欲對台州的百姓不利。
其次,他從其父親手中,接管台州城多年,均是對宣德帝忠心耿耿,別無二心。
就在他高談闊論,將自己和莫家,吹得不得了的時候。
仲英身後,突然一陣掌聲響起。
“七賢王若是見了他自己的孫子,臉皮如此之厚,手段如此狠辣。
不知道,會不會被氣得從棺材裏蹦出來啊!”
“誰,如此放肆!?”
莫望東衝著仲英身後,大喝之後,才看清,說話之人,竟然是先前已經癱瘓在床的秦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