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仲英化解危機
那張大憨是名副其實的憨人一個,到了木屋之外,見那屋中似乎沒有人影走動,便輕敲了門,朝著房內試探著問道:“淩姑娘,你可起來了?”
仲英躲在被窩裏,本是想著借裝睡,完美的避開這個憨人,自己的身份是假的,來寨子裏的目的又不純,她並不想,傷害這個看起來麵惡心善的好人。
雖然她素日以男裝示人,雖然她此前不明白動心是何意。
可如今她懂了,因為有了趙煜,她對感情的觸角,不再如從前那樣木訥。
她看得出,那張大憨看著她時,眼中盛滿好感,所以,就算仲英心中明白了,接近利用他,也許可以打探寨出中的秘密,但她卻不能那麽做。
任由張大憨在門外,獨自問了數聲,仲英也沒給他一個回音,最後,那九尺男兒失落滿麵的轉身回了大院,下了山。
仲英聽著外麵沒了動靜,才緩起來身,坐在床榻上,心思微亂。
她思酌著,這麒麟寨不管是做了什麽,忤逆朝廷的事,但寨中之百姓,似乎都不是那些殘暴的亡命之徒。
她需要加快速度,找到他們到底同那位‘三爺’一同謀劃些什麽,若是可以,她倒是要想辦法,在查明真相後,想辦法,保住這些善良的百姓。
那大院中的漢子們陸續都出了寨子,仲英便起身,出了房門。
在小院子裏,翻曬草藥的喬嫂子,見她出來,忙將手上的灰塵在身前的圍裙上,抹了抹。
她笑臉上前,對仲英說了句:“姑娘,起身了?那鍋裏有早膳熱著,我給姑娘拿來些?”
“謝謝喬嫂子,我自己去拿吧。”
那喬嫂子不讓她親動手,讓仲英坐下等候即可。
她轉身去將那暖熱的早膳,給她備好,放在了小院子裏的桌上。
仲英再次謝了她,便端坐下,用了早膳。
待收拾妥當,那喬嫂子又看了看仲英手臂上的傷,給她塗了新的藥汁,才展顏坐在仲英身邊。
仲英看著小院子中,擺了數個多層三角木架子,上麵層層都放著滿滿的藥草,她便同那喬嫂子問詢,這些藥草的用處。
喬嫂子確實不是個心機深得,又同仲英分外投緣,都沒細想,便張口就說了:
“這些藥草是曬了,為寨中弟兄們備著的,他們每日下了、呃,從外麵回來,都有那麽幾個要受傷的,在外麵尋的郎中,都不樂意長住在這寨子裏。
而我出嫁前,經常幫我爹處理這些藥草,懂些藥性,便在這院子裏,曬上些,好給他們用。”
善良能幹、持家有道又通醫理,仲英看著喬嫂子那雙不算粗糙的素手,想必之前也不是窮苦人家的女兒。
如此一個不同於尋常村婦的女子,要嫁給一個山寨中的人,家人知道後,一定是極力阻撓過吧。
“喬嫂子,當初想同喬大哥結為連理之時,應該也經曆了許多的波折吧?”
仲英竟不知不覺中,將心中的疑問,就這麽說了出來。
喬嫂子聽她這麽一問,竟然眼圈瞬間紅了紅,她穩了下心緒,淡笑著說:“姑娘真是蕙質蘭心,我也不怕你笑話,從小到大我都是被爹娘兄姐,捧在手心裏,疼惜著長大的。
可當年為了同夫君在一起,我便同他們再沒有了聯係。
家父曾發下誓言,若我一意孤行,非要嫁給夫君為妻,便會老死不同我往來。
在世人眼中,我是那不孝女,是被情愛蒙蔽了雙眼的白眼狼……”
“那你後悔過嗎?”仲英也不知道這話,她是問的喬嫂子,還是問日後的自己。
喬嫂子眸中閃著盈光,吸了吸鼻尖:“誰家的姑娘出嫁,不希望得到父兄娘親的祝福呢……若說所有事都不後悔,那是假的,也許,當初,我該多求求父親的。
可夫君他這些年,待我極好,從未對我有過半分的怠慢,所以,我從沒後悔過嫁個他。”
尋常百姓家,還有著如此根深蒂固的門第之見。
趙家兒郎,皇權之爭。
日後,她會麵對那高位上之人,如何的刁難。
難怪父親要如此反對她和九王爺的感情,仲英望著遠處的青蔥翠色,眸中染上些許迷茫之意。
兩個萍水相逢的女子,在山霧繚繞的大雁山上,相視一笑,似是相交已久,皆是對感情一片癡心之人。
喬嫂子午膳之後,告知仲英,大當家的已經處理完了寨中事物,在寨中正廳等她相見。
仲英隨著喬嫂子,來到了麒麟寨正廳內。
麒麟寨大當家的陸引,穩坐在大廳正北的位置上,鬢色烏濃,四方大臉,一雙漆黑明亮的大眼,透著七分真誠,三份世故。
“淩海棠姑娘?”
“是,海棠見過大當家的,謝大當家的收留之恩。”
“丫頭,你見外了……”
……
仲英頭頂一團亂麻,這話說的,她該怎麽接。
這是試探,還是真話?
若是試探,便是對她起了疑心,若是真話,便是同那淩海棠確實相熟……
仲英黛眉緩舒,盈盈一笑,既然到了這一步,隻好走一步,看一步。
“大當家的言下之意,您是識得家父的?”
來此地之前,喬嫂子將大當家的名諱與年紀,同她交代過,說他算是長輩之齡,必然不會為難仲英,叫她客氣應對便好。
如今他以熟人之姿,向她開了口,仲英隻得將話題,向著冷海棠的父親方向引去。
陸引豪氣一笑,說道:“不錯,我雖此時,成了這麒麟寨的大當家,可也是來自郴州的。
想當年,我初入江湖,受到他人欺辱,還是令尊出手,為我解了圍。
我一直想要報恩,可令尊卻從沒有機會,需要我盡微薄之力。
如今,機緣巧合,你竟來到了我這寨子裏,看來是天意。
丫頭,幾年之前,我回郴州,還曾登門去拜訪過你爹,不過那日,趕巧你不在府中,沒想到,竟在這見了麵。”
陸引聲音洪亮,坐姿穩健,凝望著仲英的目光中,有著長輩對晚輩的關愛,卻又有著家主對客人的考量。
幾年之前?那不就是……
仲英眉目婉動,心中一頓,唇畔笑攏:“如此說來,海棠倒是該稱大當家的一聲陸叔叔了。
那日,海棠應是在青冥山神劍山莊,隨著師傅修習劍術,所以才未在家中的。”
“哦,對,我記得,當時令尊也是這麽同我講的。”
此時的陸引眸子裏,已經是十成十的信任,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樣欣慰的神情。
仲英在神劍山莊那兩年,趕巧淩海棠也在,那時候仲英有時會身穿女裝,跑到青冥山後山去玩耍,就是那時候,她們倆不打不相識。
兩個相差兩歲的女孩子,有了一段美好的友誼,那淩海棠單純可愛,她的家世與性情,同仲英沒有一絲隱瞞。
所以,仲英此次才用了她的身份,來到這大雁山,沒想到少女時期的一段經曆,今日竟助她完美躲過了,麒麟寨大當家陸引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