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他竟然真走了
薄唇邊緣掛著一抹寵溺的笑,背對著仲英的雲煦,竟然就這麽任由她將自己按在地上,一絲想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喂?你怎麽不說話?”
他這一動不動的樣子,倒是把仲英給整得有點蒙。
她一邊低頭查看他的狀況,一邊試探的說道:“你不是想學我,用美男計吧?對我沒有用的哦……”
仲英以為雲煦,要以示弱來博取她的同情,卻見到了他嘴角,那抹尚未收回的笑容。
“好沒勁……”
本來就不是靠實力打敗的雲煦,此刻他又一副,故意讓著她的態度,仲英一瞬間便送了手。
她利落的站直身體,用手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拿起一邊地麵上的油紙包,便坐上身後的青石板上,吃烤鴨去了。
雲煦隨著她的離開,也緩緩起身,他輕輕的抖了下長衫上的泥土,清眸帶笑,抬首,望著坐在石板上,大快朵頤的仲英。
雲煦開口道:“怎麽樣,好吃麽?”
“嗯,還不錯。”
片刻之後,仲英又含糊不清的說了句‘謝謝’。
他站在山穀之間,靜望著注意力全在手中烤鴨上的女子,心底劃過一股暖流。
直到仲英將那油紙包的口,收起之後,他才開口道:“小芙蓉,吃飽了?”
“嗯。”
仲英將她吐出的鴨骨頭,處理掉,又用溪水清理了下。
轉身,拿起石板上的油紙包,走到雲煦麵前,向著他一伸手。
“給……”
雲煦接過它,眸中帶著不解的打開油紙包,看了看。
玉色梅花麵具下的容顏微頓,俊眉輕抬,雲煦倒是沒想到,方才,她好像還在同他置氣。
如今,她還會給他留下一半,她最愛的美食。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分明就是沒吃飽,也必定沒解饞。
仲英見他隻盯著,那半隻她沒舍得吃的烤鴨,絲毫沒有想要吃的意思,便開口道:“放心,我沒下毒。”
雲煦並未將她的揶揄放在心上,隻抬首,眸子認真的望著她,開口:“小芙蓉,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仲英見他難得的正經語氣,便說:“我在聽,你說吧。”
“你看我武功很高,人又溫柔,還對你如此貼心,最重要的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你為何隻惦記那個什麽殿下呢?
你孤身一人在這大雁山中,墜入懸崖之時,你那個殿下身在何處呢?
我看他的心裏,怕是根本沒有你。
不如,小芙蓉,日後,你就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聽了他的話,專業假笑,再次掛滿仲英的嬌顏。
“我謝謝你了,他心裏有沒有我,那是我的事,無需你操心。
還有,雲煦,你是不是太自戀了點!”
這家夥竟然把他自己說的那麽好,也不怕閃了舌頭呢。
“不會啊……難道你不覺得我說的都是事實麽?……我就是真的很出色,又很喜歡你啊……小芙蓉,你到底是為什麽不喜歡我啊!?”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仲英見這個才正經不到片刻的雲煦,說著話的功夫,又向著她靠過來,聲音甜膩到,令她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仲英一遍向後退,一遍警告他:“你別再過來啊,就算我打不過你,也還是會打你的!”
“哎……我真是太傷心了……小芙蓉,你傷害了我這顆喜歡你的心。”
雲煦再次戲精附體,小聲委屈萬分,抬起手,得得嗖嗖的向著仲英的麵頰,而去。
意料之中的,仲英毫不留情的,將他的魔爪揮到一邊去。
雲煦還是不死心,一次次的試圖接近仲英……
就像調皮又愛惡作劇的少年,最愛欺負自己心悅的女孩兒一樣,雲煦又開始今日的撩閑之旅了……
雲煦與仲英在神仙穀內,你追我趕,嬉笑打鬧,好不快活。
轉眼間,日頭西沉,霞光漫天,神仙穀內一片愜意。
雲煦已經下了山,卻采買晚膳,仲英獨留在穀中,發呆中。
一片蒼翠之中,神仙穀內青石板上,仲英一邊用滌靈劍在地麵上,滑來滑去,一邊唉聲歎氣。
想她上了大雁山,入了麒麟寨,要探聽的秘密,一點沒著落。
自己卻被奸人所害,還墜了崖,又遇到這個超級粘人精、麵具男雲煦。
還要被迫在這峭壁中的神仙穀裏,同他日夜相對,十幾日。
想著起初,幾日,她一見到雲煦,隻覺得腦仁疼。
從小到大,她著男裝,習武藝,入軍營,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負傷不斷。
那些苦哈哈的日子,都沒有那幾日,過得那麽心累。
關鍵這個雲煦,之前,時時在她身邊、耳邊,不停地碎碎念,要娶她做娘子,要她以身相許來報恩……
仲英那幾日一聽到他說這些話,就萬般無奈啊!
直到,此前,雲煦問她,為何他這段時日,對她那麽費心費力的照顧,她卻還總是想起那個殿下。
於是,仲英才第一次,認真的將雲煦與九王爺,在心中做一個比較。
想起,當日在江陵別苑,她酒後失態,醒來後被趙煜控訴,她冒犯了他。
她當時的心情雖然說慌亂,但說到底還有些嬌羞與竊喜。
可當日,控訴她的人,換成了眼前這個雲煦,她第一反應明明就是想否定和撇清關係。
當時她以為原因是,在江陵之時,她當時已經對趙煜有了愛慕之心。
她對那冰雕王爺,想必是垂涎已久,酒後失德,不過是她潛意識裏的行為。
而這次因藥物,若是她對這個陌生人,做了什麽錯事,那便是她意誌力失控,完全違背了她的心意。
可今日,她清楚的記得,她被那個不正經的雲煦抱在懷中之時,竟然沒有之前那麽反感了。
反而,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打歸打,鬧歸鬧,仲英深深的意識到,她的心裏,似乎已經沒有那麽排斥雲煦的接觸了。
最可怕的是,仲英總覺得,雲煦給她的感覺,很多時候和趙煜很像。
【完蛋了,仲英,你是瘋了麽,他怎麽會是殿下?不會、不會。
我應該隻是太想念殿下了、而已。
所以,才對他的不再那樣抗拒的……】
仲英總覺得這個雲煦,有時候給她的感覺跟趙煜很像,可他身上的蘭草香那麽重,完全沒有趙煜身上,淡淡的烏茶香那般清淡怡人。
而且這個雲煦武功高、輕功又好,性子粘人又話語輕浮。
和那位體弱無力且清冷慢熱的九殿下,似乎又完全沒有共通之處。
仲英暗笑自己,大概是從那懸崖跌落之時,傷到了神識,否則,她怎麽總會將這個雲煦看成是趙煜!
想著自己今日,跌倒時,她又將他看做趙煜,甚至險些將他的麵頰摘下來。
仲英就渾身惡寒,雞皮疙瘩差點將她自己淹沒了。
她可是沒忘記,那日,雲煦曾驕傲的對著她說過:“若是他願意被哪個女子摘下他的麵具,就代表,他要娶她為妻。”
低頭看看,自己這隻差點惹了大事的爪子,仲英連忙朝著它一頓批判……
【看來我真不能跟這個雲煦,再混在一起了。
我得趕緊把北山腳下的秘密查清楚,早日完成剿匪任務,班師回朝。
好早日,見到九殿下……】
思及九殿下,仲英心底又是一道失落,因為與仲國公的賭約,她心裏有些紛亂。
仲英此刻隻想,快些離開這裏,同雲煦分開,眼不見,心不亂。
她的糾結還沒結束,雲煦便帶著精美的食盒,回了穀中。
用了晚膳,仲英將她身體已經恢複正常,明日一早,便要獨自離開神仙穀的決定,同雲煦一五一十的講了。
先前,她想著,也許,雲煦聽了她的話,勢必又會說許多,讓她膩味、想要粘著她的話。
她還想著要如何應對他,可沒想到,他的反應,竟然會這麽平靜。
雲煦隻淡笑了一聲,回了句:“好。我知道了。那你保重。”
他便轉身又施展輕功離開了,而且,一夜未歸。
仲英確實沒想到,數日來,對她迷之粘人的他,竟然會這麽好打發。
才聽了她說第二日要離開,他當下便走了。
這轉變來的,不得不說,著實太突然了點。
清晨,神仙穀中,一切如常,隻是,物是人非。
仲英嗤笑自己,竟然會因為雲煦昨夜的離去,而一夜未眠。
更可怕的是,此刻,她心裏竟然生出一份不忍。
仲英突然感覺,自己這幾日,對這個救命恩人,好像有些太不友好了。
一陣清風,吹過山穀,貼著她的麵頰而過,將自我檢討中的仲英,一下子吹醒了。
“切,看來我真是摔倒腦子了,這家夥那麽煩人,難得如此識趣一回,我竟然還舍不得了……”
仲英站在神仙穀的峭壁邊緣,像四周探了探頭,見確實沒有雲煦的身影,才深沉下了一口氣,轉身沿著山穀的側壁,向下攀爬而去。
她隻用了半個時辰的功夫,便沿著西峰的峭壁,到了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