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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永遠護你(二)

  這是毫無意義的——向上眺望著,遠處一片混沌。斑斕的色塊交織在一起,拚湊出的劣質天空從中間裂開,縫隙蔓延著,最後碎了一地,露出色彩下掩藏的黯淡。


  夜深了,終究是一夜未眠。


  “也許你會等來救贖。”


  那盔甲臨走前,是這麽說的。他扛著大袋大袋的金幣,錢財壓著他喘不過氣來。孤零零的背影是那麽落魄,但終究還是離開了自己,尋找屬於他的生活。


  到頭來,終究是一無所有。火光伴隨金屬摩擦的聲響出現,靠著餘溫點燃了紙煙。煙霧向上扭擰著,自下而上朝著天堂的方向倒流。但終究是被一陣風吹散,湮滅於虛無。


  煙灰落在腳背上,留下一塊不大不小的疤痕。直到皮膚出現潰爛才發現,看到創口時,天色漸漸發亮了。


  連神明都拋下了這樣的我,背負罪名的我。


  “也許我會等來救贖。”


  慢慢等,我有的是時間。


  於是我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看過了日出,看過了日落。看不朽的豔陽與狡黠的月光反複交替著,但始終未能等到屬於自己的救贖。


  現在就連盔甲都離開了,就連唯一的支點都消失了。暴雨中的小舟搖搖欲墜,索性放棄了掙紮,就此拋錨,沉入終焉。


  其實,救贖這種東西,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擁有,我是知道的。


  隻是不知為何,水霧將視線籠罩了,感覺眼睛前麵被蒙上了一層極為厚重的透明塑料膜,眨眨眼便滾燙地融為液體,從臉頰兩邊脫落了。


  落在手上,比煙灰還要熾熱。


  子夜,醉酸酸的從青樓出來,閑著這滿身的香水味、酒味與這體香混雜在一起的味道,滿臉嫌棄的吸了吸鼻子,心裏卻也不甚在意,睞眼望天,將圖未圓毛茸茸的明月,掛在半空,放射出模糊的光芒,幾片透明的灰雲,淡淡的遮住月光。


  “這天好似要下雨啊嗬嗬,不過這天氣倒正合適。”


  痞笑兩聲,抬腳踢了踢地上的石頭,哼著小曲,往江邊漫步,在月影下看到我扭動的身姿,心裏不禁升起幾分愁,忽的想起“自古逢秋悲寂寥”這句詩,嘴角笑意更深了。不知何時已下起絲絲小雨,任憑豆大的雨點打在發上,打在臉上,打在身上,打在心上,再抬眼,眼中已滿是憤恨。


  “哼,我覺醒重生之日定是你們妖界的忌日。”


  不多時秋雨越發大了些,一陣陣秋風帶著秋雨往北邊飄去,雨滴打在江麵上,濺起一個個漪,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圓圈,站在這雨幕下望著夜半的整個江麵,仿佛筆起一片輕煙,股股脫脫,如同墜夢境。


  “嗬哈哈,正合我意。”


  手指輕動,半空漸現一支竹笛,唇瓣微動,耳畔縈繞著一陣“若隱若現”的笛聲,似遠在天邊,又似近在耳邊,悠遠而又綿長,動聽卻又誘惡人之心弦,吸草木、雨滴、世界生物之精華,感全身力量猛增。


  “甚好甚好,嗬哈哈,如果再來一個下酒菜就更好了。”


  忽覺有些異樣,鼻子裏的某根神經似乎發覺某些異樣的氣味兒,在這雨絲夾雜泥土的腥味裏似乎有一

  陣血腥味,用鼻子嗅了嗅,果不其然,嘴角微勾。


  “哼,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爺的下酒菜來咯哈

  哈哈。”


  散漫著步伐走了過去,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


  卻止住腳步,隻見此人,不,妖,不,確切的說


  是…半魔半妖?他的身體已逐漸幻化成獸形,黑


  色長衫早已被兩隻還沒完全成形的透明翅膀刺穿,


  在連綿不絕的秋雨中顯得猶為好看,雙腿逐漸成


  一透明尾巴,一個個如圈似的鱗片掛在透明尾巴

  上,閃閃發光,身體各處都有被某股巨大的力量


  刺傷的痕跡,心口與手心處裂口尤為嚴重,他的


  力量來源於兩臂,想吸收力量騰空而起,卻反被

  其所傷,小心翼翼走過去,踢了踢人。


  “喲,這半夜三更的,這位半魔辦妖的仁兄,昨躺這啊—”


  見眼前人一動不動,稍稍彎腰,伸出二指探了探他的氣息,竟發現其氣息猶存,卻也是氣息奄奄,在其右脖頸處有一蝴蝶形標誌,但在蝶身上有許多如水母


  似的長長觸角。


  “此人不簡單”


  心下暗測這人對我複仇絕對有用處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但心下不免懷疑,這人出現如此可疑,若是妖界派來試探我的…先把他救活,若有二心,再殺也不遲。


  手掌迅速發力,能量匯聚,立即貼向他胸口,見他氣息稍穩,手指輕輕一彈,一條絲帶,捆上其身。


  “哈哈,你是不是還以為爺會背你回去?你想

  的美。”


  邊拖著他邊哼著小曲,漫步走在雨中,此時


  已是寅時。


  “你說那水龍劍譜啊,我知道的。”


  真刀真槍誰沒見過,架勢擺得倒足,鋥鋥亮斬了陽光的皮肉骨血,炫耀般澆打在木劍上。聽聞一句挑釁語言不置可否,揚揚眉宇幹脆抱了臂收招——嘿,同紙老虎打有什麽意思,倒不如前行二十裏吃酒去,或可先讓你兩壺?

  ——過招可不許賴。


  臭家夥似乎很愛奪下盤,這倒稀奇得緊,同記憶裏譜上所載最劣等的劍術分明無二,顧了此失了彼,重心為下,上體則輕,穩了身形卻看這好劍被這般糟蹋,心道可憐可憐,便閑閑然捉了間隙,飛旋腕來欲擒著他掌骨,不出所料聽得乒乓作響,定睛來瞧,原是一抹寒鐵亮光訇然墜地,還不由呆愣了一下。


  啥玩意兒,躲都不躲,這就敗了?


  噯…常聽聞若江湖中人好歹是個殺手,或腕力或臂力總歸有個強的,回味這話時再一抬眼,好家夥!腕纖白,臂骨細瘦,雇家如此眼光,怎的、請了個書生?好看得起我半秋山——潛逃一途長得很,還沒踏入這北涼境一步,如此便真當自己是個窩囊廢啦?橫木劍於前,啞然失笑。


  “嘻,怎麽?這是讓讓我呀,還是當真學藝不精?”


  三言兩語逗得來人張口閉口彎彎繞繞,好大一圈子溜完,方腆了臉來要譜——噫,確該好生習得,不過還真可惜了……這兒可沒有,劍譜三年前一把火給燒沒了,全給印腦子裏去。思來想去,讓人白跑一趟總歸不好,一拍大腿,餿主意轉眼入了腦袋,轉眸思量片刻,終也是好心提點了一句:

  “你若是執意要尋,不妨去翻翻那堆垃圾?”


  東陵霧盛,嫋嫋無絕。鬆山風至晚來急,曉月照靄,罷露曦朝珠。晨將至,晨將至。欠身半夢,指攥輕褥,寒意難屏退,依稀捕音重山外,欸乃漁歌,清猿一喚,萬物悚醒。


  鳥雀喑,霜風急。天尚昏,掌燭趿屣,越莽蓁,踏蕪菁,披辰宿,榅桲斜生,蓇葖在地,闔目且聽,耳鬢研秋蟬細碎,其聲不足惜,苦夜長、醉夢多,或終開眼難眠,惟餘腷臆塞心,如鯁在喉。難得步履急亂,繞千嶂疊墨翠,此番好景,卻是何等哀也,哀也!

  故地重遊。


  殘燭縈霧,濕冷椎寒骨。四方明滅,耀者區區一瞬而已。搖焰隨金風,無何,天晦晦欲雨狀,霜風無奈,故掐生氣,四方上下,餘灼灼星鬥滿穹蒼。二步並一,隨鷲奪步且去,荒塚何在?


  衣冠入青山,靈牌下後土。黃泉碧落,無一處相見,無一時再會。闔眸顫指,欲觸寒朽骨,卻若犯英靈,不得。


  不得。


  斂袖掩頰,涼意涸幹。往昔如墨,潑腹中詩卷;前塵類水,竭枯澤之中。羈旅已久,感懷未減,萬千心緒卵擊堅壁,潰退而為齏,如今抬眼一汪江湖,一汪秋色,卻喃道,好個秋。


  趔趄回程,唯稀星照我,朗月羞見,俶爾微光淡隱,紅日噴薄,染白蒼,澆寒冰,褪青楓,燃遠山,一方星子霎失色。且聽雙鯉傳驛,新科及第,良人眷屬,故交重逢,生者長歡,死者長眠。一棹欸乃非予我,平蕪盡處,唯枯木也。


  非我二者重聚,世皆歡喜。燭火死,星子燃。


  聚乃一簇火,散作漫天星。


  他們隻看得見那人從戰場回來立下戰功收到嘉獎時候的樣子,兄長認為那是很簡單的件事兒,不就是揮劍殺死幾個人而已,他看到隻有劍刃上幹涸的血跡,衣擺上染上的紅,他天真的以為那隻有敵人的,他一直是小瞧那些邊疆的敵人。


  又是從前線拚死完成任務,受過嘉獎和兄長似是記恨我搶走繼承人位子,認為我做的一切都不如他的目光,確認了四周沒人回到自己臥房褪下上衣往身上的傷口抹藥,藥物碰到傷口又是熟悉的疼痛,背後夠不到的傷口隻能暫且放著,穿上衣服看著外麵升起來的月亮,拿著劍走到後院。


  淡淡的濕氣,若有若無的蟲鳴,透過樹葉灑下來斑斑點點的月光,抬腕,劍出鞘,劍刃上帶著已經擦不幹淨的血跡,劍尖斜指地麵回想了下昨晚看完的劍譜,按著那劍譜一招一式比劃,昨晚練的熟練今晚倒是稍加會想便行雲流水般做完。


  “你的劍法還不行,速度上不去。”


  身後傳來父親的聲音,本想著這會兒庭院沒了人,加上剛剛練劍竟是沒發覺人出現,趕忙行禮回應著人

  “我知道了,父親。這幾日我會盡快把這套劍法練精。”


  看人離去握著自己的劍輕輕呢喃。


  “看來還是不夠啊…”


  “你覺得,我會不會太弱了?”


  她愣了愣,可能是我話語裏的不確定讓她一瞬間覺得自己是幻聽了,漆黑的眼睛盯著她,認真的神色在告訴她剛才那些話的確是出自我口中,她連忙開口。


  “怎麽會,你一直都做的很好!身體矯健,你做的一直都很好!”


  她似乎是怕我不相信,說話的時候還手舞足蹈的,我輕笑了幾聲。


  真是個笨蛋啊。


  他睡得很不安穩,渾身溫度節節攀升,整個人仿佛是在熔爐裏,仔細打量,他的額頭沁出了晶瑩的汗水,臉頰染上紅暈,看起來純真而又美好,看他嘴唇張開縫隙便堵住掠奪,舌頭強有力的鑽了進去瘋狂地掃蕩,緊貼著的皮膚是灼熱的觸感,持續的灼燒,無法撲滅,他處於半睡半醒間睡眼惺忪,貪於享樂的性格讓他沒能第一時間警醒。


  當他發現了自己正處於尷尬的境地時已徹底清醒,衣著不整,仿佛天使般純淨的眸子好奇的打量著周圍,側耳傾聽似乎還能聽到微弱的低喘和心跳,對他有一種溫馴的歸屬感,無法抵抗的浸染能力,大腦像是被控製了一般支離破碎理智被持續不斷撕成碎片,目不轉睛看著他的臉在黑暗中低啞的輕笑。


  “醒了?也好。”


  最怕是夢到華枝春滿,捱不過長夜更漏難眠。


  金風玉露隻於太虛相逢。蜜粉絲滑綢緞繡花枕頭邊擺放著一支木釵,那是由棗紅檀木雕刻而成的,滄海尚能變桑田,唯它仍飄散著淡淡幽香。我曾用指尖摩挲過它千百遍,磨擦出一道又一道泛白的痕跡。如今,木釵陳舊得不成樣,仍能依稀望見,寒茵二字。


  遙想人生若隻如初見時。鵝毛冰酥紛紛揚揚,草木凋零銀裝素裹。你我端坐竹椅上,桌麵擺有粗茶兩碗,熱氣氤氳繚繞周遭。記得你身著淡黃衣裙,外披雪白雲肩,如墨般的青絲發簪綰起。你我舉杯暢飲,坐聊至天明。你拂過肩上落雪,撐傘起身佇立屋簷之下,回首眼波流轉好似枝末融雪,世間春色你獨占半分,姹紫嫣紅抵不過你驚鴻一瞥。


  我多麽羨慕孩童的純真、不諳世事。我深知,對你的愛戀,是無法被你接受和被世人認可的。那麽,就讓我將愛戀掩於唇齒,藏於歲月。無緣也罷,待我裁夢為魂,縈繞心頭。


  細細想想,咱這一棟樓可真都是一堆氣人的奇人。白天除了四樓天天在家玩兒遊戲罵人的音兒,整棟樓都安安靜靜的像個人住的樓。晚上可就是瘋了,三樓雖說安的隔音牆,但跺腳打節拍的音兒還是能傳這兒。一樓在樓下玩著電吉他,就好像貓抓的聲音在撓著我的大腦。一個正常人除了晚上打快板被別人舉報了還有哪不正常的?


  琢磨琢磨發現自己其實不喜歡和別人有著什麽狗屁相似的靈魂,感受感受骨子裏那種爛俗叛逆的精髓被攪爛宣泄。閉上眼我就是被路上野怪打死的廢柴,一開口就是幹澀的黃沙。聽聽我在唱什麽,深夜那一點聽了就會幹嘔的糟糕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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