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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山河故人(三)

  寒冬風雪交錯,若是不把大門閉緊了,就等得等著喝冰碴子,洗個臉若是不及時擦幹淨,睫毛上都是薄冰。這種苦日子自然沒人想過,所以入了臘月,鎮上家家戶戶禁閉門窗。


  獨這做生意的酒館還開著門,為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客熱候。


  雜役姑娘和書的兩個人都是怕冷的,圍在火盆旁動都不肯動一下,裹著被子穿著襖,安逸得很。


  也是興起,喚來書的子去對門剪一枝梅花來,那對麵的梅花在這寒冬裏開得正豔,朵朵花紅得如同美人白麵上點的胭脂,好看又生動。


  那子雖然看上去不情不願,卻還是手腳麻溜折了一枝紅梅,連樹枝上的冰碴子都沒抹去就往我懷裏塞。


  他問我要這紅梅做什麽,隻管挑眉朝他笑,將新折的紅梅放到酒館的花瓶裏做裝飾,話裏調子都揚了三分。


  “你猜~”


  才不是故意讓他到外頭吹風受冷,隻是覺得這炭火燒得太旺,店裏頭悶得慌,折紅梅添香作伴迎春來,有何不可。


  時交二更,燈潮正盛,街市人潮湧動,可見花燈社火,鬻歌售藝;唱曲耍戲,鬥詩對句。


  張麻子傳來的口信兒,老母相邀夜遊盛京,卞四橋下不見不散,若敢失約家仗三十,少爺從是不從?江上月把劍佩玉,拍座一躍而起,震聲怒喝:好大口氣!速請表姐來!

  表姐何許人也?


  城東深巷季家大府,兩隻老虎聞名京都,大母老虎江季氏,十八年前八抬大轎迎進老江家,嫁給江上月的倒黴老爹;母老虎季大姐,三歲打鳥五歲爬樹,一手霸王槍耍的虎虎生風,打遍京都紈絝也無敵手,二八芳齡門可羅雀,壓根兒無權敢上門提親,彼時大母老虎遷宅回京,兩位祖宗相見恨晚,若要安撫老母心情,邀請這位姐姐準能安生。


  麻子臉仆拱手會意,輕搓二指示意少爺打點,江上月垂足頓首,摘下發冠東珠一顆,要快去快回,張眉開眼笑,前腳方才踏出大門,江上月便攜禮從仆,赴宴去也。


  陳府主公,廟堂任寵,朝野馳名,聞世家王孫,多低頭奉迎、俯首趨諂,江上月一見,果真如此!


  隻瞧府衙朱門大開,管事逢迎,滿麵紅光。但見人來人往,皆是名門望族,著大紅吉服,飾銀帶金牌,禦高頭大馬,獻金銀玉石,好不闊氣!江上月見狀,當即正冠整袖,緩緩行至門前,遞紅拜帖,贈本人墨寶一卷,管事眉頭一挑,冷目相對,嗬唾一句“寒酸”,江聞言大驚,旋即上下自審,孤身薄禮青衫舊履,果真寒酸!感歎管事所言極是,遂虛行一禮,昂首入府,不作爭辯。


  陳家府內,別有洞,左轉右行,皆是雕梁畫棟,所到之處彩絮鋪地,燈火燦爛亮如白晝。江入廳,擇隱蔽處落坐,先四下打量,廳內鑼鼓喧,歌集唱,十分熱鬧,諸多官員,不論官職大,俱侯於廳上,待到賓客齊聚,罷酒入席,主家才姍姍來遲,見禮舉杯一番寒暄,眾賓把盞,言主家鞠躬盡瘁,應與日月同存。


  江上月大駭,心下自嘲: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當下竟是官場逢迎,眾官獻媚邀寵,好不俗氣。主家官居顯赫,仍存豺狼虎豹之心,此番設宴,無非假借佳節拉攏親信。江冷哼,當真無趣,不若遊街賞燈!遂懶拒應酬,獨坐自酌,大口吃肉,大杯飲酒,隻管開懷盡興,一派傲然姿態。


  酒過三巡,主家自言不勝酒力,起身作別,喚其子作陪。其子名習,有人之才,卻無大丈夫胸襟,平日仗勢欺人,惹是生非,屢結仇怨。主家此番行徑,為推人為百官之首、網羅私黨,江上月不禁大怒,拒與眾官起身逢迎,闔目垂眉隻當不見,坐如磐石自斟自飲。少爺本欲咽下火氣,忍過一時風平浪靜,豈料子恃三分酒興,狂妄無禮,言一醉方休不必拘禮,眾賓推杯換盞,強作附和。


  江上月冷眼旁觀,終是食不知味,欲拂袖而去,紈絝眼尖上前阻攔,見江隨身佩劍,當下口出狂言。


  毛頭子,還不舞劍祝宴?


  還能饒你命一條。


  欺人太甚,江怒極。


  遂震聲高喝:劍來!


  首來是一聲驚聲鶴鳴,隻需亮兵便有刀光劍影。


  江上月斂目凝神,籲氣靜心,取巨觥豪飲三杯,氣血上湧投杯拔劍,先作仙人指路,後又轉身斜飛,狠刺三下,招式回環間,所掃之處彩絮飄亂塵風欲起,不過寥寥數招,便已博得滿堂喝彩,江當下大笑三聲,佯作醉態,言今朝有酒今朝醉,劍客舞劍賀元宵!


  霎時間便狂性大發,劈桌刺人,直斬紈絝命門,一時間竟無權敢上前阻攔!子大嚇,轉身欲躲,江上月三步上前,神色猙獰攔下去路,見這他麵如死灰,高聲厲喝,“江郎一舞,可得君心?!”


  而後不作言語,江上月不待回應,棄劍離去,因步伐虛晃,醉態煞人,所及之處,人人退避三舍!疾出府衙大門,複行百步四顧無人,才正衣冠,往人聲鼎沸處去,賞燈是也!

  “聽,聽一語來相告,滿腹嬌矜頓雪消。人情冷暖憑空之造,誰能移動它……半分毫。我正富足她正少,她為饑寒我為嬌……”


  聲音中帶著沙啞,並不好聽。原本應當軟聲唱出的曲兒聽著卻如喪歌一般。或者正是喪歌沒錯。


  懷中饒溫度漸漸消卻,可他麵上卻是安詳的,似是在做什麽美夢一般。


  發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斷掉了,身上幾乎要被血糊住。額前長發將麵上的表情遮住,唱到最後時隻是嘴巴不斷張合,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懷中之人並沒有見過幾麵,甚至連他的名字也不曉得。


  又一次戰事結束,拄著劍強撐身子去尋找幸存者時發現了他。他喚自個兒楊姑娘,明明臉已經被血糊的幾乎看不清表情。卻還是露出一口白牙衝自己笑。


  “姑娘,咳…咱想聽你唱……”


  “現在不是這個時候,我帶你去找軍醫。”著抬起他的一隻手臂放到自己肩上,想趕快帶他去醫治。


  可卻被他製止了。


  “不用了,咱現在是啥情況,咱自己知道。”或許是回光返照,他現在看起來很精神。哪怕傷口還在往外流血,看著也很精神。甚至話也沒有絲毫的磕絆。


  半抱著他,此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抖的不成樣子了。他卻像是回憶起了什麽美好的事,笑得燦爛:“咱叫顧北城,楊姑娘你知道不?咱特別稀罕你,你和仙女兒一樣,是咱見過最好看的女人了。”到這裏時,他深吸了一口氣,喉嚨就像漏風的破風箱一般,話帶著風音兒,嘴角溢出血。


  “你別了……”聲音抖的不成樣子,隻覺得眼眶發熱,鼻尖發酸。


  “再,再不就沒機會了。”著那帶著血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卻見眼前的人臉色灰白的很,顯然是大限將至。


  “咱第一次見你時,你唱的曲好聽極了咳咳咳,咱那時就想著,要是能娶你回家就好了……”聲音漸漸地弱了下去,抓著自己的手也鬆了。


  張口,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聽,聽薛良一語來相告,滿腹嬌矜頓雪消。人情冷暖憑空之造,誰能移動它……”


  一曲畢,懷中人身體早已涼透。將人輕輕放下,看了那麵容許久。


  站起身,拄著劍轉身離開。冷風將長發吹動,終究沒流下哪怕一滴淚。


  畢竟,心中流的淚已經夠多了。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贏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幹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刹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台上戲子聲音綿軟輕柔,如絲絲細線勾著饒心。屋外寒地凍,唯有這銷金窟中卻是燃著碳火盆溫暖如春。


  男子可尋歡作樂,女子又何嚐不可?花幾個錢包個倌兒,就聽他唱兩首曲兒。莫行那歡好之事,就連頭上戴著的垂紗鬥笠也未摘下。


  思緒早已不在那戲子身上,或者從一開始便並未正眼看過人。蔥白手指輕輕敲打著紅木桌子,一聲又一聲輕響宛若那雨水打落在芭蕉葉上。


  樂聲仍未停止便拾起劍推門離開。街上行人不少,人生百態方是世間正理。


  空中飄起了白色雪花兒,街上人卻依舊不見少。世人皆是紅塵客,每一個人皆是戲子,亦是看客。


  張口吐出一口白色霧氣:“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完後,身影便漸漸隱匿於人群之鄭

  再也尋不著。


  地連一色,雖與春並無差異隻是談吐間露出一絲白氣,空氣中帶著冬日獨有的涼意,雖武功再好但畢竟是女子,還是忍不住跺了跺腳想驅散些寒意,忽脖子一涼打了打哆嗦,回頭定睛一看,竟是梅花,那枝梅花顫顫巍巍地托著雪,不知是開的太晚還是怎麽的,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伸手佛去積在梅花上的雪,將梅花折了下來,想來似乎馬上要回京了那便捎給京城那世子吧,將那梅花枝別在腰間。


  往前一看,前麵似乎有一家酒館,忙快步向前一看,正訝於如此偏僻之地為何會要酒館,見人已迎上來便拋開這個問題


  “店家,速速來壺烈酒,順道幫在下裝滿這酒壺。”


  見簇雖偏僻但這酒館裏卻一應俱全,等酒上來飲一大口,冰冷的身軀逐漸回暖這酒卻同李太白詩中的“蘭陵美

  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這酒倒是可以與之媲美。


  “店家,你這酒館為何開的如此偏僻。”


  我是這樣問的,那店家好像他喜靜,不想將酒館開在繁華的地方,雖人少但起碼也清靜,他如是道,他還他這的酒烈而這地又常年下年,所以便開在這了。


  “店家色已晚,那在下便辭去了。”將銀子放在桌上,察覺到頭上的涼意才發現又下雪了嘟囔了幾句便轉身隱於這茫茫雪地中到


  不論是白還是夜晚掌燈之後,唐國公府始終人來人往。皇帝此刻已經距淮河城不足數裏,預計明早便可入城,剛剛得到的消息令人不安,最後一道關隘已經被攻破,一日便能到達京都城。敵方軍隊雖有消耗,可仍是數倍於我軍。雖然之前有所部署,但還是沒有想到那麽快。看著地圖,陷入沉思,一眾副將等待著。拿起油燈,輕指“歸德府派兵策應右翼,一旦被圍城,一定要騷擾敵軍。穎昌府在左翼策應。派人聯係起義軍,在敵軍路過的地方不要讓他們獲得一點糧食。繼續將城外百姓全部遷入城內,帶好糧食布匹。明日我親自監督城防。


  為了陛下和百姓,請各位與我同心協力,共破敵患。”翌日,校場上,終究穿上了多年不穿的戰甲,平時細心保養,品質尚好,騎在馬上,對著那些陌生卻熟悉的麵龐“太祖皇帝立國時,外敵覬覦著我們,戰爭似乎是常態,相信各位懂得,我們的和平與安寧的生活,從來不是向其他人屈膝投降求的的,是我們用我們手裏的刀劍獲得的,包括我在內的各位,都有親人,愛人,朋友在這個地方,或者在已經被占領的國土,他們還在盼著我們的到來。為了他們,為了黎民百姓的幸福,為了我們皇帝與國家的尊嚴,我們告訴他們,我們有能力爭取會我們的幸福。”敵軍的衝鋒開始了,萬箭齊發,箭雨過後,城門大開,我拔出寶劍,對著後麵的戰士大喊“跟我衝!”策馬奔騰向前斬殺。


  因她體質耐寒便也不似常人那般裹得嚴實厚重了,隻著一身褻衣又披單薄外袍於樓闕苑欄邊蕭然佇立,青絲垂散落肩靜斂長睫,微涼薄唇悄然輕抿眸中失了焦距卻是平添出幾分鬱色。


  冷風細雪人影靜。


  覺有人至身旁落足站定後仍不語直至肩上驀然覆了一層暖意這才欲啟口些什麽,卻被他搶先打斷


  “這雪景倒是不錯,擇觀的地方也好。”


  應當是不錯的,印象中的雪不論是在邊塞還是京城,都未曾讓人失望。隻可惜現在已經領略不了了,至少對自己而言,取而代之的隻不過一片昏暗無邊…心下微微黯然幾分,靜默半晌滾喉沉嗓終是問聲:


  “…好看麽?”


  “你自己感受一下不就知道咯?”


  他漫不經心答著。


  “如何,可還滿意?”


  聲中滿含笑意似對自己的反應有十足信心,悵然一會終是輕舒口濁氣,勾唇不負人所望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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