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為什麽那麽信任我
片刻後，禦醫恭敬的稟告：“回皇上皇後，黎王，側妃沒有中毒的跡象。”
萬千紅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因為司孤傾隻是以牙還牙罷了。
這什麽“無春毒”會在事後消失的一幹二淨，完全查不出症狀來。
也不知道沈婉秋是從哪裏找來這麽厲害的毒藥，不過好在自己是逃過這一劫。
“大膽沈婉秋，你竟然敢蒙蔽聖聽，欺君罔上，不知悔改，胡說八道，真當朕和眾人都好誆騙？”黎蒼巨大手緊握，憤怒的一拳垂在桌子上，杯盞也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不少茶水濺了出來。
沈婉秋嚇的連連磕頭，“皇上饒命，臣女不敢有半句謊話，臣女說的都是真的。”
“這個時候還不知悔改，來人！拉下去掌嘴，掌到認罪為止。”黎蒼巨冷硬的下達著命令。
黎玄蕭薄唇輕勾，黎蒼巨看似勃然大怒，實則不過是在為自己的兒子開脫。
若是沈媚柔承認勾引太子的罪行，那麽太子的責罰就會減輕。
現在黎蒼巨是越來越不可能懲罰黎子賢了，他想用黎子賢來製衡自己。
黎蒼巨見黎玄蕭滿臉思量，怕他不滿，便和氣的道：“皇弟，你整日忙於政事，無暇顧及後宮，才釀造了這麽一出事故，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罰這不肖子？”
好一個推卸責任，將事情的錯一大半推給了沈婉秋，還推了一小半給他。
黎玄蕭本來想救下沈婉秋，想太子直接置於死地，隻是這後果，定然會引起動蕩。
他看了看一旁的萬千紅，今天正是她的生日，卻鬧出這麽多不愉快的事情。他權衡了番，淡淡的拋出一句話，“側妃不守婦道，膽敢勾引皇侄，理應浸豬籠，不過她是沈家的人，一紙休書，送其回沈家就可。至於皇侄，雖人之常情能理解，不過也有失皇室威嚴，若是不罰，定會助長皇族不良風氣。如今政事本王已經脫手不少，還是皇兄處罰能拿捏得住尺寸。”
黎蒼巨眉心一皺，臉色鐵青了些，黎玄蕭這話看似沒有責備黎子賢，卻拉出了更大的禍端，將整個皇室都扯進來了，他就算想輕罰都不行。
黎蒼巨心裏深沉，表麵卻是讚同的點頭，“皇兄所言極對，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黎子賢，你就去天牢好好反省一個月。”
黎子賢嚇得一抖，之前就算是處罰，他也是在太子宮閉門思過，如今他堂堂一個太子進大牢，傳出去會讓人怎麽笑話？
他想要求饒，卻收到皇後嚴厲的目光，隻能是低下頭去，“是，兒臣定會好好反省。”
萬千紅有些疲倦的靠在椅背上，看著這一屋子的人，明明就這麽幾個，卻有一種無比繁雜的感覺，就算沒進宮，都感覺到了爾虞我詐。
外麵還傳來“啪啪啪”的巴掌聲，伴隨著女子的嗚咽聲。
很快，沈婉秋的臉就被打的腫起來，原本清秀的臉也變成包子臉。
隻是她死咬著唇，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勾引了太子，她的名節已經毀了，這一承認，她更是聲名掃地，以後再也不可能抬起頭來。
鮮血從她的嘴角流出，越來越黏稠，流淌在地上，將地板也染的鮮紅。
屋子內的氣氛越來越沉悶，那淒慘的嗚咽聲讓眾人都聽得心裏發毛。
而隨著每一聲的響起，冬歌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一怔，感覺那巴掌似乎落在了自己臉上一般。
“皇上，這……”皇後都有些看不下去，再這麽打下去，肯定會出人命的。
黎蒼巨也沉著臉，不知道如何處理，便將目光投向靜坐不語的黎玄蕭。
萬千紅知道他們的意思，是想讓黎玄蕭開口饒了沈婉秋。
隻是她那般算計自己，這麽個讓她身敗名裂的好機會，自己怎麽能夠放過。
“皇上不必擔心，臣女有辦法讓她招認。”萬千紅站起身，嘴角一勾，邁步就往外走去。
冬歌眉心一蹙，沒想到萬千紅如此厲害，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變成這樣的她都不知道，不知道她會不會讓沈婉秋說出自己來。
不過現在她一個個小小的草民，更是不可能做出什麽舉動，隻能焦急的站著，握著錦帕的手都滲出了汗。
萬千紅走到院子裏，朝著麽麽揮了揮手。
麽麽便和丫鬟退到了兩旁。
沈婉秋虛弱的抬起頭來，眼神無力的看向萬千紅，不甘的咬唇，“現在你滿意了？”
“這不是你自食其果嗎？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萬千紅淡笑不語的走上前，俯身到她耳旁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著。
沈媚柔臉色一變，眸子裏寫滿了震驚、激動、悸動，嘴角還勾起淡淡的弧度，灰暗的眸子裏也升騰起淡淡的光束。
保持了那樣的狀態片刻後，她才急切又慌張的看向萬千紅和麽麽，“我招，我招，是我勾引了太子，是我罪該萬死。”
萬千紅紅唇勾起一抹滿意的笑意，對著麽麽使了個眼色，轉身便回到屋子。
麽麽和丫鬟們都驚訝好奇，萬千紅到底是說了什麽，讓沈媚柔這麽快就改變了主意。卻不敢多問，拿著紙筆上前遞給沈媚柔。
沈媚柔手發著抖，卻極其堅韌的寫下了認罪紙。
“沈媚柔被打入冷宮心有不甘，想借太子上位，不知廉恥勾引太子……”
皇上看著那雋秀的字，滿意的一笑便吩咐道：“來人，送沈婉秋回沈府，以後和皇室再無瓜葛。”
盡管沈媚柔滿身是傷，當天也被遣送出帝京。
隻是一下午的時間，她就臭名昭著，大街小巷四處都在談論著她的傷風敗俗。
皇帝和皇後等人也借口回宮，生辰宴繼續舉行，卻已不再那麽精彩。
“三姐姐，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先前把我嚇死了。”萬夕月說著便上前去拉住萬千紅的手。
萬千紅摸了摸她的發絲，“謝謝你為我擔心，好在沒事了。”
冬歌也故作鎮定的迎上前來，無比好奇的詢問，“萬姐姐先前跟側妃說了什麽話啊？她竟然那麽快就招認了。”
“沒什麽。”萬千紅一臉的平靜，將話題轉移開，“我不是才離開一會兒，怎麽就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
冬歌一聽，臉色小白了下，隨即又恢複了平常，“是我來看萬姐姐，想送萬姐姐生日禮物，結果就發現他們……當時還以為是萬姐姐呢。”
“這樣啊……”萬千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裏思量，事情哪有這麽巧？冬歌就為了送禮物專程來找自己？先前她一直的緊張自己可是盡收眼底。
萬千紅又想起蘇務酬的話，心裏留意了幾分，表麵卻是淡然的一笑，“好了，沒事了，你們繼續去玩吧。”
說完又捏了捏萬夕月的小臉，“你不是最喜歡吃王府的點心嗎？今天你姐夫讓廚房做的都是上等的呢，快帶冬歌一起出去玩吧。”
“好。”萬夕月拉起冬歌的手就跑了出去。
黎玄蕭聽到“姐夫”二字，心裏劃過一絲異樣，這麽陌生卻又溫暖的詞匯。
萬千紅轉身，才見黎玄蕭一副出神的模樣，伸手便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麽？還沒反應過來？先前的事情有沒有嚇到你？”
“本王從不相信你會是那樣的人。”黎玄蕭將她攬到懷裏，如同珍寶般的抱著她。
原本亂糟糟的環境忽然安靜下來，萬千紅安心的靠在他懷裏，享受著這一刻的靜謐，“為什麽那麽信任我？”
“本王很有自信能喂飽你，聽到這事最擔心的就是你被人算計。不過本王也忘記了，誰能在你眼皮子下做手腳。”黎玄蕭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想想仍是覺得有些後怕。
黎子賢對萬千紅的猥瑣心裏他不是不知道，所以聽到冬歌的話時，他第一時間就衝了過來。當時還有一種念頭，若是黎子賢真的敢動萬千紅一根頭發，他定當場要了他的性命。
萬千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就如沈婉秋以前所說，他並不是真的信任自己，而是完全不在乎自己。
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竟一句都沒有問過，這麽的敷衍了事。擔心自己被人算計，是怕在王府內發生這樣的事情，會丟盡他的臉吧。
尤其是在今天這麽特殊的日子裏。
無聲的冷笑一聲，萬千紅表麵卻是淡然極了，“那你先前在想什麽？”
“本王隻是第一次聽到‘姐夫’二字。”黎玄蕭毫不掩飾的回答，在她跟前，他似乎已經沒有顧及那麽多了。
萬千紅輕輕推開他，離開他的懷抱，抬頭凝視他的眸子，“因為我想，我們是普通人，你不是王爺，我不是王妃，我隻是你的妻子，你隻是我的相公，親人們見了你也不用行禮，如同尋常百姓家那般就好。”
黎玄蕭看著她水盈盈的眸子，總覺得她的眼神那麽虛無縹緲，猶如籠罩著濃濃的大霧，讓人看不真切。
“我真的很懷念掉落懸崖的那段日子，如果那時候，沒有回來該有多好。”萬千紅喃喃的說著，聲音小的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在自言自語。
萬千紅不是害怕這爾虞我詐的生活，而是沒有回來，就不會知道真相，渾渾噩噩的和他一輩子生活在一起，這樣挺好。
黎玄蕭總覺得她的神態是那麽難過，似乎有什麽自己並不知道的事情。
而對於她，他已經給予了她那麽多在乎和愛，卻依舊感覺離她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