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殿下房中暖意
生了病的九王爺，就像一個調皮的孩童，十分的無賴又粘人，惹得仲英無力吐槽。
不過正是因為他這般模樣，原本因為他受罰在寒雨中跪那麽久，而心疼不已的她，心情倒是輕鬆了許多。
從皇城外，到譽王府這一路上，趙煜一會兒以麵頰蹭蹭仲英的腰身，一會兒用涼涼的指尖，觸碰一下仲英的手心。
弄得仲英，不停的出聲輕叱他許多次，要安心休養。
淩晨的京都城中，雖是月色未褪，晨露方落，一片霧氣蒙蒙的色澤。但是那些忙於早膳的商販們，也都已經出來開始忙碌了。
隻是相較於幾個時辰後，明亮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的狀態。
此刻的漢陽街上，特別的寂靜祥和，並沒有白日裏那樣的喧囂吵鬧。
馬車外，白霖一門心思快馬揚鞭，想著盡快趕回王府，好讓九殿下早些泡個熱水澡，祛除身上的寒氣。
所以，他倒是沒怎麽注意，馬車內兩人的互動。
在漢陽街角轉彎之前，突然從轎子裏傳出了趙煜的聲音。
“白霖，先停一下。”
白霖心中雖有不解，但卻還是收攏了手中的韁繩，馬車減速停下。
白霖道：“殿下，您有什麽吩咐？”
趙煜輕聲道：“你可看到街角第二家，有一位老翁開的餛飩攤？”
白霖順勢揚首，他向著趙煜所說的美食街方向望去。
如趙煜所說，一位滿頭銀絲的老爺子，正守著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鐵鍋前麵，忙活著。
而他麵前的攤位上，坐著幾個客人，每個人麵前都是一個大白瓷碗，同樣冒著熱氣，香氣飄來。
白霖猜測，那人應該就是九殿下說的，賣餛飩的老人。
在這夜色晨光交接之時，選擇為早晨出門忙於生計的百姓們，做上一碗暖熱香美的餛飩。
看得出來，這位老人家，倒是一位勤勞又暖心的店家。
“回殿下，確有一位賣餛飩的老人。殿下，您是想吃他做的餛飩？”
趙煜此刻正枕著仲英的腿上悠哉的閉目養神，聽了白霖的話之後。
他一雙墨色深眸睜開，滿是傲嬌之色的望著他頭頂上的嬌顏，朗聲道：
“如何，本王說的沒錯吧？這個味道，本王可是絕對不會聞錯的。
芙兒，這回你可信本王的話了？”
仲英嗤笑一聲，道：“是是是，殿下的鼻子，可真是比那草原蒼狼的鼻子都好用！
那怎麽，殿下這是想吃那老人家賣的餛飩了？”
原來，方才在才進到漢陽街之時，趙煜便同仲英說，他聞到了餛飩湯的鮮味。
仲英此前在京都城戍守時，淩晨換防之後，也經常來此處用膳。
可記憶中，這條街上並沒有餛飩攤，便說了句，他大概是冒雨發熱，嗅覺出了偏差。
畢竟，她記得這裏並沒有賣餛飩的老人啊。
趙煜便旋即開口讓白霖停下馬車，看看那位賣餛飩的老者，今兒，到底來沒來。
“白霖，走吧，回王府了。”
“呃，是，屬下遵命。”白霖以為他家主子，受了寒，想吃完熱乎的餛飩，卻不想，他隻是好奇那賣餛飩的老人家來了沒有。
白霖苦笑了下，搖了搖頭，揚鞭而起，駕著馬車按著先前的路線，朝著譽王府而去。
“……”
仲英垂首瞧著再次閉目無聲的趙煜，一陣無語。
半晌，她開口道：“殿下，合著你方才特意讓白霖停下，就是為了向我證明，你的鼻子比我的鼻子靈？”
枕著她腿的趙煜聞而不語，輕笑著側了側身，繼續賴在她腿上，躺著不動了。
仲英莞爾，這位殿下，一生病，是不是就太幼稚了點兒……
白霖護送仲英與趙煜二人回府之後，他又騎馬出了譽王府。
約莫著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趕到了瀟湘閣在京都城的分店。
敲了敲瀟湘閣後院的大門，府中小廝衣衫尚為穿戴整齊，便來應了門。
機靈的小夥子，見了白霖之後，知道他身份貴重。
不敢有任何耽誤的，將他引到白淩晗的寢房外。
同他們一起回京的白淩晗，到了瀟湘閣，處理了不少積壓多日的業務。
昨兒夜裏，才得了空，在八雲樓吃了頓好的，回府睡了個好覺。
他特意告訴了府中的小廝，今兒務必讓他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
可這五經半夜才過不久，天還沒完全大亮呢，他就被小廝急切的敲門聲給整醒了。
白淩晗的心情，別提多鬱悶了。
可當他開了門，見到門外，白霖那張向來穩重，如今卻焦急的麵容時。
都到了他嘴邊的斥責與牢騷，又瞬間被他吞進了肚子裏去。
“仲——將軍出事了？”
這陣子仲英受傷之後，趙煜像守著冰山雪蓮一樣，守著她。
但凡傷口有個不妥，就會把白淩晗拎過去，給仔細的瞧一遍。
這白霖這這個時辰突然跑過來，又一臉嚴肅焦急的，白淩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仲英的內傷，又出了問題。
緊張之時，一聲仲姑娘，差點禿嚕出來，還好，他及時改了口。
白霖搖頭，道：“仲將軍無礙，是殿下他，不知為何事觸怒了陛下，在宮裏被罰跪，冒雨受寒發了熱，還請白公子，過去看看。”
白淩晗愣住：“什麽！？陛下罰殿下跪著淋雨了！？
等等，你可別跟我說，昨兒下的那場大秋雨，殿下他一直都淋著了？”
“是。”白霖頷首。
原本穿著內衫，睡眼惺忪的白淩晗，這一會兒算是車隊醒了過來。
他急匆匆返回房中，隨手扯了件厚實的長袍，往身上一套，拽著白霖就往府外跑去了。
白淩晗和白霖還沒到譽王府的時候，趙煜身上的熱度，更高了。
先前在馬車裏，趙煜因為有內力撐著，看著不算嚴重。
可如今，他內力不濟，寒氣盛淩，隻覺得周身一陣冷，一陣熱的，如同置身冰火兩重天之中。
仲英一直守在他身邊，看著他麵上的顏色，一陣蒼白，一陣暈紅的，著實擔憂不已。
仲英雖然不通醫術，但是這最尋常的傷寒之症，該如何應對，倒也知曉一二。
她讓府中的丫鬟給燒了些熱水過來，倒進大木桶中。
她以手試了試水溫，感覺溫度尚可，又側耳聽了聽外麵的動靜。
白霖與白淩晗並無回來的跡象，她便扶著趙煜的腰，引著他緩緩來到木頭一側。
“殿下，我將你外袍去了，然後你躺進去，泡一會兒，好不好？”
趙煜迷糊之間，聽了她的話，淡笑著應了聲：“好，有勞芙兒了。”
仲英準備讓他泡了熱水浴，之後再喝點薑湯，正好驅寒除濕。
趙煜在那大木桶中坐穩之後，他的寢房中，一片暖意蔓延。
樗裏雲與墨禪子，日前一同去了玄月寺上香，今兒，還沒回來。
白淩晗趕到的時候，譽王府中可真是一個醫者都沒有。
倒不是請不起醫者，隻是趙煜不喜外人入府。
往日裏，宣德帝會半月一次，派遣宮中太醫，來為他診療調理身體。
恰巧趕上今兒，那太醫才來過不幾日，所以，倒是難為了仲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