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皇上要為九王爺選妃了
還沒進得席中，簫菲兒就被兩側穿梭往來的宮娥手中端著的美食給勾了魂兒。
司徒沛和簫菲兒隨著小太監的引領入得園中的時候，仲英已隨父兄坐在方桌之後，他們兄妹二人都笑著同她打了個招呼，就在她對麵那張金絲楠木桌後的方墩兒上坐下了。
今日的宴會，設在禦花園裏最大的玉閣亭。
雖稱作‘亭’，這宴席所在的寬大院落可不比一般富貴人家的整個院子小，宣德帝倡導節儉，登基之後並未大肆修建過皇家庭院，一切用度都是沿襲了先皇之時所定的標準。
唯獨這玉閣亭，是他在十年前下旨新建的，當時他命宮人將這附近原有的各色花卉全都換成了青翠的節竹，又親自設計了能賞竹的落水台，並為這長亭題了命、賜了字。
往日的禦賜宮宴都是設在在禦花園西側的紫金閣裏舉辦，這景色青翠的玉閣亭隻在九王爺入宮用膳時，皇上才會吩咐宮人們將共膳地點放在這裏。
所以有些人猜測，這裏也許是宣德皇帝，為了紀念九王爺那紅顏薄命的母妃所建，可帝皇的心事，沒人敢去確認，真真假假誰也不清楚。
皇上與皇後的位置在九節台階之上，金色靠椅上刻著龍鳳呈祥的紋路，青玉桌麵由金絲楠木包裹著，邊角圓滑，形狀大氣。
宣德帝雖後宮寵妃眾多，卻一直沒有立後，仲淑妃一直掌著風印，打理後宮事物多年。
故而，宮中宴席，均是由她陪在宣德帝身邊，坐在那後位之上，想來今日也會是如此。
下首是後宮嬪妃的位置，高低各有安排，隻是不知今日能隨宣德帝入宴的會有哪幾位嬪妃。
司徒沛微長的眸子在這玉閣亭劃了一圈，除了在這初春之際上還能翠意恒生的錦竹吸引了他之外，再就是那些全都盛裝打扮的嬌顏美人兒們，一時間定住了他的目光……
紅藍黃綠、輕紗薄錦、珠釵步搖、紅粉青黛……縱然司徒沛平日裏素來混在美人堆兒裏，此時，也不由得被眼前這些燕燕鶯鶯給晃了一下眼。
宣德帝一共有七位皇子、十位公主，除了一個十六皇子年紀尚小之外，就九王爺一人的妃位還空著，不隻是妃位空著，他身邊可是連一個侍妾都沒有。
看來，除了張公公口諭中提到的三個原因，今日，宣德帝借著給他們接風的機會，還明裏暗裏的透露出一個信息，他終於鐵了心，要為他心尖上的這位九王爺選妃了。
否則，若是沒有皇上的暗示，就算送這些大臣們一萬個膽子，想必他們也不敢，各個都帶著自己如花似玉的閨女兒來參加禦宴的。
這些個貌美女子，逐一看去，真是百花爭豔，各有千秋，看著她們身邊那些個父兄的模樣，也都應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中流砥柱。
這一個個有背景的小丫頭，要是都熱情如火的生撲向那寒冰一樣的九王爺，再加上皇帝和她們父兄從旁的推波助瀾，那可真得是一出精彩的大戲！
思及此，司徒沛心中悶笑，小聲嘀咕了句：“看來那個冰雕王爺這回可有大麻煩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司徒沛話音還沒落，他稍一側首，就看到那滿麵寒意的九王爺趙煜，擎著左臂，右手背負身後，慢步而來。
麵色淡冷，頸直身挺，俊眉如峰，丹鳳眼眸恍若無物，眼角微挑，雙頰清瘦，薄唇微抿。
一襲月華白的錦色長衫，輕攏在他瘦削的肩背之上，鑲嵌著藍寶石的寬腰帶鬆緊適中的環住他的腰身。
緋玉色流蘇，底上吊著數顆晶瑩的小紅瑪瑙，掛在腰帶的側麵，隨著他的步伐一浮一沉，如同星河鬥轉，紅日幻空。
這位謫仙般的九王爺一但入得眼中，就仿若見到了天上星辰，叫人不舍得挪開雙眼。
霎時間，本是因著皇上沒到，而熱鬧非凡的玉閣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那些個高門貴女，先前都是三兩成群的湊在一起，或是掩麵笑語，或是相互攀比。
如今，這九王爺一出現，她們瞬間都變成了溫柔無比的小貓兒，坐姿文雅，笑容得體，大概是都想得到這位九王爺的另眼相看吧。
可惜，趙煜目不斜視，直接忽視了她們火熱期盼的目光，徑直來到距離仲英最近的位置坐下。
“九、殿下，您的位置在皇上下麵那塊兒啊，就是那個紫玉台麵的老楠木桌呀……”
隨行的小太監，見他做錯了位置，雖不敢大聲糾錯，但為了避免待會兒惹皇上不悅，他還是大著膽子，蚊子一樣的在他耳邊提醒了一句。
隨著小太監所指之處，趙煜眼簾輕抬，瞟了一眼，沉著聲音說：“無妨，本王覺得這個位置很好，待會若是父皇問起，本王會親自回稟的……”
小太監雖入宮才三年，可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九王爺，就連伺候他用膳也有過三、四回了，可這還是頭一回聽到他對自己說了這麽多話。
本來，他就是守著自己的本分提醒一句，到也沒想著得到他的回應。
因為，他知道這九王爺在宮中身份不同，就連皇上也從不舍得因為任何事，而斥責過他半句，就算他真坐到皇上身邊去，想來也是可以的。
可怪就怪在他今日竟然這般溫和待人，到叫著小太監愣住了。
“怎麽，你還怕本王會讓你擔責任不成？”
趙煜見他傻望著自己半晌不離去，也不出聲，便又接上句問了話。
那小太監聽了這話，才回了神，忙告罪不停，連道了幾聲：“奴才不敢……”便躬身退了出去，直到他出了玉閣亭，還有些恍惚不已。
他不禁躲在回廊的柱子後麵，偷偷瞧著趙煜那邊來，他總覺得今日見到的九王爺跟從前那個生人勿進的九王爺大不一樣了……
順著小太監的目光所指，那往常冷淡無情的九王爺，正被他身邊桌子後的仲家八郎偷偷打量著。
仲英眸中帶笑，櫻唇輕啟：“看來殿下這性子，就連宮中的小太監都熟記於心呢，您剛剛那不同往日、和顏悅色的一麵，定是將他嚇壞了……”
將指間的佳釀輕抿一口，趙煜側身看著她，深潭般的眸子裏劃過一抹光，他慢附身，在仲英身側輕聲說：“仲將軍，你這是在拿本王打趣麽？你這膽子倒是不小啊？！”
“仲英不敢……仲英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她的聲音隻有他們兩個聽得到，雖然說了‘不敢’，可她的語氣中倒是連一絲的害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