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運氣
淩晨4點的廣漢市顯得清冷下來,張小軍坐在車上,前麵是柳傑在駕駕駛座上,張小軍的指頭有節律的敲擊著前麵坐墊的靠背,眼睛卻看著手上的表,他掏出了兜裏的煙,才發現幹癟的煙盒裏已經被他抽完,座位旁邊車備煙缸橫七豎八的躺在十幾根煙蒂。
張小軍舔了舔嘴唇,前麵的柳傑從後視鏡中看到了張小軍的樣子,立刻轉身恭敬地遞上一支煙,幫張小軍點上。
張小軍客氣的拍了拍柳傑給自己點煙的手背,說:“不困吧。”
柳傑笑笑說:“我今天白天睡夠了的,知道晚上要熬夜。”
張小軍說:“嗯,你小子就是聰明,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招呢。”
柳傑嘻嘻一笑說:“張大哥在埋汰我,我那能和大哥你比,不過就算大哥白天想睡,最怕也睡不踏實吧。”
張小軍點下頭:“說你聰明一點都不錯吧,連我這點小心思你都能看出來,是啊,我哪能睡的著啊,就是現在,我也是一點都沒有睡意,擔心啊。”
說話中,張小軍就吸了一口眼,再低頭,眼睛就停在了手表上,4點03分。突然,柳傑說話了:“張大哥,你看,信號。”
張小軍剛忙看過去,真的在牆裏醫院的工地上,就射出了一縷光,張小軍在一抬頭,就看大四樓的窗戶前有一個身影,不錯,那就是蕭華婉,雖然她的一身囚衣並不合體,顯得有點寬大,但絕對是她,張小軍還是能一眼分辨出來。
這的確是蕭華婉,她已經赤腳走到了窗戶前,本來她是打算用手銬銬住那個女看守的,但想了想,她還是棄了這個想法,不要驚動她,自己隻需要幾分鍾的時間就可以了,她走到了窗戶前,緩緩的推開了窗戶,一股清新的空氣,讓蕭華婉一下子感到了溫馨,她看著黑糊糊的窗外,她的心情即緊張,又激動,還有很多的興奮,自己就要自由了,就要離開那個肮髒,痛苦,沒有一點尊嚴的地方了,自己會像鳥兒一樣的自由飛翔,那該是多麽快樂的一件事情啊。
好喜歡啊,好喜歡這種感覺,在寧靜的夜晚,手捧一杯清茶,倚窗而立,遙看著自然美景,隨思緒飄飄……。
因為,此時的我,才是最真實的我,此時的我,無需麵對牢房的監控;此時的我,無需麵對管教的嗬斥,此時的我,無需考慮明天自己會是一種什麽結果;此時的我,才是最輕鬆的我,最淳樸的我,與自然景致融為一體。或許,靜謐與純樸原本就是一對相知相惜的戀人。
蕭華婉看到了窗外亮起的一束手電光芒,那光芒在緩緩的繞了一個圓圈之後就熄滅了,它的出現和熄滅沒有一點預兆,夜還是這樣蒼茫,但很快的,蕭華婉就看到了窗前飄過了一節繩索,她手一伸,一把就撈住了繩索,她把那繩索在自己沒有受傷的胳膊上繞了好多圈,抬腿,就準備蹬上窗台。
突然的,身後傳來了那看守那讓人魂飛魄散的聲音:“你做什麽?”
蕭華婉一顆心一下就沉輪了下來,她知道,一切都完蛋了,自己終究還是運氣不好,還是低估了對方的警惕,連她走到自己的身後,自己都沒有發覺。
蕭華婉緩緩的回過頭來。
心驚膽戰的轉身就看到了那個女管教,不過她並不在自己的身後,她還是躺在床上呼吸均勻的睡覺呢,剛才是她的一句夢話而已。
蕭華婉心已經是提到了嗓子眼上,現在才算知道無產階級革命專政的厲害,人家連睡覺都可以嚇的自己魂飛魄散。
蕭華婉讓自己心情鎮定下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一次抬起了腳,跨上了窗台,她搖搖繩索,對上麵發個暗示,上麵的繩子就一下繃緊了,蕭華婉也試探著把身體都懸在了窗外,慢慢的,繩子開始向下降落了,蕭華婉就緊張的數這窗戶,三樓,二樓,一樓,她站在了地上。
工地上兩個血狼家族的兄弟也在她身邊站著,其中一個看不清是誰,說:“華婉,能自己走嗎?”
蕭華婉說:“能,沒問題。”
“好,跟上我們。”
工地很黑,一路上磚頭,沙石在腳下來回的拌著,他們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就來到了工地靠街道那麵的牆下,蕭華婉就看到了一個很簡易的,兩根木棍綁成的一個梯子靠在牆邊,其中的一個兄弟說:“華婉姐你上去吧,我們幫你扶著,外麵有人接應的。”
蕭華婉也不客氣了,就小心翼翼的登上了梯子,腳踩在兩根木棍中間的繩索上,晃悠悠的,好在這兩根木棍被這兩個弟兄死死的抱住,不會移動。
蕭華婉沒費多大的力氣就到了牆頭,下麵抱住木棍的一個弟兄就向上扔出了一個繩索,直接從牆裏橫擔在牆頭上,這個弟兄在下麵對蕭華婉說:“我們拉住繩子,你順著繩子下去。”
蕭華婉到此時已經不緊張了,她笑著對下麵兩個兄弟說:“謝謝你們啊。”
說完,她順著繩子下到了地麵,這點高度對蕭華婉也說並不艱難,牆外早就停著一輛車了,那是柳霸在等著,車門已經打開,柳霸探出了頭,並沒有下車,他隻是招了招手說:“蕭華婉,快上來。”
蕭華婉聽到柳霸的聲音,就像聽到了親人的呼喚,她眼中就濕潤起來了,趕忙走過去,坐上了柳霸的汽車,蕭華婉沒有注意到,在街道那麵停車位上的很多車中,有一輛車上坐著幾個人,有一雙深情的眼睛一直在看著她,那就是張小軍。
張小軍不能在這個時候去和蕭華婉耽誤時間,現在還沒有到萬事大吉的地步,危險依然隨時存在,所以張小軍隻是遠遠的看著蕭華婉,他的眼中也有了一點點幸福的淚花,總算出來了,出來了,勝利在一點點的靠近了。
柳霸在蕭華婉上車之後,什麽都沒說,很快的就把車開動了,而街道對麵的張小軍的車也開動了,沒走多元,兩部車很快並行在了一起,柳霸也適當的降低了一點車速,蕭華婉就看到了張小軍,看到他的微笑,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一直看著,看著。
兩部小車也逐漸的提高了車速,在後來,就跑到了郊外,這裏已經沒有了路燈,蕭華婉也看不清張小軍的眼神了。
一個岔道口,兩輛車分開了,一個向東,一個向西,漸行漸遠,蕭華婉還努力的回過身看著後麵,但夜色茫茫,什麽都看不到了,其實張小軍也一樣的這樣回身相望。
蕭華婉遠遠的看著,什麽都看不到,留在她心中的隻有那最美好的記憶,自己就要學會知足,讓曾經的美好變了溫柔的記憶,成為自己孤獨時溫暖自己的美妙的回憶,珍藏走過的軌跡,不要問:我們以後還可不可以做朋友。
這樣拖泥帶水,會讓張小軍感到厭煩,也不要問:難道你不記得我們以前快樂的日子了麽。.
什麽都不要問,就這樣想念最好了。
接下來蕭華婉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跑路,“跑”便是必須的了,既是想跑,那就不等同於邁著四方步慢慢走。
所謂的走,大多時候是不用著急的,當然了,競走不算。說實話,每當看見我國某位女子競走冠軍徜徉於路上的時候,蕭華婉總有一種想要上去踹她一腳的衝動,既然想要速度,你他娘的還擰扯什麽,撒丫子跑起來就是了唄。你丫挺的一扭一扭的不好好走道兒,想證明什麽?
再者,在華夏大陸,所謂“跑路”,則必須要在路上,其因如下:首先,飛機是坐不得的,買機票的時候身份證一亮,誰都跑不了。所以,不管是公路還是鐵路,都是跑路之人首選的。
但前提是,你犯的事兒不大,公路的檢查站裏和鐵路列車上的人民民.主專政代言人沒拿著你的二寸免冠照片兒滿世界的踅摸你,等著你去自投羅網!
而且因為你是犯得事情不大,所以在周邊的幾個城市也沒有大街小巷裏到處張貼你那張看著就像勞.改犯的照片兒,或許那照片的上方正中間兒還寫著三個碩大的黑體字:通緝令!
要是真到了那個地步,你也就別跑了,你也跑不了!
借駱賓王討伐武才人時那句《為徐敬業討武瞾叫檄》之中的經典吧:試問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具體是誰家的,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所以到那個時候,你就乖乖的自首得了,免得吃苦受累最後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但是蕭華婉就不一樣了,她現在犯的那點事兒不值當讓政府興師動眾的浪費一回納稅人的金錢,所以絕不會那樣天下通緝吧,不管怎麽說,她就是個防衛過當。
現在柳霸和蕭華婉一路奔跑著,眼見得已經離開了廣漢市的城區,蕭華婉知道,自己這會大概齊這就算是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