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今日之刀
“還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這一句話是張小軍在今後十年裏唯一聽到的一句可以選擇的話，在踏上這片土地的那一刻，他們這幾十個人就再也沒有選擇機會了！
張小軍搖搖頭。
“你的心裏一定很奇怪，若單是要殺人，為何要用這刀，用槍豈不方便得多，離得遠遠就可以取人性命，豈不快哉？”
張小軍睜大眼睛，他確是有些不解。
“今日之刀，明日之器，大道成時，縱是草木土石舉手投足，隻言片語，一樣可以殺人！”
張小軍心中一動，微微點頭。
師傅緩緩說道：“物競天擇，弱肉強食，物種之間，個體之間，紛爭不斷，人類之高於萬物，皆因用器之術，而世間征戰所用武器，更是幾度變遷。”
師傅的話裏充滿了智慧，張小軍幾乎聽得著了迷。每種生物本能地要將自身生存機率最大化，為了爭奪生存的空間而相互競爭這在進化論中已經看過了，但聽師傅說來，卻又別有一番滋味。
“常人相鬥，多是拳腳上爭勝，最多不過刀劍相向，死傷有限！”師傅又緩緩說道，“後來有了火藥，一硝二硫三木炭，成份簡單毫不起眼，中國人用以驅邪，可西行之後卻變成摧城拔寨的利物！這便是用器之道，為戰而生，因戰而揚，倚戰而存。”
倚戰而存？張小軍眨了眨眼，不太明白。
師傅曬笑著，眼中帶著深深地嘲弄，說道，“因為這個世界上人越來越多，遲早會有很多人餓肚子，所以戰爭是必需的，當然是很重要的生意。”
張小軍滿臉迷惑，他當然看過馬爾薩斯的《人口論》，卻不知道戰爭也是生意，師傅卻沒有繼續解釋。
“有人說這些人是戰爭販子，我卻不這麽看，他們至少還在乎錢！”師傅道。
張小軍益發糊塗。
師傅看了他一眼，稍稍解釋道：“科技越發達，殺人手段越先進，可以根本連人都不見，輕輕按下按鈕就可毀去整個城市，讓千萬人化成飛灰！”
“隻是成於此，亡亦於此！戰爭越像遊戲，就越沒有人在意它的後果！”說到此處，他深深歎了口氣。
師傅轉過身去，望著深沉的夜色，輕輕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生意人總比瘋子好。”
張小軍點點頭，他隱約明白那話中之意，可以毀滅全人類的武器被許多人像植樹造林般種在每個角落，成為高懸的達摩克利特之劍，而懸著它的隻是政客們若有若無的良心或是戰爭狂人隨時可能消失的顧慮，從這一點看，師傅的話確有道理！
“好了，今天先到這裏，”師傅慢慢地轉過身，緊緊盯著張小軍，緩緩地說道，“從明天開始，你將要接受最嚴格的訓練，這是最精確的科學和最殘忍的藝術的完美結合！這個世界上，有資格接受這樣訓練的人沒有幾個，而能通過的更少，你既然敢第一個從書房裏走了出來，最好不要死得太快！那會讓我很失望！”
張小軍身上一寒，垂首不語。
“後其身而身存，置之死地，方才後生！此話你要牢記！”師傅沉聲說道，話中居然還有一絲殷盼。
張小軍突然抬起頭，緊緊盯著師傅那銀色麵具，盯著那兩隻深不見底的眼睛，仿佛要看出他此時的心意。
兩人緊緊對視了一陣，那黑如深潭的眼裏仍是一絲表情也無，張小軍突然眨了一下眼，輕輕點了點頭。
“去吧！”隨著師傅的話，大門緩緩打開，露出濃濃夜色，這門裏門外，卻像是兩個世界――生與死的世界！
張小軍低著頭，轉過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後其身，而身存！……既入死地，又何惜命？”
抬腳邁出大門，大門在張小軍的身後緩緩合攏，無聲無息。
時空仿佛凝固，張小軍突然抬起頭來，遠遠望向夜空，紛亂的思緒被全數拋在腦後，那雙凝望天際的眼裏變得清澈異常。
師傅靜靜地望著那關上的門，眼中閃過一絲異采……
張小軍停住了自己的回憶，後麵還有許許多多的往事，但張小軍不願意輕易的開啟那些被塵封了很久的記憶，雖然這些回憶是那樣刻骨銘心，但卻都不完全是美好的，有時候他真的想忘記這些回憶，可是，忘不掉，這些回憶隻能像刀痕一樣，越來越清晰。
他徐徐的關上了師傅房間的門，又佇立了許久許久之後，才搖搖頭，歎息著離開了這裏。
羅美亞已經收拾好東西，等著他上路了，看到了羅美亞，張小軍的心情也慢慢的輕鬆起來了，女人真好，有了她們，可以讓你對生活充滿期待。
回去的路上一點都不寂寞，兩個剛剛雨露相逢的男女在一起怎麽會有寂寞？他們有說不完的話，雖然聽上去都水湯呱唧，沒有一點營養，但這兩個傻子卻樂在其中。
半道上，張小軍接到了秦三爺手下的張子豐一個電話：“張總，秦三爺的資產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
“奧，那三塊地皮也出手了？”
“是啊，已經出手了，所以我想請問一下，張總你下一步的計劃。”
“嘿嘿，其他的事情你暫時就不用管了，不過你也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回去再說。”
“好好，我等你回來，另外請記住你給我的承諾。”
“這一點不用你提醒。”說完，張小軍掛斷了電話。
張子豐看看手裏的電話，苦笑了一聲，返回秦三爺的別墅，秦三爺最近這些天很緊張，公安局正步步緊逼，特別是哪個劉副局長，三天兩頭的傳出一個消息來，但毫無疑問的說，每一個消息都是對秦三爺很不利的，這讓他不得不加快了資產轉讓的步伐。
剛才，他送走了一個省城的客商，這個客商是廣漢區的大哥馬瘋子給介紹來的，很大腕，一口就吞下了秦三爺最值錢的三塊地皮，這三塊地皮可都是秦三爺按在手上保留了兩三年的好地皮，本來指望著房價繼續上漲，他才拿出來修樓，誰想到這次連本錢都不夠，全部脫手送了別人。
想起來真有點啜氣。
可是秦三爺能有什麽辦法，這三塊地皮價格不低，五千萬的轉讓費等閑人也拿不下來，所以虧點就虧點，秦三爺牙一咬，出手了。
“子豐，現在弄的差不多了，還有兩個會所沒脫手，談了幾家，都出不上價啊。”
張子豐很恭敬的說：“要不我再找人問問，看能不能賣個好價錢。”
“哎，廣漢市就這麽大的市場，有錢人還是少。對了，我和小軍的護照，簽證辦好了沒有。”
“都辦好了。”
“那行，我們一麵做好撤退的準備，一麵在打探警方的消息，隨機應變。”
“是，我會注意的。”
秦三爺點點頭，很滿意的看了張子豐一眼，他在想，自己走的時候該給張子豐留下一點錢吧，但留多少？秦三爺一直也沒有拿定主意。
他揮了揮手，打發走張子豐，自己又打開了電腦，把那五千萬的地款打入了瑞士銀行。
這裏剛忙完，電話響了，是省城段王爺的電話：“老秦啊，我怎麽聽人說你準備離開廣漢市了。”.
“這……是有這個打算、”
“為什麽突然有這樣的一個想法，是哪個張小軍讓你感到畏懼了嗎？”
“段王爺啊，也不完全是這個問題，主要最近公安局對我的調查越來越緊了，聽說，這次省廳也插手了，而且據可靠消息說，省廳已經掌握了韓亞被殺的一些證據。”
“這怎麽可能，你不是說當時就你們幾個人知道嗎？”
“可聽說秦無義臨死前給別人說過那件事情。”
段王爺沉吟了片刻，說：“應該不會吧，你這消息從哪裏來的，不會是捕風捉影的無稽之談吧。”
“不會，是市局裏麵傳來的。”
段王爺將信將疑的說：“可是剛才我還見過省廳的副廳長，沒聽他說這回事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
“這樣，老秦，你暫時不要走，我這一兩天就幫你到省廳好好的打探一個準確的消息。”
“哎，算了，算了，謝謝王爺的關懷啊，我累了，我認輸，我鬥不過張小軍。”秦三爺說這話的時候，有點沮喪。
電話那頭傳來了段王爺冷冽的聲音：“沒出息，一個年輕人弄得你們都成驚弓之鳥了，雖然上次不歸和宇泰沒有得手，你的哪個嫁禍於人的設想也沒有成功，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徹底輸了，下一步我還有行動。”
秦三爺歎口氣：“段王爺，算了，我真怕這小子了，他不僅嚇退了蕭前輩和王前輩，連我這嫁禍於人的方法都被他躲過了，真難纏啊。”
那麵段王爺一愣：“嚇退？你這是什麽意思。”
秦三爺也很驚訝的說：“王爺你不知道啊，當時張小軍的那個槍手兄弟根本都不在廣漢市，我最近聽他們公司內部人員說的，說當時蕭前輩和王前輩和張小軍攤牌的時候，就是柳漫風在對麵的樓上拿了一麵鏡子，晃悠了一下，讓兩位前輩誤以為是張小軍的槍手兄弟在對麵樓上，這才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