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命懸一線
醫生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霍少您別擔心，先到外麵等一下。”
霍延西點了點頭，腳步沉重的走出了手術室。這是他經曆過最漫長的手術，等在手術室的門口，看著燈一直亮著。那種感覺就像是徘徊在鬼能關，隻要眨一下眼睛，也許裏麵的人現在出不來了。霍延西就站在手術室的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手術室的亮著的燈。
葉淩寒趕來的時候，就看見霍延西傀儡一般站在手術室的門前。他依舊王者一樣，可是，眸光裏卻再也沒有了霸氣，取而代之的是空洞……
“延西，千溪怎麽回事？”葉淩寒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皺著眉問道，臉上的表情寫滿了擔心。
霍延西緩慢地側過頭，看著葉淩寒，突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揪住葉淩寒的衣領。“千溪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救她。”
葉淩寒點頭。“你別擔心我馬上進去。”葉淩寒拍了拍霍延西的肩膀，卻發現他的身上，此刻冷得駭人。
葉淩寒走進手術室，準備關上門的時候，霍延西突然劍一樣的衝了進去，目光堅定：“讓我看著她。”
葉淩寒沒有拒絕，隻是讓霍延西去換了無菌服。
霍延西全程都沒有任何表情，一雙冰冷的眼讓人陡然生寒，現在他更像是來自於地獄的王者，一個等待跟死神，奪回蘇千溪的魔鬼。
“你別壓力太大，隻是從樓梯上滾下來了，不會有太大的事情的。”葉淩寒這樣安慰霍延西的時候，其實心裏也是有忐忑的。
他是醫生，他比霍延西更明白，蘇千溪從樓梯上滾下來意味著什麽？
霍延西沒有回答，他隻是沉默地走到手術台旁。帶著一次性白色口罩的霍延西，此刻看上去，更是沒有了人類的特征。
修長且冰冷的手掌，輕輕握上蘇千溪纖細的手，她的手好冰。她的額頭上有一條小小的口子，“嘶嘶”吐著鮮血。蒼白的唇瓣，蒼白的臉，緊閉的雙眸，一切一切都告訴霍延西，蘇千溪現在很不好。
葉淩寒檢查了蘇千溪的身體，“除了肋骨下軟組織有些受傷之外，其他的並沒有問題。唯一的一處傷就是額頭了，另外腳最近不能活動，葉淩寒，直接告訴霍延西生怕他擔心。”
“你確定他沒事？”霍延西有些不相信地望著葉淩寒。
“我用我醫生的信仰跟你保證，蘇千溪沒事。”葉淩寒有些無奈。
“那她為什麽還沒有醒？”霍延西盯著葉淩寒的臉，似乎要看穿什麽。
“大哥她是摔暈了好嗎？怎麽可能馬上就醒。”葉淩寒翻翻白眼，原來霍延西也有這樣一麵，他以為霍延西是全能的，所有的事情都不怕。可是，剛剛在蘇千溪被送進手術室的那一刻，他看見了霍延西眼底屬於人類的特征，擔心，焦急，恐懼，害怕，一切一切都是屬於人類的正常情緒……
“我幫她先消消額頭上的毒，然後給她開些消炎藥，最近走路肯定是不太可能了，需要在醫院休養一周。”
霍延西點頭。“葉淩寒，你保證蘇千溪沒事，如果她有事……”
霍延西依舊不相信，不依不饒的盯著葉淩寒的臉，生怕葉淩寒欺騙他。
葉淩寒無奈的搶過是霍延西的話，“如果她有事，我陪葬可以了嗎？”
霍延西總算是放心了。
他看著葉淩寒替蘇千溪包紮著額頭。一定很疼吧，畢竟流血了。他寧願這些傷是在他身上的，那樣的話別說是一條口子，就是十條，他也可以承受。
蘇千溪最怕疼了，可是現在她卻躺在手術室裏。任憑葉淩寒的酒精以及藥物，慢慢的塗抹在她的額頭上。
手術室的燈滅了下去，還沒有等葉淩寒打開手術室的門，門便被踹開了。
外麵衝進來一個小腹稍微隆起的女人。穿著一雙拖鞋，披頭散發的，嘴唇的顏色不比霍延西好到哪裏去。
“誰給我解釋一下，蘇千溪為什麽在這裏？”璿璿激動得牙齒打架。
“她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來了。”葉淩寒摘掉口罩解釋道，順便揮手讓護士把蘇千溪的床推出去。
璿璿看葉淩寒準備把蘇千溪送出去，便立刻攔在床邊，“蘇千溪什麽情況，你們就要把她抬出去。今天不把她治好了，誰也休想離開這個手術室！”璿璿霸氣的一條腿支在床邊，另一隻手指著葉淩寒，順便掃了整整一圈的人。
葉淩寒頭疼了，剛剛霍延西解釋完，現在又冒出個璿璿。“璿璿，你是孕婦，你別激動。”
“孕婦你大爺，蘇千溪都要死了！我還要個孩子有個屁用！”璿璿的眼淚突然“劈裏啪啦”地砸了下來，雙手拉住霍延西的衣角，“霍少，你不會讓千溪有事的對不對？你答應過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你不是最愛她的人嗎？那你讓千溪活過來啊！”
“千溪沒事，你不用擔心，馬上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霍延西在璿璿的眼裏看見了剛剛的自己。
霍延西的話讓璿璿迅速冷靜下來，馬上擦了擦眼淚，“我就知道這丫的命大，絕對不會有事的，摔下個樓梯算什麽？但是什麽是軟組織受傷呀？”璿璿迷茫的睜著一雙淚眼，望著葉淩寒。
“就是你們平時說的那個脆骨，脆骨受了點傷而已，其他的傷就是額頭的擦傷，以及手腕腳腕罷了，沒什麽大事。你可以不用擔心，作為孕婦少來醫院。”葉淩寒勸道。
璿璿點了點頭，江左把璿璿的擦幹眼淚。全程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的霍辰，在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之後，隻有霍延西的眉頭緊鎖，以及霍辰突然的“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霍辰撅著小小的嘴巴，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來，揚起小臉哭得慘兮兮的。
霍延西走過去，霍辰就拚命的抱住霍辰的大腿。什麽也不問，隻是哭天哭地哭天搶地的。
霍延西的腦海裏是霍辰的身影，突然跟另外一個小小的身影相重疊。
蘇千溪目睹了媽媽從樓梯上被人推下去的時候，也就是霍辰的年紀吧，或者比霍辰還要大上一些。心智也比霍辰還要成熟一點。那麽小的年紀，在目睹了人性的殘忍之後，還能如此頑強的活著，真的讓人讓他有幾分欽佩。
蘇千溪被推進病房。霍延西拉著霍辰的手走了進去，床上的蘇千溪臉色蒼白如紙，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的古林精怪。
霍延西坐在蘇千溪的床邊，幾乎把他們所有在一起的時光通通想了一遍，蘇千溪才漸漸轉醒。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我被牛頭馬麵抓走了。然後我就聽見你扯著嗓子喊：滾回來。辰辰哭得慘兮兮的，我一個沒舍得，就讓閻王把我放回來了。”蘇千溪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逗霍延西和霍辰，絲毫沒有去問自己的傷勢，或是其他的什麽東西。
麵前的兩個人在，她的全世界就在。
“傻瓜。”霍延西說著，竟然紅了眼眶。一向以冷梟著稱的霍延西，就這樣在他的女人麵前掉了眼淚。
霍辰看見紅霍延西哭，原本紅彤彤的黑色大眼睛，也擠出一串串淚珠。“媽媽你疼不疼？”
小手撫上蘇千溪的額頭，她的頭上，還纏著白色的紗布，厚厚的一層。
蘇千溪搖了搖頭，“媽媽不疼。”蒼白的手握住霍辰伸過來的小手，冰冰涼涼的。
“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霍延西的聲音低沉。
“好呀，我要吃肯德基。”今天到現在好像還沒怎麽吃過東西，嘴唇幹澀的，每次說話都有種撕裂的痛。
“那辰辰在這陪媽媽，爸爸出去給你們買好吃的。”
霍辰點頭，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那爸爸你多買點回來。”
霍延西點頭，在蘇千溪受傷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便大步離開。
他的背影依舊落寞而蕭瑟，像是冬天冰冷的質感。
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刹那，霍延西背靠著病房的門。忍了多時的擔心，終於化成兩滴淚珠，從琥珀色的眸子裏湧了出來。
這是他記事起第三次哭，第一次是因為霍黎被父親送給了蔣夢，第二次是因為媽媽的死。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即便是他這樣的魔鬼，也有人類的感情。
在蘇千溪從台階上滾落下來的時候，霍延西的心跳幾乎都要停止。可以想象嗎？當你最愛的那個人從你的麵前，一步一步的滾落下來的時候，你不知道將要麵對的是什麽。你腦袋裏隻有一聲咆哮，以及大腦的空白。
一直以來，外界都傳言他做事果斷，睿智，冷靜，但是當你麵對的蘇千溪的時候你發現這些都是狗屁。這個世上沒有絕對冷靜的人，如果在麵對最愛的人命懸一線的時候，他還可以冷靜的站在她的麵前，那隻能說明他不愛她。
走廊裏隻有他一個人，這層的走廊雖然是普通病房，但是是高級VIP普通病房，一個樓層隻住一個病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