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啟程回京都城
江寧城的秋,依然繁華不落,意趣盎然。
深夜秋涼來襲,梨花香氣,卻縈繞在房中,久久不曾散去。
趙煜之前的心思都在仲英身上,他坐在矮榻邊上,調息片刻之後。
一向對氣味敏感的他,才注意到,這房中散落著一種特殊的白梨花香氣。
他知道這是樗裏雲身上的味道,卻從那日在官家醫館,隔著距離他便聞到過。
隻是,那時候,他的身體對這個味道並沒有什麽感覺。
如今,他所坐的位置,剛好是樗裏雲先前坐過的,故而這香氣,特別的清晰。
趙煜不知道為何,他此刻卻覺得這個香氣,會令他不自覺的心情低落,甚至有一種迫切的想獨處的感覺。
趙煜的內力修為高深,以墨禪子交代的方法,以內力運行與周身後,他感覺那噬心蠱,似乎已經沒有剛進入他體內之時,那般凶猛了。
他心脈之處的疼痛,也沒有那麽難忍,趙煜確定,今夜的噬心蠱發作,已經處於可控的範圍內。
室內的白梨花香氣,著實令他感到不適,趙煜低頭望了望仲英依舊熟睡著的麵龐。
他側身而下,一條長臂抄到她的脖頸之下,另一隻手臂放在她的腰下,毫不費力的將她抱了起來。
白色長袍輕揚而起,趙煜抱著懷中的仲英,揚長而去。
清亮月光下,一襲頎長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清晨
仲英醒來後,看到自己躺在床榻之上,一時間有些恍神。
她雖然對昨夜她暈倒之後發生的事,完全不知情。
但是她因為噬心蠱發作,痛到跌倒在地,她還是記得的。
她昨夜回房前,特意同烏漢陽說過,有任何事,都不要尋她。
那一定就不是烏漢陽將她抱上來的。
這王府別苑,除了烏漢陽能夠隨意進去她的房間,也就是那位九殿下!
“難道是他?不會,他應該不會來的。”
仲英想著會不會是趙煜,但是瞬間又將這種可能性否定了,畢竟,他這幾天因為她偷著跑去赫塔家之事,天天命她跟在身邊打雜。
一整個白天都在他眼前晃悠,傍晚她才回房,仲英想著趙煜應該不會大晚上的沒事還來找她吧。
“也許,是我半夜自己爬上來的吧……不管如何,這個月算是順利過去了!”
仲英起身後,坐在床榻邊,抻了抻胳膊,動了動腿,清亮眸子裏皆是意外。
她的身體竟然沒有感到一絲蠱毒發作後的不適,反而十分的神清氣爽呢!
【看來,這個尼當家的說的有點誇張啊,這個噬心蠱也不是特別可怕啊!】
仲英換了一身栗紅色對襟錦竹繡的勁裝,精神飽滿的打開門。
烏漢陽手持寶劍,如勁鬆一般,靜靜的站在門外五步之外。
他見了仲英,即刻大步向前,走到她麵前,低聲說道:
“將軍,你醒了?昨夜你還好吧?”
仲英昨夜不讓他來,他便沒來,可是烏漢陽也一夜沒睡實,畢竟,那苗疆蠱毒發作時的情況,他們誰都不知道會如何。
仲英明白他的心意,清麗的笑道:“無礙,烏兄無需擔憂。”
她麵色的氣色紅潤,身上也並無任何的不適症狀,烏漢陽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是他沒有攔住她,服了那噬心蠱,如今,見她月圓之夜無礙,烏漢陽這可自責的心,也算是好受了一些。
他又同仲英稟告了一些,京都軍營來信中的重要事件,便先行一步,去安排回京都的事宜了。
趙煜昨日與仲英等人,定了兩日後,啟程回京都城的計劃。
仲英來到趙煜的書房外,輕敲門,房中卻沒有人應答。
“殿下?”
仲英出聲叫了聲,依然沒有人回複。
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之時,房中才傳出了一聲淡冷的聲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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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王宮,鳳棲閣
伴隨著一道高貴卻憤怒的聲音“一群廢物!”,一隻晶透的琉璃夜光杯,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哐當’一聲,那精美昂貴的杯中子,被摔成了毫無價值的碎片。
站在那杯子落地處附近的一名宮女,瞬時間麵色慘白,直接跪在那些散落的碎片上,口中輕道著:“王後,請息怒。奴婢,罪該萬死。”
西夏王後的仲心柔,麵含怒意,低垂眼簾瞅了眼她開始滲血的膝下。
胸口起伏不定的道了句:“你確實是該死,本宮已經說過多少次了?熱果酒不要用這個琉璃杯裝,你怎麽還是記不住!
滾下去!看著就讓人心煩!”
小宮女不停的磕著頭,口中道著:“奴婢知錯……奴婢謝王後開恩。”跪爬著向大殿外退去。
站在仲心柔身後的大宮女,眼中心疼之意盡顯,此刻卻不敢說上半句。
她們都記得清楚,是王後她自己交代的,熱果酒是要以這七彩的琉璃夜光杯,盛上來,才能留得住果香的。
可是奈何那小宮女端酒進來時,偏正趕上,潛伏在大宋境內的西夏奸細,傳書稟告,**之蠱一事,失敗了!
他們想要阻止大宋兩江之地,興修水利、河防工程的計劃,敗露了!
宣威大將軍仲英與九王爺趙煜,竟然尋到了赫塔家的人,找到了可以解那**之蠱的人。
西夏皇後看到信中寫著,不但她的計策失敗,而且二皇子拓拔軒的身份,似乎也暴露了,忍不住大發雷霆。
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那個人,壞了她的計劃!
偏趕巧,這時候那那名小宮女,就進來,觸了她的黴頭。
若不是她反應靈敏,迅速跪在那琉璃碎片上,以鮮血令西夏王後的心軟了下,此時,那小宮女怕是早已被杖斃了。
西夏王宮內的宮人都知道,他們的王後,情緒起伏極大。
若是趕上她心花怒放之時,你討了她的歡心,便是一眾金銀珠寶的賞賜。
但如若誰在她心情不佳時,出現在她麵前,又恰巧惹她不快,那就是死路一條!
那小宮女忍著膝蓋上鮮血淋漓的傷口,一路跪爬而去,也算是撿了一條性命。
而在西夏王後的王位下擺站著的小太監,見那宮女所退之處,皆留下了血跡。
立刻貓著腰,手腳麻利的以衣袖為抹布,趴跪在地上,將那些血跡迅速擦掉。
仲心柔原本衝上了眉頭的怒火,因為這個小太監的舉動,竟然慢慢的平息了。
看著手中的密信,她保養得宜的麵容上,緩緩地生出了一個賽桃豔李卻又妖嬈不已的笑容。
仲心柔想著,既然那人出手,下了這樣一步棋,她便靜靜的在這坐著看戲,倒也不錯……
“就算讓他出了風頭,到底不過是一個病秧子,難道還能擋了本宮的路不成!?
既然他要湊這個熱鬧,本宮正好就省下力氣,等著看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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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英進了趙煜的書房,他倒是沒有如同前幾日一般,讓她以小廝的身份,伺候在身旁。
也沒有像往日一般,見到她,就動手動腳的,跟她起膩。
隻溫柔的看著她,不發一語。
老實說,仲英被他這滿是憐惜的眼神,給看毛了。
“殿下,你怎麽了?為何如此看著我?”
趙煜淡笑,唇畔的血色不似往日榮潤,聲音也有些沙啞:“無事。
本王隻是想,過兩日,我們回了京都,想再見你,又該難了。”
仲英一回到京都,就得回到軍營,或者住在仲國公府。
趙煜身為九王爺,也不方便經常出入國公府或者軍營。
他們二人,的確不能如同現在一般,可以日日相見了。
九殿下這平淡的一句話,卻包含著他心底那份深厚的難舍之情。
仲英聽了,也忍不住心中,生出幾分不舍得來。
她望著趙煜那雙墨眸,不由得慢慢伸出了素手,輕輕覆上他的掌心。
仲英笑著道:“殿下放心,隻要一得空,我便去尋你,可好?”
趙煜回握住她的玉手,眸光漸深,道:“好,本王會早日在朝堂中,做出一番成績來。
好早日,求得父皇一個恩賜。”將你娶進譽王府。
最後一句話,他沒說,但是她卻聽到了。
他的心聲已經從他的眼中,傾吐而出。
兩日後,仲英與趙煜等一行人,啟程踏上回京都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