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頭老這麽刺激的?
江離無奈，舉目望去，居然沒有一個置業顧問願意接待自己帶來的“客戶”。
正準備自己親自上場，忽然發覺有人拽自己的衣服，轉頭一看，是一個麵生的職業顧問，一副青澀，膽怯的模樣，大概是新來的吧。
“那個，讓我來接待吧。”這個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姑娘，還穿著嶄新的職業裝，手中還拿著售樓處的項目辭，果然不出所料是剛入職還沒上崗的新人。
“那行。”江離滿不在乎的答應下來，反正這老頭百分百不會買，倒不如讓這新來的姑娘練練手，權當是做好事了。環視一眼其餘的置業顧問，也在偷偷看著自己，帶著壞笑，帶著鄙視，也帶著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沒讓他們輪到這個費時費力還肯定不討好的客戶。
“您好，我是江州壹號的置業顧問，我叫夏曉白。”姑娘倒也幹脆利落，直接轉身對老頭恭敬道。
“你好你好啊美女。”老頭這個老不羞，居然還叫人家美女，沒發覺在場的所有人都在鄙視自己嗎，江離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算了，不管他們了，上個廁所先，江離見老頭此刻也不纏著自己了，偷偷往廁所跑去。
在來的路上江離就把手機要回來了，躲在廁所隔間裏，江離打開工作微信群，瞬間上百個信息瀑布一般刷了出來，全都是恭喜的回複。
拉到最上麵一看，我靠，那個討人厭的家夥又賣房子了，一套價值一百三十萬的住宅，算算提成得有好幾千吧，江離無奈關上手機，坐在馬桶蓋上發起呆來。
已經連續兩個月沒有去業績產出了，江離已經開始盤算著下個月要去哪裏吃土了，信用卡還要還，房租也該交了，話費餘額不足0元的短信提醒也在這個時刻恰好進來，江離簡直快要絕望了。
老子風華正茂的年紀，人家的二十幾歲，蹦迪，喝酒，K歌，各種旅遊加買買買，自己的二十幾歲，張哥您考慮的怎麽樣了？李姐那個區的房子快沒了，您還沒湊齊首付嗎？房東大爺，再寬限幾，下個月的房租我肯定分文不少的給您。
啊啊啊啊啊啊！！
江離越想越氣，簡直快要崩潰了。
不過江離還沒崩潰，外麵卻忽然熱鬧起來，各種腳步聲，喧嘩吵鬧聲，開門關門聲齊聚一團。
媽的，不會是那個老頭裝逼不成被打了吧，還是他調戲人家姑娘被人抓了。
想罷，江離趕緊從廁所裏出來查看情況，畢竟老頭是自己帶過來的，出什麽事自己肯定逃脫不了責任的。
“我靠，全款訂房，土豪啊!”剛出了廁所門，江離就聽到有人在大喊著，不由心裏一陣唏噓，這客戶要是自己的該多好，那得多少提分啊。
算了，做夢也得分時候，江離還是挪動腳步，往售樓處大廳走去，遠遠的已經圍了一圈人，江離探頭望去，發現居然那個該死的破老頭正笑眯眯的站在中間。
“兄弟，哪個土豪這麽牛逼，全款買房子啊？”江離拉住一個匆匆走過的置業顧問問道。
那名置業顧問一臉鄙夷的看著江離，“誰知道哪個家夥運氣這麽好接待到這種神豪客戶，反正不會是你的。”完，這名置業顧問不再管江離，也向人堆中擠去。
靠，等老子帶一個全款客戶來，就特麽不給你，氣死你。江離心裏怒吼道。
“江離，江離！”江離忽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轉頭一看，正是剛剛之前接待老頭的那名新來的置業顧問，叫夏曉白，隻見她手裏還拿著一張表格。
那表格，似乎是。
“購房確認書？”江離想起來，這張表好像是購房缺人手，隻有交過定金的客戶才會填寫這張表格。
聯想到老頭被圍在中心位置，這個叫夏白的姑娘剛剛還在帶看老頭，如今手裏拿著一張購房確認書。
不會吧。。
江離忽然有些心悸，便趕緊拿過夏白手裏的購房確認書，“”莫白頭?“”，江離這才反應過來，到現在自己都還不知道老頭的名字，這莫白頭的土豪是不是老頭，還另。
“”那個老頭叫什麽名字？“”江離指著兀自正站在人群中間一臉笑眯眯的老頭問道。
“”莫白頭啊？哥您不知道？“”夏曉白樂了，眼前這位福星大哥居然連自己帶來的客戶叫什麽都不知道，這太扯了吧。
“”啊！“”江離幸福的快暈過去了，我靠，我靠，我靠靠靠。
真的是自己，確定是自己的，若不是周邊這麽多人，江離真的想放聲大笑出來，皇不負我啊，縱是再壓抑內心的興奮，江離的嘴角還是忍不住的抽搐起來。
夏曉白也促狹的看著江離一副傻帽模樣，但還是正色道：“”別愣著了，哥，莫大爺還在那站著呢，趕緊把他請到貴賓室裏去，我去財務室填寫一下資料。“”其實不單是江離開心，夏曉白也是心裏極為高興的，作為一名新人初來乍到，內心總是忐忑的，但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來接待這名所有同事都不願意接待的客戶，居然就這麽成了，前後十分鍾，這老爺子連樣板間都還沒進去，就極為豪爽的要刷卡。
一切如在夢裏，夏曉白也是初入社會，家裏條件也算是不錯，對金錢的渴望遠不如江離來的那麽洶湧，因此還是相對來能比較淡定地操辦後續手續的。
”讓一讓，麻煩讓一讓。”江離急吼吼的擠開了圍觀的人群，一把拉住了老頭，啊不，老爺子，將之帶到了不遠處的VIP包間中。
關門，站定。
江離有些發愣，不知道該什麽好。
這個老頭，這丫，買，就買了？傳銷現在這麽掙錢了嗎？
江離陷入了沉思。
“那個，老爺子，莫老爺子，這個，房子，您真的買了？”江離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老頭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就這麽看著江離。
“夠嗎？不夠的話，我再買一套？”老頭問道。
“夠了夠了。”江離真是服氣了，江離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加入這個傳銷團夥試試？
“那我之前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了？”老頭三句話不離初衷，繼續循循善誘道。
“這個，老爺子，大爺，其實吧，我是有心加入你們的，可是，我今年才二十四啊，傳銷可是違法的，萬一被抓住了，我可不想讓我的大好青春都在監獄裏度過啊。”江離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拒絕老頭的邀請。
“誰我們是傳銷了？”
“啊?”
江離一品，再細品，確實也是。
傳銷可從來不會承認自己是傳銷的，那什麽104陽光工程，什麽大西北開發項目，可不就打著國家暗中支持的特級項目嗎，江離不禁尷尬起來。
“這樣吧，我也不強迫你，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去了之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加入我們，怎麽樣？”老頭沉思了半晌，興許是看出了江離話語中的堅決。
這，確定就是傳銷吧？傳銷一般都是把人騙到某個老舊區的出租房裏，然後幾十個人擠在屋中，聽著所謂領導的洗腦，然後就淪陷了。
“那啥，還是不去了吧？”江離有些心虛，這老頭為了幫自己這個忙，可是花了整整八百萬大洋，那個不是八十，也不是八百，那是八百萬啊，自己幹傳銷真有這麽大的潛力，值得這老頭這麽挖我進坑嗎？
江離開始回憶起自己的職業生涯到底哪裏值得這老頭這麽付出了。
“那行吧，我再買一套。”老頭罷轉身就要出去。
“別，別介，我去，我去還不行嗎。”江離徹底拜服，這老頭估計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為了拉自己進坑，怕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讓人家一次花個一千六百萬，萬一自己真的進了傳銷，那不還得自己全都吐出來。反正自己也有心裏準備，要真是傳銷，找個機會報警就是。
老頭聽到江離終於應承下來，也不再多言語，靜靜坐了下來，等夏曉白把手續辦完。
“莫大爺，資料已經填好了，這是合同，您簽完按個手印，江州壹號這套房子就是您的了。”夏曉白開門走了進來，對著莫老頭道，兩個眼睛眯成了月牙兒，看的出來這姑娘打心底的興奮勁兒。
“好！”老頭也不含糊，在夏曉白的指點下簽好了購房合同。
簽完合同，夏曉白在一眾置業顧問赤果果的嫉妒眼神中把江離和莫大爺送出了售樓處好遠，順帶又給老頭和江離一人遞了一張名片，這才依依不舍的返回。
到了停車場，保安見到江離和老頭出來，瞅了瞅手表，剛好半個時，這家夥果然是帶來的托，時間掐的這麽準，到時間就走，下次不讓他進來了，然後又是一臉鄙夷的將江離和老頭一路目送遠去。
上了車，江離又深深吸了幾口氣，這才把賣了一套豪宅的興奮勁給壓了下去，然後轉頭問老頭要去哪裏。
“去你家吧。”老頭隨手把購房合同丟到屁股地下，笑眯眯對江離道。
這是要把自己的出租屋當成傳銷組織的新窩點嗎，我靠，這要是跑了，自己躲哪裏去？
江離一陣無語，但也沒多猶豫，反正這廟是租來的，跑的了和尚照樣跑的了廟。
許久，江離開著那輛苟延殘喘的破桑塔納駛進了一個外觀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區，斑駁的牆皮像是牛皮癬一樣沾在樓外麵，原本應該是綠化帶的地方也統一被種上了蒜苗青菜蘿卜等當季蔬菜，甚至還有人搭了個恒溫大棚在區綠化帶上，垃圾也是隨處可見，這區已經老的不能再老了，物業也因為年度0收入而徹底放棄了這個古老的區，因此管理上可謂是亂到了極點。
但沒辦法，誰讓這裏足夠便宜呢，一個月才五百塊錢的房租，江離也考慮了好久才咬牙租下了這套房子。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停車的地方，江離將車停好，隨後帶領莫老頭走進一個黑洞洞的樓道，廢品幾乎塞滿了樓道，江離也是廢了好大的進才堪堪爬到了7樓，還怕老頭年紀大了上不來，結果江離一轉頭發現老頭正笑眯眯的站在自己身後，大氣都不帶喘一個的。
沒想太多，江離打開防盜門，一聲刺耳的“吱呀”聲從七樓傳到了一樓，引來好幾戶家裏的狗叫聲。
“進來吧，隨便坐。”江離此刻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任這老頭打量這著豬窩一樣的房間。
臭襪子，髒衣服，快餐盒，呃，還有昨剛剛用過的幾團衛生紙。
老頭也不嫌棄，扒拉開一處看著還算幹淨的沙發，安然坐了下來。
“吧，什麽事。”江離一邊盤算著賣掉的這套江州壹號的房子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收益，一邊考慮著這邊被傳銷窩點占據之後自己該跑路去哪裏租房子。
“嗬嗬，你跟我來。”老頭伸出手，一把拉住江離的手，站起來就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我靠，不是吧，這老頭這麽刺激的？
沒容得江離多想，老頭便把他拉進了廁所裏，順手把門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