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月夜事端生

  月色朦朧，台階上反著亮光。


  慕紫衣蹲下去伸手想要摸一摸卻被秋藤攔住了，秋藤放下馬桶，從袖子裏抽了條手帕出來，包住手指往地上抹了一把，湊到鼻端聞了聞，皺眉道：“這是菜籽油的味道。”


  慕紫衣臉色沉冷，真是打的好算盤！

  她們定然知道她習慣來外頭如廁，所以在必經之路上抹了油，匆忙之下她定然顧不上觀察，一腳踩上去，滑跌一跤倒在其次，時間這麽一耽擱，她們再假裝聽到動靜出來“關心”一番，那她豈不是就要當眾出醜？

  秋藤剛要說什麽，慕紫衣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邊細細說了一番話。


  秋藤立刻轉怒為喜。


  兩人匆匆布置了一番，然後慕紫衣回房去觀察了一下寧兒，發現她不管是睡姿還是方才身上薄被的位置都有半點改變，微微點了點頭，再次折返，與秋藤繞開那一片油漬，故意踢翻了台階下的一個花盆，大聲“哎喲”了一聲，和秋藤一起坐在了地上。


  兩人之前的動作都盡可能輕，所以並未驚動旁人，此刻這麽扯著嗓子一叫，其他房裏就陸陸續續都亮起了燈，那幾位寶林各自在宮女的簇擁下趕了出來，見她們正相互攙扶著起身，忙圍過來七嘴八舌關心。


  人未到聲先聞。


  慕紫衣一邊撣著身上的灰塵，一邊歉意笑道：“驚擾各位姐姐了，實在是方才不小心跌了一跤……”


  眼看著那一群人向自己二人走近，兩人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幾步，隻聽見“哐當”一聲，一物傾倒，毫無防備的一群女子仍在行進，一股怪味卻彌漫開來。


  胡寶林驚呼一聲：“這是什麽東西？”


  先前被主仆兩個安置好的馬桶打翻，裏頭的穢物全都潑灑出來，離得近的胡寶林被濺了一身，便是其餘人等也未能幸免，精致的繡鞋上全都沾滿了汙漬。


  秋藤忙跪下請罪：“還請諸位恕罪，那是奴婢……奴婢今日肚腹違和，所以馬桶裏都裝滿了。


  “因宮中規矩，奴婢也不敢一個人夜裏出來，寧兒睡沉了叫不醒，奴婢隻好鬥膽將我家小姐推醒。


  “誰知我們一下台階就滑了一跤，所幸馬桶沒有傾覆，奴婢便隨手放在一旁，過來攙扶小姐。


  “怎知這麽不巧，竟被胡寶林給踢翻了……”


  胡寶林以袖掩鼻，怒不可遏，“胡說！根本就不是我踢翻的！那馬桶離我還有半尺遠呢！”


  其餘人等平白沾了這麽多汙穢正覺得晦氣，見胡寶林這樣說，隻當她是推卸責任，全都眼神不善看著她。


  胡寶林氣得跺腳：“真不是我！”


  其餘人迅速躲遠了些，她腳下的汙漬最多呢……


  慕紫衣歎道：“我們倆這一跤也跌得蹊蹺，你們瞧，我門前那台階上是不是有點發亮？你們門口卻沒有。”


  諸位寶林扭頭看過去，又迅速別開了眼睛，胡寶林氣急敗壞：“不管怎麽說，都是你這不長眼的奴婢……”


  “胡姐姐可慎言，”慕紫衣聲音冷了下來，“這樣的事誰也不願意攤上，但畢竟是我們被算計跌倒在前，姐姐踢翻馬桶在後，因果順序可不能弄混了。


  “沒有前因，如何能生出這後果？此刻我們還當安安穩穩在房中睡覺呢！

  “若不然，咱們請了掖庭令過來勘查一番，也是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