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他的秘密

  “診所。”既然能找到他,說明她已經知道大概了,葉淩寒不想讓蘇千溪擔心,畢竟這個女人擔心起來,身邊這個男人估計也會坐不住吧。真相總有一天會被挖掘的,還不如讓霍延西親自告訴她,到底是怎麽回事,也許多年前的這個結,也會迎刃而解。


  蘇千溪的心裏“咯噔”一下,他不是去出差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葉淩寒的診所裏?

  “他受傷了?哪裏受傷了?傷的重不重?”蘇千溪連珠炮一樣問了一堆問題。


  “想知道真相就到診所。”葉淩寒說完便把電話掛斷了,他知道以蘇千溪的個性,一定會馬不停蹄的趕來。


  掛斷電話的蘇千溪有那麽一瞬間的放空,她不知道霍延西到底怎麽了,是受傷了還是生病了?為什麽要瞞著她?霍延西從來都沒有瞞過她任何事情,隻要她問,他便會回答。這一次的霍延西突然說自己出差,然後出現在葉淩寒的診所裏,看來情況很嚴重。


  挪動著沉重的腳步,看著門口的江左,牙齒都在打架,“江左,拜托你,送我去葉淩寒的診所。”


  江左聽到蘇千溪要他送她去診所的時候,說不擔心是假的。


  畢竟,霍延西的這個秘密隱藏了那麽多年,就連他也是隻是一知半解的。現在他要把這個秘密毫無保留的攤在蘇千溪的麵前,對霍延西來說多麽大的一種挑戰。但是他們之前已經經曆過太多,也許這是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讓蘇千溪千溪更加了解霍延西一點。


  江左點了點頭,“好,少夫人,我帶你去。”


  江左的表情如此認真,反而讓蘇千溪心裏越發的沉重,她知道一定是有什麽大事瞞著她。


  一路上,蘇千溪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帶了略微的蒼白。


  車子停在診所的時候,蘇千溪幾乎是飛奔下去的。門口尾號4個8的黑色布加迪威龍,安安靜靜的停在那裏,一如他的主人一樣,冰冷駭人……


  蘇千溪慢慢的推開診那扇所破舊的門,悠長的走廊裏,看到一個細長的人影。


  葉淩寒就站在走廊的盡頭,安靜的望著她,也就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手裏握著一杯紅茶,“茲茲”冒著熱氣。


  蘇千溪快步跑過去,氣喘籲籲的開口,“他在哪?”


  貓爪抓住葉淩寒的胳膊,指尖冰涼一片。


  葉淩寒用手指了指他旁邊的門。“交給你了。”


  蘇千溪鄭重的點了點頭,剛要推門進去,卻被葉淩寒又拉住了手臂,目光深幽。“這裏麵關著他所有的秘密,如果你今天推門走進去,那麽這輩子,都不可以再離開他半步,否則就不要推開這個門。”


  蘇千溪原本粉紅色的唇瓣上,因為擔心顯得沒有什麽血色,唇瓣一張一合,“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開,任何時候。”


  毫不猶豫的推開麵前的房門,裏麵安安靜靜的一片,窗簾緊緊的拉著,上麵有繁複的花紋。熹微的陽光從外麵透進來,照在地板上,也打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男人一直蜷縮著,這是蘇千溪第一次看見霍延西如此模樣。


  他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縮在牆角,頎長的身影,靠著牆壁坐下來。他的臉上,表情淡漠,卻悲傷異常。修長的指縫裏夾著一個高腳杯,裏麵有猩紅色的液體,身旁七倒八倒的躺了一地的洋酒瓶。走過去叮叮當當的直響,讓麵前的男人抬了眸。


  蘇千溪有明顯的一瞬間的愣怔。


  “江左告訴你,我在這的?”他的聲音嘶啞,眸光透著猩紅。


  蘇千溪也席地而坐,跟他麵對麵的對視著,晃了晃左手腕上的黑色手鐲,“是它帶我來的。”


  貓眸在霍延西的身上,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發現他並沒有受傷,這才安心。然後動手,把旁邊的酒瓶一一收拾好,擺成一道漂亮的風景線。


  高低不一的瓶子,錯落有致,蘇千溪輕輕取下霍延西手裏的酒杯,把裏麵猩紅的液體一飲而盡。“這酒真不錯,雖然味道有點奇怪,好像有一種花的香味兒,但是喝在嘴巴裏,的確是紅酒的味道。”


  “這叫櫻花酒,是老爺子送給我媽的禮物。”霍延西並沒有回避什麽,而是直截了當的告訴蘇千溪答案。


  在這個日子裏,他一個人躲在這裏喝酒,不讓任何人打擾,是因為關於往事的悲傷還沒有過去,蘇千溪能夠明白這種感覺。


  “要跟我說說嗎?”蘇千溪眨著黑漆漆的貓眸,淺笑盈盈的望著霍延西冰冷的臉頰。


  薄涼的聲音,透著些許回憶的味道,緩緩的開口。“我和霍黎是親兄弟。”


  說完,自嘲般的勾起了唇角,他猜到這句話一定是一個重磅炸彈,會讓蘇千溪驚呆。


  蘇千溪的表情,果然跟他想像中的一樣,瞪著兩個大大的貓眸,嘴巴張得都快可以吞下一個雞蛋了。看到她這個樣子,霍延西突然覺得沒有那麽悲傷了,便繼續說道,“我媽的確不是什麽小三,她是病死的,臨死之前的唯一遺願是讓我爸跟蔣夢結婚。那時候我爸公司的人手並不是很多,當時可以說是雙喜臨門,公司剛好碰到一個重大的項目,當天要去簽合同。而那天也剛好是我媽和蔣夢生產的日子。醫院不能不去,合同不能不簽。於是兩個老哥倆,便商量著有一個人去公司,另一個人去醫院照顧兩個孕婦。當時蔣夢的老公說讓我爸先去醫院,自己留在公司裏處理這些事情。說是隨後就會趕到,我爸就先去了醫院,其實我媽有霍黎的時候,醫生是不建議我媽再生產的,身體裏的那個惡性瘤,已經慢慢開始擴散,如果不生產的話,還可以多活幾年的。但是我媽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所以那天兩個老哥們兒在一起商量,讓我爸先去的醫院,畢竟我媽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霍延西說到這裏,有明顯的吞咽唾沫的動作,可以看出他的悲傷,“孩子順利生下來了,但是,隔壁房間蔣夢的老公在趕來的路上,發生了5車連撞的車禍,死在車禍裏。所以,當時蔣夢生產的手術室裏,隻是一簾之隔,旁邊那個生命垂危的就是她的老公。而最後一個進來的小護士說漏了嘴,‘哎,這邊孕婦在生產,她老公已經搶救無效死了。’蔣夢一口氣沒有提上來,暈了過去,孩子就這樣活生生憋死在肚子裏。”


  霍延西額頭的青筋暴起,修長的手指拿過旁邊的酒,給自己和蘇千溪,都倒了一杯酒,自己仰頭喝幹了,然後接著說:“我媽醒來的時候,第一時間裏便做了一個決定,把霍黎給蔣夢,蔣夢當時還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死掉了,她老公死了,如果在沒有這個孩子,蔣夢一定會瘋的。同樣作為母親,我媽就把霍黎硬生生塞給了她,我爸把孩子抱走之前,在病床上,我們一家四口還合了張影,我媽在霍黎出生的的第三天就離開了人世,臨走前最擔心的就是蔣夢。她把蔣夢托付給我爸,我媽這一輩子都信佛,她說一個女人帶一個孩子,孤兒寡母的,一定會被欺負的。所以就讓我爸,好好的照顧他們兩個,娶她為妻,我爸是哭著在我媽的床前答應的。”


  “我媽走了之後,我爸就開始照顧蔣夢和霍黎母子兩個人。雖然我爸是答應我媽娶蔣夢為妻,但是實際上隻是做一個哥哥照顧妹妹的一個情分罷了,並沒有娶她。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想孩子,我也想弟弟,所以,我和我爸就總去看霍黎,一來二去的被蔣夢誤會了。她就以為是我爸喜歡她,而自己實在是拖著個孩子,沒有辦法生存,就這樣跟我爸商量著把婚給結了。江夢唯一的條件是讓霍黎成為我爸的孩子,我爸當然高興了。那個時候我媽已經過世兩年了,霍黎也逐漸長大,所以你一直說我和霍黎穿上一樣的衣服,實在是太像了,是因為我們是同父同母的孩子。我那個時候還小,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爸一定要娶蔣夢。為什麽要把我的弟弟,活生生的送給她,現在我做了人父,我開始理解老爺子了。我每年都會在我媽的忌日這一天,在這個診所待上一段時間。如果當時科技夠發達的話,我想我媽也不會死,每一年我都選擇在這裏懺悔。蘇千溪,這樣的我你還會愛嗎?”


  蘇千溪豆大的淚珠溢出眼眶,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張開雙臂,猛的抱住霍延西,抽泣著說道:“霍延西,這些不是你的錯,那個時候你也隻有幾歲而已,更何況媽也沒有離開,隻不過是太累了,想長長的睡上一覺罷了。”


  霍延西點頭,他的眼睛裏濕濕的,琥珀色的眸子似是沾了露珠的琥珀一般,“這些年,我和我爸都活在自責裏,如果當時先去醫院的不是我爸,是蔣夢的老公,那麽這一切悲劇都不會有。所以照顧蔣夢是他的責任,可是霍黎也從此成了別人的孩子,這個是我接受不了的,他是我的親弟弟,現在卻變成了別人家的孩子。我不知道霍黎怎麽想,但是我們霍家欠他的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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