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分析搜到證據
自從知道了仲英的真實身份，烏漢陽打心眼裏覺得，九王爺趙煜是看上去順眼多了。
之前存在心底那些不適之感，頓時消失無形。
他對趙煜的態度，也較之前的刻意疏遠，變作了真心以對。
烏漢陽再向仲英與趙煜匯報起，他此行所得的成果，也是行雲流水，一派流暢。
的確如仲英與趙煜此前所猜測的，廬州的河防堤壩，也已經同蘇杭兩州一樣，鞏固翻新工程，已經接近尾聲。
加固翻新的材料都是由戶部撥放的賑災銀兩所購買，先是置放在州縣衙門的庫房裏，按著每日的用量，由本地衙門派兵押送到河堤附近。
府衙會提前召集當地青壯年，按著每戶一人的規格，在河堤附近出力挖坑。
再由善於治水填河的工匠們，在大坑之上，以巨石壘砌矮圓圍擋。
他們將政府提供的材料（主要包括石灰、糯米桐油等），混著泥土和水漿，做成條石。
以結實耐水的木樁做隔斷固定在岸邊，再將混合而成的條石塞滿每兩根木樁之間的縫隙，待自然風幹之後，以護來年春汛與洪汛之時的州縣安危。
聽完烏漢陽這一部分的回報，趙煜眉間微頓，他說道：
“按理說，這種方法，按著現在的高度打量著，應該是扛得住一年的洪訊的。
怎麽會，年年修，年年塌？”
他們這些日子，已經將蘇杭等幾處的堤壩暗中查驗過，基本與烏漢陽此次在廬州所查詢的結果，無異。
坐在一側的仲英，聽了他的話，美眸望向烏漢陽，開口道：
“漢陽，我讓你看的東西，你可去看了？”
向來穩重而低調的烏漢陽，這一刻倒是有些激動，他將身側一個黑色小布袋子，獻寶一樣的送到仲英與趙煜的眼前。
烏漢陽站在白玉桌前，低著聲音道：“將軍所托，漢陽怎麽會忘？
將軍和王爺猜猜，這袋子裏裝的是何物？”
趙煜見他和仲英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突然對這袋子裏的東西，有了幾分興趣。
他細長的指端，輕輕挑開那暗黑色的織錦條子，一股泥土混著腥灰之氣，瞬間衝上了他的高挺的鼻尖。
仲英坐在一側，十分的沉著，仿若已經知曉，其中的物件為何。
趙煜伸出食指黏了一些袋子中的東西，在拇指斷輕輕撚動了下，眸色微動，滿含詫異顏色。
淡冷聲音起：“這是——青泥草灰？”
烏漢陽點頭拱手：“殿下好眼力。”
“所以，烏將軍，你這是在已經修建好的河堤上，取出來的東西？”
“是。”
“這辦法，是你想出來的？”
趙煜這一句話，是望著仲英說的。
仲英早就知道趙煜聰慧多智，如今他隻憑著一小袋青泥草灰，便知曉了她的意圖，倒是沒有令她太過吃驚。
仲英說道：“殿下說的沒錯，我是同烏將軍說了，希望他弄到一些已經修好的河堤內的材料，但是具體怎麽得來的，還得聽他來說說。”
仲英星眸望向烏漢陽，示意他將細節與他們分享一下。
烏漢陽頷首，說道：“我按著小將軍所言，在那河堤附近隱身一日，許是怕有人偷盜修堤材料，到了夜深之時，他們守堤之人，方才全部歇下。
我便偷偷去到已經修好的河堤之側，用劍尖沿著那兩根木樁之間，劃了些深處的黏土出來。
天亮之後，我去了小將軍所說的金靈鏢局，那當家的塗金靈讓他們鏢局中的人給看了，這青泥灰，確實與朝廷要求的石漿灰，完全不同。
模樣相似，效果差上百倍，價格也是天差地別的。”
“這幫人，他們除了平日裏貪贓枉法、買官賣爵，如今，竟然敢如此以次充好，私下更換河堤防護材料，置百姓安危於不顧，倒真是膽大包天了……”
趙煜的聲音冰冷如寒川，語氣淡然，可烏漢陽竟然從這位九殿下瘦削又白皙的麵容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意。
那殺意，較之沙場上仲英的熱血奮進，更多的是寒冰入骨、令人望而卻步。
他此刻有些了解，為何他們那位勇猛絲毫不遜於任何男子的小將軍，為何會獨獨鍾情於這位看起羸弱無比、又如寒風若雪的九王爺了！
“九王爺已經遠離朝堂多年，想不到，卻還對朝中大臣的德行如此清楚。
看來，我大宋的百姓，真是有福氣了。”
烏漢陽這話，不是奉承，而是由衷而發。
趙煜聽了他的話，耳際微動，墨色深眸盛滿光澤熠熠。
烏漢陽是仲英十分器重的部下，在仲英心中如兄弟手足，這人的脾氣性格，趙煜也早有了解。
如今他的態度，是不是說明，自己已經算是完全走進了仲英的領地。
畢竟，如大舅哥的真心誇讚，和那些心中待著鄙視的朝臣，虛偽的奉承，可是完全意義不同的。
仲英聽了他的話，倒是也不由得一愣，她決定將自己的身份告知烏漢陽，出發點是因為深知他性格內斂，心思縝密。
既然將他看做親人，又被他看到了他們倆擁抱一起，便如實相告了。
但烏漢陽向來不是那種奉承之人，所以，他的話，畢竟發自真心。
仲英曾經以為，她身邊的人，也許都不會太看好她與趙煜的未來。
如今，她心中敬重的人，如此態度明確的支持他們，倒是著實有些令她吃了點驚。
仲英軟眸化月，彎做兩船。
她笑著對烏漢陽說道：“漢陽，謝謝你。”
“嗬嗬。小將軍此話，可是見外了。”烏漢陽笑的愜意，粗糲的大手單手把握住身側的劍柄，笑著回道。
……
趙煜與仲英相視一笑，眉眼帶情。
他們彼此清楚，雖然未來會有很多磨難，但是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對他們而言，很重要的人，支持了他們，那便是極好的。
趙煜更是在心底對自己說，能夠得到如此傳奇的女子，他定會一生嗬護，一世陪伴的。
不管，日後，他們要經曆多少考驗，他都不會卻步，不會逃避。
仲英明眸生輝，心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