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路遇貴公子
何達他們初到江陵府,對麵前這頂奢華貴氣的轎子主人是誰,那可是全然不知。
但他心裏明白一點,任這轎子中人,他再如何尊貴也比不過當今皇上心尖上的九王爺。
所以,此時,是萬沒有讓九王爺的轎子給那人讓路的道理。
更何況他本是在軍中聽慣了軍令的副將,此並沒有聽見仲英的任何指示,便就這麽勒著馬,與那邊的人大眼瞪小眼,對壘起來。
他們雖是不曉得麵前之人是何等身份,這江陵城裏的所有人可是都知曉,這頂極盡奢華的老檀木軟轎可是屬於當今江陵府的首富新貴——司徒沛,所有。
江陵府本就是大宋經貿最繁華的城部,多年來各家商業店鋪在此均是百家爭鳴,百花齊放。
其中以茗語軒、八仙桌和逍遙閣三家老板實力最強,算是個三足鼎立的局麵,可也都是彼此製衡,彼此成就。
這種看似平穩的局麵從三年前這江陵城多了一位司徒公子後,便被瞬間打破了。
這司徒公子愛財成癡,名下的當鋪、錢莊、絲綢鋪,珠寶行遍布大遼,尤其以江陵府內產業最多。
如今江陵府裏最受夫人,小姐喜歡的‘香亭樓’便是他在江陵府最大的一家商鋪。
在那裏,你可以私人預定屬於每個人自己的香袋,各有千秋,絕無重複,就這一項每年就為他賺了不知多少銀子。
在那裏,你還可以見到全大宋都沒有的稀有香料,遠至波斯古國,近至大遼雪山,隻要你想要的香料,他都能幫你找到,這一點特色如今可是搶了逍遙閣不少的生意。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財力雄厚,經商能力超強的人,大家隻知道他複姓司徒,單名一個‘沛’字。
據說,這位司徒沛公子素日最是風流多情,性格慵懶卻傲嬌,生活中最愛搜集各種奢華之物,閑暇時日喜歡遊曆各國,與他國之商人互通有無。
還有,這位司徒公子最討厭的是汙濁之物,如是他的衣袖沾染了一點兒的灰髒之物,他便要立刻將一身裝扮從裏到外全部換掉。
總之,這個司徒公子就是個特別會賺錢,也特別會花錢的人。
比如,他這出行時隨便挑出來的一頂轎子便價值不菲,若是識貨之人一眼便能看出,光是那轎子頂端嵌著的黑墨色波斯貓眼石就夠普通百姓在江陵府地價最貴的三河裏置辦一個兩進兩出的院子了。
單這一點小小的講究,就能看出這司徒沛多富有了。
“公子,對麵的那些人應該是才從外地進城來的,想是不太了解我們的規矩,你看要不要小人前去相問一下?”
原是跟在玉色軟轎一側的青衣小廝忙探身上去貼著轎身,輕聲詢問著。
“既然是外地來的,那便更不能失了我們江陵府司徒家的禮節,這個,你同帶去,替我贈予了吧,就說謝謝他們給本公子讓路了。”
話音方歇,轎子窗口處,便伸出了一隻白玉無瑕的青蔥淨手,遞了一個巴掌大暗紅色的紅綢扁袋子給那人。
鵝黃色的衣袖寬大飄逸,豔麗非常。
一動一收之間有著道不盡的慵懶高貴之態。
他這話的意思,仿佛對麵的人,隻要是見了他所贈之物,定然會如同其他人一樣主動給他讓行的。
【這位轎中的小公子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當誰都得給他讓路呢,還真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離得最近的何達將他們主仆二人之間的對話聽得真切。他嘴上雖然沒說什麽,心裏卻忍不住腹誹起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來。
未見其全貌,卻聞得見其聲。
真可謂音色悅耳,字正腔圓,入耳如聞冰露落玉之聲,甚是好聽。
司徒沛說話的聲音不算大,正常是傳不到仲英這裏的,可巧的是她的耳力絕非一般習武之人所能比擬,在青冥山上的曆練,她可是能與那耳朵可聽八百米以外的林中袋獾拚一拚耳力的。
所以她將司徒沛的話字字清晰的聽了去,罷了,她忍不住隔著轎簾望了望自己轎子中的那個爺,心道,不知道他一會兒聽了那小廝所言,會是個什麽表情。
其實她不知,軟轎中的趙煜內力遠在她之上,他隻聽了對麵之人那自信十足的話,便可將那未曾謀麵的公子的性情猜了個七八不離十。
他心中思酌了一下,之前每次見麵,那人並未同他講過任何關於這位貴公子的事兒,不知道這江陵府何時出了一位這般神奇的人物了。
大街兩側本是忙著做生意的商賈百姓,如今見了這等局麵,且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站在一旁看起了熱鬧來。
這司徒公子在江陵城可謂是人中龍鳳,平日裏誰見了他的轎子不是都主動謙讓一邊,讓他先過,如今他卻遇到個這麽個屹立不動的主兒,大家可不得且瞧著這事兒最後到底會如何麽……
“你且仔細瞧著,那抬轎子的八位小生,他們可都是帶著內家功夫的,這麽一頂老檀木的轎子連同內坐之人,重量少說得四五百擔,到人家抬著轎不點地,如今停立買原處,也是懸在空中的,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這司徒沛向來矯情,他選好的路線,若是偏了那半米,一天都心情都會不好。
所以他若是出街行事,必是提前備好大小不一的打賞,就是為了給他自己開路,在這江陵府就連太守見了他的排場都主動避開了去。
如今你家爺卻給人家司徒公子今兒個定好的路,給堵上了,堵上了不說,還絲毫避讓的意思都沒有。
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白公子,這都什麽時候了,您還在這說風涼話?下麵都這樣了,咱就在這上頭躲著看熱鬧,回頭讓王爺知道,咱倆不就全遭殃了……您倒是給想想辦法吧……”
“急什麽,你且安心看著……”
一間三層閣樓上,兩個身姿挺拔的男子,一麵望著下麵的兩隊人馬,一麵輕聲的交談著,此二人正是多日前被趙煜派出去尋人的白霖和逍遙閣的那個玉麵狐狸少東家白淩晗。
司徒沛本是不想在這春色冒尖的大風天出門的,怎奈他那個讓人不省心的皇妹竟然留了一封信便從大遼皇城跑了出來,前日裏才收到了簫後的飛鴿書信,今兒一大早,他府中就收到城門口管事的口信,說是有一個妙齡女子,自稱是他司徒沛的遠房表妹,卻因沒有入城文碟,如今就被扣在了城門口的記事屋裏。
饒是冬寒未結,他也隻好懶洋洋的收整了衣冠,穿戴一新的出來城門口接人。
哪知道,九十九步走過了,就差這臨門一腳,馬上就到了他精心算好的路線,竟被這麽一股不知什麽身份的外地人給打亂了規劃,他此刻的心情別提多憋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