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切猶聞憶舊年,黃沙淹沒漢江山。
三千宮闕一家帝,兩萬韶音幾個鳶。
淚雨無聲皴白指,黃花送雁泣絲弦。
清風低訴些些事,昨月始從今日圓。
訴衷情·漢宮秋
宮漢章
花垂秋斷自難安。
歎去時香殘。
金風玉葉墜,亂亂亂、擾人寰。
清冷月,似姣容,照塵凡。
幾絲傷意,豈止今夕,九月十三。”
——
————杜天明《漢宮秋月》
悠昂的古箏曲伴隨著輕柔的歌聲,那纖細的手指彈奏出的一個個音符飛舞在南極與盒子的耳邊,對音律一竅不通的盒子隻能搖頭晃腦地裝作聽懂、一副沉醉其中的樣子,
而南極呢?在經曆了最初的緊張與膽怯後,隨著一首熟悉的音律傳入自己的耳中,身後的冷汗才隨著心中流淌而過的不安緩緩褪去,緩緩跟隨著木子今的音律之聲,來到了那不一樣的漢宮秋月世界之中,
…
“幾絲傷意,豈止今夕,九月十三。”隨著最後一塊音符飛離自己的手心,這首長達十幾分鍾的《漢宮秋月》終於演奏完畢,
“好!真不愧是彼岸艦上的大紅人,這音樂水準就是高!”盒子猛地站起身,一邊鼓掌一邊道,
後知後覺才從那音律世界走出來的南極跟著盒子鼓掌,帶著律動節奏的手心沒有一絲的虛偽與做作,他閉著的雙眼也才隨之睜開,道:“木子今小姐,應該有很多說不出的苦衷吧?或者說,您對眼下的生活,並不滿意,對嗎?還有…”
“誒,南極。”盒子示意南極說話不要太直接,畢竟在這種地方最忌諱談起別人的過往,早就熟知此處規矩的他自然毫無猶豫地打斷了南極道,
“.……無妨,你有什麽話,說便是了。”木子今的眉頭微微一抬,似乎是聽出了南極的話外之音,沒想到這個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的小孩子,竟然也有著這般的音律領悟,聽出了自己琴聲之中的無奈與哀傷,自然讓她稍稍提起了一些興趣,
“我覺得…從您的音樂之中,我能感受到曾經那個世界的美好,還有您對自由的向往,您呆在這裏,定是有什麽難以言表的苦衷,當然…我不是要揭您的傷疤,”南極紅著臉,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因為…我太能體會這漢宮秋月其中的些許的音符變化,就代表著截然不同的哀傷…”
“.……說下去。”木子今看著二人的眼神,少掉了那一分警覺與陌生,多了一分好奇與喜悅,大概,是找到了自己的知音,木子今並沒有在乎南極這般口無遮攔的話語,
盒子一見二人有戲,便插科打諢道:“那,我先去一趟洗手間,順便去結一個賬,你們繼續聊。”
隻不過幾秒的時間,盒子便一躍到那浮在空中的電子水屏上,輕輕跺了跺腳,便操控著那電子水屏向下飛去,
一邊離去的同時一邊掏出自己的水能電子手機,打開通訊錄,按下了其中一個沒有標注的號碼,
“喂,老權叔,跟雲閣青樓後台的人說一下,曲聽得差不多了,可以上我們家的合歡酒了…嗯,好的,謝謝啦啊,還有,我托您找高冷學長與北極學妹的事情怎麽樣了啊?”
“哦…哦好的!還有就是,讓嚴叔那邊做好準備,南極和他爸已經同意代替北極學妹參加後天的永動機計劃了,您可一定要安排好,至少要保障這兩個人都給我活下來,這兩個人可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嗯…”
完成簡短的通話後,盒子收起手機,望著眼前的紙醉金迷、燈紅酒綠,自言自語道,
“南極這家夥,運氣真好~老子來這裏混了一年多了,都沒有越界一步,這小子…唉,算啦算啦,反正這輩子估計他也就隻能爽這麽一次了,哼哼~”
…
“.……誒?哦…”南極不知所以然地看著盒子站起身,轉眼便消失在自己與木子今的視線中,繼續道:“因為…我先前見過一次閣下,聽到您彈的那首高山流水,本應悠揚壯闊的山水之音,歌聲中卻夾雜著幾分苦澀與無奈,那個時候我便知道木子今小姐…您應該不是自願來到這裏的吧?”
“.……你這個小家夥,真的很不一般呢~”木子今依舊沒有揭開自己的麵紗,但是她給南極的感覺卻不再像之前那般的陌生,“既然你能聽出我的弦外之音,不知道,你又有何故事呢?”
“我…我沒什麽故事…”本來還滔滔不絕的南極一聽到木子今提到自己,頓時又有些結巴地道,“我隻是…我隻是…一個普通學院學生,我知道不應該來到這種地方,但是…但是對音律的喜愛,又不得不讓我踏進這處比所有彼岸城劇場都要強上萬倍的地方。”
南極的臉蛋微微一紅,他當然不能說自己是因為仰慕木子今才來到此處,隻能找喜愛音律的理由將這一切搪塞過去,
“那…那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望著與南極之間的木桌前緩緩升起的青花瓷酒杯,木子今拿起那酒杯,緩緩飲下一口,道:“說的浪漫一點就是…你對期待的未來,有什麽構想嗎?”
南極知道自己的法定喝酒年齡沒到,在這裏喝醉第二天定會被學校開除,隻能忍住那飄散開來的酒香,道:“夢想…我當然有啊…誰會沒一個為之追逐一生的夢境啊?”
“願聞其詳。”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駕駛自己的飛船,去往那遙遠的星際空間,”南極拿起手中的這個飛船掛件,道:“這是我爸爸留給我的,據說另外一個,在我媽媽那裏,隻要拿著它,我便可以在那遙遠的宇宙星辰中找到她,還可以找到無數可愛的星獸,結交無數的夥伴…隻是,我現在還在準備…”
“哈哈哈~”木子今清脆玲瓏的笑聲嚇了南極一跳,意識到自己失態的她這才微微鞠躬道:“抱歉呢,你這話在雲閣青樓講,真的是一股清流呢~看來你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家夥,之前,姐姐錯怪你了呢~”
“錯怪我什麽?”南極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地道,
木子今左手一翻,兩把黑藍長劍從那桌下滑出,嚇得南極直接站起身退到角落裏,“你…你幹嘛啊?”
木子今顯然已經有了一分醉意,臉上的酒窩都變成了淡紅色,道:“.……哎呀,說你是小家夥你還真把自己當小家夥了啊?快坐下來…哎呦,這隻是我在彼岸艦上的武器而已啊!”
南極這才緩緩在原先的位子上落座,道:“木子今小姐,您…您唱曲還要舞劍的嗎?”
“別胡說哦小家夥~”木子今把兩把黑藍雙劍收到自己的金屬儲物手環中,道:“我可是彼岸艦軍團的,若不是明天吳長義那老賊…哦不,吳艦長要來這雲閣青樓做艦長的私人酒會,取代徐艦長成為正式的彼岸艦艦長,我才不會來這種汙糟的風月場所呢~”
“.……那您既然是軍團的人,為何要來當歌姬呢?啊…抱歉,無意冒犯…”南極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他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人與自己注定是無緣的,
開玩笑,彼岸艦軍團的人就算是淪為歌姬,那也不是自己說衝就能衝的啊!要是惹上什麽不該惹的人,自己這一輩子就完蛋了啊!
“抱什麽歉啊,你說的又沒錯,”木子今轉動自己的手中的青花瓷酒杯,而後將其一飲而盡,道:“吳長義一上位,知道我在學院時精通音律,直接點名要我為他的酒會奏樂,還一定要聽古曲…七年都沒碰過古琴的我早就忘的一幹二淨了,這才提前好幾個禮拜來到這裏,找回十八歲之前的樂感,畢竟你也知道,因為科技的發展,那些古樂早就被人掩埋在圖書館的古卷中了…又有誰,能真正坐下來聽一首古曲呢?”
木子今的聲音似乎充滿了無奈,接著道:“但是我知道,這是我唯一從副團長變為正團長的機會,隻要能取悅他,隻要能獲得那二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我才能真正實現我的夢想,才能像你說的那樣,遨遊在那宇宙星辰之間…”
木子今最後說的話,無疑在南極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他太能體會這種夢想在遙遠天邊卻又時而如近在眼前的無奈感了,道:“是啊…畢竟星際旅行沒有那麽簡單,也隻有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有出發的勇氣啊~”
“不…”木子今有些焦躁地打斷他,捂著有些暈乎乎的頭,道:“小家夥,你跟我不一樣,你如果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就馬上去做,不要猶豫…明白嗎?”
“嗚——————”講完這些話的木子今,有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道:“為什麽我的頭會這麽暈啊?今天…今天一整天都感覺渾身不對勁啊?”
“啊?木子今小姐你沒事吧?”南極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扶住木子今已經有點像在夢遊的身軀,
“我…沒事…就是頭好暈,”木子今轉過身來的臉蛋紅彤彤的,就跟南極初次見到她時的一模一樣,“.……為什麽會這麽熱啊?”
「…據說連彼岸艦艦長吳長義都對她垂涎三尺,沒想到讓我們運氣好,靠著我爸的關係剛好撿了一個便宜,你可別浪費了兄弟我的一片苦心啊!」
原本還不知所以的南極在想起了盒子說過的話後一下子反應過來,轉身便去查看那桌上的青花瓷酒杯中的酒釀,隻見那飄著酒香的青花瓷酒杯杯底,閃動著一些隻能仔細看才能看到的金色粉末,
毫無目的地抬起那塊青花板,看到那張不知何時留下字條的南極,這才明白盒子幹了什麽好事,隻見那字條上赫然寫著,
「兄弟,春宵一刻值千金哦~不要有心理壓力,盡力而為即可~這是對你參加永動機計劃與幫我寫情書的報答哦~」
“我去!這個家夥,把我一世英名都毀了啊!”從來沒有那方麵經驗的南極本能地就想轉身往外跑,卻沒有料到一個身影踉蹌地閃到自己的眼前,一把把他摟在自己的懷裏,將那粉嫩的唇瓣與自己的合二為一,
“嗚——————————”
不用看也知道是已經被烈酒灌醉的木子今,
不知吻了多久,木子今和南極兩人才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一張被青絲雲綢所覆蓋的床邊,南極知道,那失卻的理智似乎早也不需要回來了,用盒子的說法來說,
南極他,隻剩那臨門一腳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