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玄月寺祈福
仲墨見她此番模樣,一路上並沒有多加過問,她與九王爺之間的關係。隻騎著他那威風凜凜的麒麟馬,緊隨其後,一路護送著回到了家。
入仲府大門之前,二人都下了馬,他才輕聲囑咐道:“小八,雖然如今的九王爺一貫對人冷淡無情,可兒時的他卻不是這樣的性子。
那時候,若是被他放在心上惦記的人,他會像火焰一般炙熱的對待那人。
父親曾說過,並不希望我們同趙家人有過多的接觸,所以,這麽多年,就連堂哥,我們都不敢與他過分親近。
可如今,你長大了,五哥相信你,可以正確選擇自己的人生,不管你日後做什麽選擇,五哥都支持你。”
用心護了二十年的小花兒終究有一日是要盛放的,仲墨知道仲國公的擔心之處,卻更在意自己深愛的妹妹的心意。
從方才那短暫的見麵中,他就知道,這位在戰場上勇如兒郎的妹妹,心中、眼中都已經有了那位九王爺。
既然她已動了心,那事情,就不是他們的父親想的那麽簡單了。
仲墨聲音中的磊落與肯定,讓仲英非常感動,她望著從小到大最寵她的五哥,星眸含光。
她嘴角上翹的笑著說:“五哥,謝謝你,芙蓉知道,你最疼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我們家最乖的小八,終於長大了……”
月夜深幽,萬物寂靜,兄妹二人斜長的身影,被瑩白月色映照在大宋第一將府的庭院中,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與安寧。
***
三日後,風和日麗,春態萌生,萬物生長,芳草吐翠。
宣德帝微服出巡,欲行至玄月寺為百姓祈福。
九王爺趙煜隨行,皇城司與禁軍三營負責守衛宣德帝與九王爺的安全。
宮城之外,趙煜落轎,偏候宮內出行的宣德帝禦駕之時,一眼便望見了那心中記掛之人。
本該在仲家軍營中的仲家飛鷹營小將軍仲英,此刻卻作為禁軍三營大將軍,仲家二郎——仲訊的副將,被編在了禁軍三營之中。
這是趙煜第一次見到她出現在正規著裝的禁軍隊伍中,仲家二郎為三營主將,常年負責京都皇城的安全,此刻,他站在軍隊的最前麵,她緊立其後,麵色嚴肅。
在一群威武雄壯的漢子中,她顯得有些嬌小,但是她挺拔的身姿與靈動的劍氣,卻令她在眾人中顯得十分不同。
趙煜從轎簾之中,見那仲家二郎,眉間狠厲,全程嚴陣以待的神情,不禁心中悍然。
素來聽聞,仲家二郎驍勇善戰,戰場上,一杆仲家銀槍用的出神入化,他為人狠辣無情,是仲家最鐵麵無私的一人。
趙煜雖所處微遠,卻依舊能清晰的看見,他暗眸之中帶著的犀利殺氣。
可仲英與他想比,雖同為鐵血戰神,骨子裏和眼眸中都有一抹,剛中帶柔的寬容,也許這是她身為女子,與生俱來的脾性吧。
趙煜眉頭輕抬,水墨瞳眸越過仲家二郎,直接望向她的麵龐,心中想著,自己這未來的九王妃,果然朵十分守信的小芙蓉花。
原本那夜,他同她說,希望三日後,見到她同去玄月寺,不過是心中想那麽說而已。
至於最後的結果,他倒是沒報太大希望,趙煜認為仲家人不會真的允許她來。
那日在宮中宴會之上,他突然為維護仲家,同肖太師起了衝突,以那仲世恒和仲家三郎的心性,應該猜得出原因。
之後,他們應是會極力阻止他與仲英再接觸才對,原是想著還得費去好大力氣才能再見她一麵的,不想她竟然真的與這位公正嚴明、神鬼不懼的仲家二郎,討來這個臨時編入禁軍三營的機會。
她為了能守約,應是費了她不少的力氣吧。
還是說,仲世恒還沒有出手,幹預他與她之間的事情,隻在一邊靜觀其變而已。
該來的總歸回來,趙煜微眯著眼,指尖微抿,與仲家的賬總有一天要算清楚,就是不知道那一日到來之時,他眼中藏著的這個女子,會站在哪一邊呢?……
宣德帝乘著青紫色軟轎出了宮門,他們便啟程出發,一路上,雖隔著一層轎簾,趙煜卻依舊能清晰的望見那人的身影。
有那人一路的陪著,他的心間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甜暖。
******
京都城北郊,齊明山,玄月寺
軟轎落在齊明山腳下,為顯誠心,宣德帝同九王爺趙煜,下轎,步行登山。
玄月寺中的外事住持——明舉和尚,正恭敬的候在山腳下,玄玉亭邊。
見他們一行人後,便快步來到主路上,麵帶笑容,聲音敬畏的同宣德帝問了安。
宣德帝免了他的大禮,在他的引導和張公公的攙扶下,向玄月寺而去。
九王爺趙煜慢著步子,輕隨其後,一路上,斜長的眸子劃過山間景色,貌似心不在焉,實則,已將沿途的安全狀況了然於胸。
約莫著過了半個時辰,他們才到了玄月寺的正門口。
往日香火鼎盛的玄月寺,今日異常寂靜。原因是早在他們接了密旨之後,便在山下貼了告示,托詞寺中有佛事要理,停止接待香客幾日。
寺中僧人也因知道皇家要來,故都未曾出現在玄月寺的正殿中,隻有奉旨等候宣德帝的玄月寺住持——玄空大師。
趙煜抬眼隻見,這位耄耋之年的老主持,安跪於蒲墊之上,手持紫檀佛珠,麵臨著紅檀木魚,在太明殿中輕聲的誦著經文。
山上空氣輕薄,氣溫較低,宣德帝遂披了件暗紅色的錦紋披風,隨著明舉和尚入了那巍峨宏偉的太明殿。
九王爺按著宣德帝的意思,隨在其後,一同去了殿中。
殿外眾人,皇城司和禁軍三營,均按著自己的職責調整好所需守衛的位置,紋絲不動、恪盡職守的守在玄月寺的各個角落。
仲英同仲詠一同,守在太明殿前,烈日當頭,又是午時將至,她的額間漸漸滲出點滴微汗,可卻不見她有一絲的懈怠,其認真耐苦的模樣,一點不輸於身側幾步之外的其他錚錚男兒。
一個時辰後,玄空大師的講經結束,宣德帝同九王爺各自求了個祈福簽,玄空大師說午膳之後,會親自分別為他們二位詳解簽文。
宣德帝便應了他的提議,同九王爺隨著玄空大師,從太明殿一同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