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殿下怕是吃醋了
何達擎著那信鴿退了下去,尋到一邊的花園假山邊,將它放在一旁,又去膳房尋了些精糧細米放在一個小碗中喂給它吃。
仲英將手中的信反複看了兩次,麵上的笑意不減,她見趙煜在她身邊,便笑著對他說:“殿下,仲英可否借用一下您的書房,回一封書信。”
輕薄的眼簾微微抬起,趙煜點了點頭,轉身向著湖心亭走去,留下一句:“有什麽需要,就同白霖說,他正在書房整理書本。”
“謝謝殿下。”
仲英行了禮,轉頭拿著信,開心的朝他的書房方向大步跑去,整個人透著幾分迫不及待的樣子。
趙煜凝視著她的背影,深邃無底的眸子裏滿是疑問,他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的一麵。
九王爺心中暗自琢磨著,她對這個軍師倒是與他人頗有幾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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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才起園中青,湖心錦色落半亭。
明陽扶過貴人麵,半世浮生半世情。
趙煜沿著花園的小路向著湖心亭漫步而去,看著湖中暢快往來遊著的錦鯉,他不禁停下腳步,靜靜的佇立在湖心亭的裏側長廊處。
隻見他掌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玉色的小圓缸,滿是金色的魚糧,俊眉入鬢,嘴角上揚,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可隨著他聽見回廊另一側屏風後的交談聲後,他的神色微頓,麵容愈見淡冷,握著玉石小碗的手也收的更緊,似是要將它捏碎……
羅大風的大嗓門最是有特點:“你說軍師跟我們才分開幾日,就急慌慌的讓那小鴿子傳了信來,小將軍方才收到信是又高興了吧?這個小白臉真是粘人!”
“軍師和將軍的感情好,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何須再挑這樣的理,你怎麽跟個娘們兒一樣?就見不得將軍對別的兄弟好,是怎麽的?”何達的聲音稍輕細些,但趙煜還是一聽就知道是他。
羅大風不樂意的道:“你特娘的放狗屁,老子什麽時候那麽小心眼了,我就是看不慣,在營中軍師他整天粘著將軍,我們可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為啥就他能天天跟在將軍屁股後麵。
長得一副小白臉的樣子,讓人看了就煩,營中什麽事兒還都要聽他的,他一個營帳裏擺弄沙盤的,憑的是啥!?反正,我特娘的就是看他不順眼。”
“你就是這個狗脾氣,整天同軍師過不去,你可要知道,以他的能力要是想出去拚個鎮遠大將軍也是可以的,可他卻一心輔佐將軍,甘心在飛鷹營裏做個小小的軍師,那是因為他和將軍的情分與我們不同,從他被老國公帶入仲府起,就是和將軍同吃同行的,雖說他不姓仲,卻是比將軍的親兄弟都不止的,你以後別總找他麻煩,這樣將軍夾在中間很難做事兒!”
“好了,好了,老子他娘的知道了,你這個黃鼠狼一樣的,就你心眼多!麻煩……”
“你呀,這狗脾氣,可真的改改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真特娘的墨跡……”
……
“軍師是誰?”
淡冷寒音突然響起,饒是羅大風也嚇了一跳,側首叫了一聲:“誰他娘的趴牆根,偷聽老子說話?!”
“本王本以為這裏無人,在這兒喂魚,不小心聽到了二位將軍的談話,而已。”
趙煜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晃到羅何二人眼前,眼簾半垂,眸中清淡。
“九、九王爺,末將,不知是您,王爺恕罪,末將,罪該萬死!”
“九王爺,安!”
羅大風見到是趙煜發問,瞬時嚇得舌頭打了結,雙膝跪地,大聲請罪。
何達也隨著跪下,向他問安。
“起來吧,不知者不罪,何況,將軍所言不假,確實是本王偷聽了二位的交談……”
“王爺恕罪,末將惶恐。”他們二人見這位九王爺麵上冷如寒冬,聲音冰若深潭,可是沒敢起身,繼續在青石板上跪著。
低頭側眸看了他們一眼,趙煜的聲音緩了些,慢著話語說:“起來吧,本王有幾個問題需二位將軍解惑一二……”
“王爺您請說,末將等定將知道的全都告知。”他們二人見趙煜似是真的不打算計較羅大風的無禮之處,便都起身而立,同聲回著話。
將指端的魚糧輕撚著落入湖中,趙煜道:“你們剛才所說的軍師是誰?與仲將軍又是何等關係?”
羅大風一聽他問的竟是那人,搶在何達前麵就說了起來:“王爺您是問那風長清啊?他就是我們飛鷹營的軍師,與小將軍一同長在仲府,日日黏在小將軍的身邊。”
“風長清?他同仲將軍一同長大?日日黏在一起?他,為何會長在國公府呢?”
“啊,回王爺,是這麽回事,他吧,聽說小時候是個乞丐,老國公帶兵出征的路上遇到了他,就把他撿回去了,然後就這麽地了……”
聽了他的話,趙煜看了眼一旁沒有發聲的何達,何達見此,也即刻開口道:“是,羅副將說的沒錯,老國公心地善良,風軍師天資聰慧,所以老國公便讓他陪在將軍的身邊,同進同出了這麽多年,所以他們二人感情頗深。”
趙煜聽了他的話,隻覺心中思緒不平,莫名的有些醋意橫生。
仲世恒心地善良?
這怕是個天大的笑話!
一個無依無靠的乞兒,怎麽會入得了他的眼?
除非這個風長清的身上有仲世恒想要的東西……亦或是他是那老狐狸需要的人……
仲英本為女子,仲世恒卻讓一個身份不明的乞兒陪著她同進同出,同食同行,莫不是那風長清是仲世恒暗自為他自己選的佳婿不成?
思及此,趙煜手上不由得加大了力氣,本就不怎麽柔和的麵龐越發的冷俊,唇角輕抿,眸光及遠。
何達透著抬眼看了看他的側顏,大著膽子,淡著聲音說:“王爺,若是您沒有別的要問,末將和羅副將就先退下了……”
“嗯……”
“末將告退……”傻不拉幾還不想走的羅大風,被何達拽著一步三回頭的一起離開。
離開了花園,他才問何達:“你剛才拽我幹啥?”
“你是不是傻,你沒看那九王爺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事,眼中含著暴風一樣的戾氣麽?不走,你要死啊你!”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哎……這個冰雕王爺,那表情真是挺嚇人的……”
“那你還杵在那……趕緊回吧,一會等將軍信寫完了,再來找信鴿,先離開這……”
等到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趙煜方才鬆開那握著玉石小碗的修長指端。
隻見他的掌中獨留一片白玉色和金黃色混在一起的粉末,至於那玉石的小碗卻沒了蹤影,他緩慢伸直了手臂,任由它們隨著清風徐徐飄入湖中……
雙手輕輕的相互碰觸了一下,殘留在他掌心中的碎末也全部混在空氣中,趙煜轉身大步離開湖心亭的回廊,下了青石板,轉彎到了花園中。
‘咕咕。咕咕……’
循著聲音,他一抬頭,隻見到那隻正在吃食的信鴿,突然覺得這白色的小東西,真是越看越不順眼,遂向上一拂衣袖,那本是乖巧的低頭吃食的小信鴿便瞬間沒了蹤影。
距離他身側不遠的洛家兩兄弟,四隻眼睛,同時見到了自家王爺將一個別人家的信鴿收在他袖中,二人皆是一臉蒙圈,有點被他們家主子的行為給弄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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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何達去而複返,他是來尋那隻信鴿的,卻如何都找不到它的蹤影。
何達抓著後腦勺,納悶的很,明明之前放它在那假山附近吃食,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它就沒影了。
【奇怪,軍師他訓練出來的鴿子是絕對不會亂跑的啊。哎呦,我的小祖宗,這要是它跑丟了,將軍給軍師的回信可怎麽辦呢?】
此時,趙煜站在花園一側,而站在趙煜身後的洛家兩兄弟,見到假山邊的何達一人彎著腰,在四處找尋著什麽,互相忘了一眼,也不敢出聲。
何達在花園四周尋了個遍,也沒見到那隻信鴿的蹤跡,便一臉疑惑的準備去找仲英匯報,恰巧遇到了花園另一側的九王爺趙煜。
他先是恭敬的行了個禮,接著試探性的出聲問道:“王爺,屬下想請問您一下,有沒有見到一隻信鴿在這出現過啊?”
趙煜望著何達,一隻手臂橫在身前,淡冷的開口:“未曾。”
隻冷冷的回了他兩個字,趙煜便向著主廳的方向輕身而去。
洛奇和洛勝聽了這話,均是一愣,彼此給了個隻有他們這心有靈犀的孿生兄弟才能看懂的眼神。
待與何達有些距離後,他們兄弟二人做賊一樣的黏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洛奇:“咱們王爺這是幹啥?那鴿子不是剛剛被他藏在袖中了麽?他要那個鴿子幹啥?莫非,王爺他饞鴿子肉了?”
洛勝:“這你還不明白~~真是個榆木腦袋,你剛才沒聽見他們二位說的話麽,那軍師與仲將軍感情匪淺,咱家王爺怕是吃醋了唄……這倒黴的小鴿子是受了它主子的牽連啊……”
這也行!洛奇一腦門的不理解,放著那麽多美豔嬌媚的女子不搭理,自己王爺怎麽就偏偏對那個渾身殺氣的小將軍另眼相看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