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隱陷予食
韓壯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將眼光看向站在船頭的老者。
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但是想要讓這一船人放棄近在眼前的利益，還得老者開口。
“老三，大家都是冒著葬身海底的風險出來討生活的，我們沒理由放著近在眼前的利益不要，所以……”
老者沉默了半天，隨即對著韓壯說道。
他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風險，隻是這近在咫尺的財富，沒有幾人可以壓下心中的欲望。
“可是，我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而且，我們這一網的收獲已經足以……”
韓壯耐心的解釋道，他也知道碰到這樣一個膠魚群不容易，但是在韓壯看來，膠魚再精貴也沒有人的命值錢。
“老三，我們不能因為你的一個虛無縹緲的感覺就放棄這唾手可得的收獲吧？”
韓壯還想再勸說一番，可是，身邊立刻有人上來打斷了他的話。
“就是，三叔，這種好事，三五年也不見得會碰到一次，咱們這一網下去，就可以直接回漁村了，不然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
大雄眼巴巴的帶著年輕人們看著韓壯，他們舍不得走，這樣的運氣，八輩子也不見得能碰到一回。
因為韓壯的雲山霧繞的一個感覺就要放棄，他們如何能甘心？
韓壯看著一臉渴望的年輕人，在看看身後站著的老者，隨即無奈的點點頭。
“下網！”
大雄歡呼一聲，隨即跟著兩個經驗老道的前輩開始圈魚下網，剩下的一人和韓壯站在船頭觀察者海麵四周的情況。
唐銘微微的搖搖頭，韓壯不愧是這艘船的眼睛，以一個普通人的直覺，居然能這麽精準的察覺到危險的來臨。
唐銘雖然不是專業的漁民，但是也知道，這膠魚在這個季節是不會出現在淺海的。
除非是附近有什麽讓膠魚感到恐懼的存在，能讓一個生活在海底的種群大麵積的朝著海綿湧來，那麽跟在這一群膠魚背後的家夥，肯定不簡單。
可惜，這麽淺顯的道理，唐銘懂，韓壯懂，甚至那麽此刻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年輕人和老漁民都懂。
但是除了唐銘和韓壯外，素有人都被眼前突如其來的收獲所蒙蔽了雙眼。
同等的利益下，隱藏的是同等或者超出利益的風險，這麽淺顯的道理是個人都懂的，但是當利益放在麵前的時候，大多數人卻心存僥幸。
“六哥，等一下你跟在我身邊，不要離的太遠了！”
唐銘思前想後，還是對著眼前賣力拉網的小六子叮囑了一聲。
小六子點點頭，現在那一絲絲遊蕩在體內的靈氣，讓小六子對唐銘奉如神明。
很快，大網便落如海中，海麵一切如常，大家都眼神放光的盯著逐漸收緊的大網。
遠處的填海一線上，閃過一絲白芒，天空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一輪大日帶著煌煌天威橫空而起。
晨光鋪撒在已經逐漸收攏起來的大網上，在大網的中間，波光粼粼，膠魚背上的魚鰭在晨光之下，散發著耀眼的光澤。
“這一網基本上都是膠魚，這下，咱們漁村三五年內是徹底的安定了。老三，要是聽你的，咱們可就錯過這一場富貴了！”
韓老海上前一步，拍拍韓壯的肩膀說道。
韓壯沒有搭話，能撈上這一網膠魚，他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歡喜的，但是卻不知怎麽的，昨晚心裏的那種恐懼感總是揮之不去。
大網逐漸的收緊，圈在網中的膠魚不時地會掠出水麵，再掙紮著掉回網中。
“哈哈，還是韓三叔厲害，每一次跟著韓三叔出來，人損失的最少，收獲卻最大！”
大雄一邊拉網，一邊對著眉頭緊皺的韓壯恭維道。
“那是，你韓三叔九歲跟著老爺子出海，掌舵了三十多年，嗅嗅鼻子都能聞得出哪裏的魚多！”
韓老海端著一碗粗酒，來到韓壯的身邊，將碗遞給韓壯說道：“你也別多心了，這一網都快要上來了，能出什麽意外，來，喝一口，緩緩神就沒事了。”
韓壯也微微的鬆口氣，眼瞅著膠魚馬上要被拉上來了，也沒見發生什麽事情，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慮了。
想到這裏，韓壯接過韓老海遞過來的粗酒，不管怎麽說，隻要沒出事情就好。
當韓壯剛剛將手中的大碗放道嘴邊的時候，大船毫無征兆的晃動了一下。
原本在海上，大船晃動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就這麽一個微弱的晃動，讓韓壯臉色大變。
站在船頭的老者也一瞬間變了臉色，隨即船身再次傳來搖晃的感覺，剩下的幾個老漁民，也終於察覺到了異樣。
“不好！”韓壯猛地扔掉手中的大碗，一步跨到大雄正在拉網的地方，半個身子都探出了船艙之外。
一臉蒙圈的大雄和那些拉網的年輕人，卻隻是看到探出去身子的韓三叔猛然間整個身子都不由的顫抖了起來。
韓老海包括其他兩個老字號的前輩瞬間分散到大船的幾個角落，和韓壯如出一轍的探出身子，觀察者船下的動靜。
“快快，割斷網繩，割斷所有的網繩！”
韓老海猛地直起身子，三兩步跨到大雄的麵前，抽出插在腰間的匕首，猛地一揮將大雄手中的網繩割斷。
“韓二叔，你幹什麽，魚……魚跑了！”
大雄心疼的看著那些從缺口處竄出去的膠魚，這可都是他們的命根子啊！
“費什麽話，命都沒有了，還他娘的在乎魚？！”
韓老海對著大雄暴喝一聲，隨即轉身割斷了身邊小六子手中的網繩。
而這個時候，整個大船的搖晃逐漸的劇烈了起來，那些年輕人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對勁。
早上的海麵，除了網中的膠魚翻滾起來的一些波浪之外，根本沒有一絲風，而此刻的大船，卻好像在穿越驚濤駭浪一般，搖晃的厲害。
唐銘站在船尾的位置，雖然他現在隻有衝脈七重的修為，但是感官卻還是異常的敏銳。
這一場看似是漁民捕撈的盛宴，其實是一隻相對來說比較聰明的海獸搗鼓出來的誘餌而已。
這海獸將膠魚從深海趕到淺海的位置，用來吸引一些捕食膠魚的大型魚類，然後它再出其不意。
不過這一次，大型魚類沒有被膠魚群吸引過來，倒是吸引來了一艘捕撈的大船。
網繩紛紛被割斷，無數的膠魚在大雄他們的眼皮子地下消失的無影無蹤，說不心疼，那是騙人的。
不過相比起自己的小命，他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後者，畢竟膠魚沒了可以再捕撈，人沒有了可就徹底熄火了。
所有人都帶上了魚叉和利器，站在搖搖晃晃的漁船上，眼神冷冽的盯著海麵下隨時都會竄出來要他們命的東西。
“轟隆隆……”
巨響聲從船底傳來，所有人都驚駭的發現，大船居然被船底的東西硬生生的抬出了海麵！
毫無防備的眾人一瞬間東倒西歪，在場唯一還能站穩的除了唐銘之外，就隻有小六子了。
看來這家夥這幾天的聚靈吐納，總算還是有一些效果的。
小六子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起即將倒地的老者，而與此同時，唐銘則微微的一跺腳，一道勁氣透過船尾，直接轟在船下那海獸的身上。
剛剛被抬起的大船再次落進海水中，碩大的船身濺起了一陣巨浪，從甲板上爬起來的年輕人，都一臉驚駭的看著幾個老漁民。
“應該是海獸！”韓壯艱難的說出自己的判斷，他們都是普通人，即便是再普通的海獸，也不是他們這二十多人可以抗衡的。
“海獸？！”
“怎麽會是海獸？這裏隻是淺海而已，海獸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怎麽辦？韓三叔，怎麽辦啊！”
當韓壯說出海獸這兩個字的時候，船上頓時傳來一陣騷亂，其中有幾個年輕的漁民，更是被海獸兩個字嚇得魂不附體。
“啪啪啪……”
大雄掄起手掌，對著幾個痛哭流涕的年輕人一頓耳光，厲喝道：“既然跟著出海了，就要像個爺們的樣子！每年兩次的漁汛，哪次不會死幾個人？慌什麽！！”
大雄雖然說得膽壯，但是他抖顫的雙腿卻已經出賣了他。
他也是人，他也怕，但是他卻明白，怕不管用，想要活命，這時候最重要的就是鎮定！
海麵逐漸平靜了下來，船身也不再那麽劇烈的搖晃，年輕人們臉上的恐懼正在逐漸的退卻，但是幾個年長的漁民，包括那個老者，神色卻前所未有的凝重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風平浪靜，實在是太可怕了！
唐銘也微微的眯起眼，剛剛那一腳，的確讓船下的海獸停止了活動，但是這平靜的海麵，卻在醞釀著更加凶猛的攻擊。
想到這裏，唐銘慢慢的走到船頭的位置，一雙明亮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平靜的海麵，現在他修為剛剛有點起色，所以感知無法探查到這船下是個什麽鬼東西。
“小白臉，你不想要命了！趕緊給老子回來！”
大雄看到唐銘一步一步的走到船頭的位置，頓時也顧不上其他的，直接伸手想要將唐銘給拽回來。
他看不上這個文弱的家夥不假，但是這也卻不是他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家夥白白去送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