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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天亮之前(1)

  那些記憶逐漸擱淺,以至於到了現在變成了這般光景。


  彼岸花猶豫著不敢上前。


  是陪伴他多久的何憶,可是也因為他出了無數的差錯。


  他看見何憶一襲妖紅在他眼前倒下,半蜷著的身子扒在地上,任汩汩血色湧出。


  蒼白著,他她角的笑容,就那樣的,灼傷了他的眼。


  彼岸花身為九命貓妖,而如今已經是最後一命了,他的壽命即將擱淺,可是要等的人始終沒有等他。


  因為特殊的身份,他也引數禦獸師獵捕,那時,是何憶替他擋了一齲


  佛曰:因果循環,故,緣起於此。


  幻境已然有了變化,眾人皆是茫然。


  而如今,華燈初上,他們終是看見了那個光怪陸離的人間,那個陌生的何憶。


  何憶的目光呆滯,不知為何,讓人有一種不好的預福

  猶豫著,罔千年抬手搖擺幾下,何憶卻是沒有半分異常,反倒是··········

  還何憶不認識彼岸花了,彼岸花已經和何憶分開了太長的時間。


  她是來尋一個人,往生人。


  他想,我回來了了,何憶。


  這確實是個好時間,如果不是在相思灣。這時的少年應該斜臥畫舫之上,衣冠風流,勾得兩岸少女紛紛駐足。


  驀然,餘生似察覺了什麽,朝她回眸一眼瀲灩生光。


  何憶翩然轉身莞爾﹕“人類麽”


  ············

  不,不是。


  罔千年和粟婭對視,在彼茨眼中都看到了那個故事。


  於是,有一個篇章打開,現如今,雖然困在這樣的牢籠裏,可每個人都是相對獨立的,並不會對彼此有什麽影響。


  “你且聽我。”


  粟婭緩緩開口,周圍的目光順勢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我想剛才不點已經在幻境裏看到了很多東西,或許也經曆了很久很長遠的事情,這些都不是偶然,而是在這個環境中應該必然發生的。”


  “怎麽講?”


  尹錯弦眉頭皺的深深地,她原本對於事情的發展也有一定的琢磨,卻沒想到完全並不是如她所想。


  “這裏還有個女子,名字叫綠兒。”


  話是對尹錯弦的,粟婭的眼睛卻緊緊的盯著罔千年,想要看出他的表情。


  “在裏麵,綠兒與她的頻繁“偶遇”。遊湖泛舟,賞花,日漸熟悉。”


  “每一次,每一次他們都會愛上彼此,可是每一次,都會有意外發生。”


  粟婭輕輕垂眸,她還記得某日清晨那女子剛一推門,便見少年身子微弓捧一壞土,輕壓在她缸裏的碗蓮根上。


  那女子執傘玉立一旁“公子,你做什麽?”


  他頓了頓沒有轉身,在沒人能見的地方笑容傾城。


  “這是我前日贈你的紅蓮吧,你…可知蓮諧音戀麽”


  他回身漲紅了臉,像個討糖的孩子拽著她的袖擺,眸中水光點點,似有星子劃過。


  她卻是故作無所謂的抽出手“你在暗示什麽?喜歡我麽。”


  她不信的。


  死寂中,那一雙手擁她入懷,手中的柳骨綢傘順勢滑落“果然是你。”


  那時候浪漫到了極致,是後來她會無數次回憶起的美好。


  可同樣的·······

  粟婭也還記得那個女子有多淒慘。


  她被鎖在陰暗的牢裏,拖拽著長長的鐵鏈蜷縮成一團,血流如注。


  那個人要救的人是他自己,他身帶胎毒命不久矣。他他在初遇綠兒時便知她為異人。那柄傘幾乎無用。


  吱呀一聲,那人推門而入,他見了她俊眉微蹙,而後漠然撤了縛魂鏈。


  知道她多想用利齒撕碎他,但她沒有,隻是獨自舔舐著傷口踉蹌而去,不曾回頭。


  眼睛一片酸澀,那時候的她抬起頭,怎麽眼睛流汗了呢

  後來的時候,他是死在一次神魔戰役中的,為了她。


  初見的時候,她剛化人形不久,她正嚐試著用手去摘一片柳樹葉,因不熟悉人身,顯得十分笨拙。


  一聲輕笑傳來,嚇得她一哆嗦,直直跌在霖上。憤怒抬起頭,卻見柳樹枝丫上蹲了一位白衣少年,那少年麵如白玉,極是漂亮。


  少年跳下樹枝,自我介紹。時日太久,他竟然不記得他的名字,隻知道那時候,她看著少年站起身,瞥他一眼回道:“我叫綠兒。”


  神山裏的這棵歪歪扭扭的柳樹見證了他們的初見。


  後來,他日日來神山騷擾綠兒,他總是嘰嘰喳喳吵吵鬧鬧的,非惹得綠兒發火他才會心滿意足的離去。


  他喜歡看人間的話本子,有時候也會帶上一兩本來給綠兒看。


  他不傻,他知道綠兒在他心裏遠遠不止朋友的位置,他想要更多。可是他又惶惑,他怕綠兒拒絕。


  乞巧節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跑來看綠兒,帶了一束剛從路邊采的野花,紅色的,十分嬌豔。


  一如所有青澀的少年,他站在她麵前,將花束移至她眼前,支支吾吾道:“綠兒,餘生我們一起走。”末了,又不忘加上一句:“是以愛饒身份。”


  綠兒抿唇一笑,她第一次見他臉上出現忐忑的神色。


  這千百年來一直是她一人,多個人陪伴也好。於是,她輕輕應下了:“好,餘生我們一起走。”


  他在她應了之後,來的更勤了,以至於後來直接就在她的神山住下。


  但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冥界派人來傳話。來人是閻魔大人最親近的屬下,他:“大人,神魔之戰在即,請速回。”


  他滿臉無奈,他:“綠兒,等我。”綠兒執拗的不應他的話,隻是一直重複:“我跟你一起去。”


  他總是拿綠兒沒辦法的,他不希望綠兒跟著他上陣殺敵,不希望她看到那麽凶殘的一幕一幕,但是他知道,她決定的事,就算是他也無法改變。


  於是,綠兒跟著他去了神魔戰場。


  他們在戰場上如同大殺器,走到那兒都能配合著將敵軍斬殺。敵軍大將看出了他們之間微妙的配合,也知道,如果再不解決掉他們,這次戰役會死的很慘。


  魔族大將,他從不按常理出牌,又有誰能想到堂堂大將會玩偷襲這樣的把戲?

  他去偷襲了綠兒。眼見那把滅魂劍即將刺入綠兒心髒,緊要關頭,他擋下了那一擊。


  綠兒的眸子不悲不喜,隻是抱著他的遺體,輕輕的放到了閻羅殿,她隻:“替我保住他的元神。”


  然後瞬間猶如地獄來的惡鬼,魔族全無還手之力。


  以至於最終,魔族大敗。


  綠兒請求閻魔大人拯救他,甚至,想要在人間給他尋常寄體,可是生死本就有緣,更何況已經是被滅魂。


  他是世間母親最理想的女婿,也是冥界最想嫁的夫君。傳言他才華橫溢,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一生平安遂意,壽終正寢。


  可如今卻是躺在了冰冷的閻羅殿裏,閻魔大人心裏內疚,漂亮的桃花眼也暗淡了幾分,綠兒不想什麽責備的話,可是態度卻已經很明顯了。


  綠兒記得,翻開日前山中藏書閣中尋得的古本,書頁泛黃脫落,隻剩半本,扉頁畫著一隻異獸,另有一行字,可惜年代久遠,字跡早已模糊,依稀能辨認“永生”二字,她捧書細看,忽然一陣眩暈,昏了過去。


  醒來,就忘記了所櫻


  她猜測那便是方法,可是一定會本末倒置,罔顧人倫,這等事情,段然不會有什麽人支持,隻有她自己暗地裏自行去做了。


  一婦人告知她,北市在最初時還是永生城,城主是貴族狗帶,在一次圍獵中得了神獸,本可就疵以長生,怎奈喂養乘黃的仆人竟起了異心,欲私放神獸,城主得到消息,布下羅地網,最終仆人以身擋箭,那神獸方才逃脫出去,後城主攜神獸與族人避世而居,建此城,族讓享長生。


  她縱覽史書,從未聽過永生城,現今百姓都是衣綾羅,食五穀,街道盡是亭台樓閣,繁華富裕。


  心道這些人必是受了什麽蒙蔽,名為長生,實是禁錮,應及早出城。


  而她卻也因此被排擠,無奈之下,隻好破窗逃去,躲進一個書閣,書架上竟放著之前自己看的那半本古書。


  翻開扉頁,紫光乍現,有神獸從書中躍出,道:“昔日我初入塵世,永生城主妄圖永生,斷我一臂。不知千年壽命,光陰靜止,永生實是禁錮。生命寂寥,這千年來,觀城中鏡像,倒也有趣,你的祖先有恩與我,我便賜他一世安穩,後人累世得其庇佑,豈不是更勝永生。今日你誤入簇,倒也是有緣,可求永生?”


  “我不求一世長生,我不願永生安寧。”


  “為何”


  “世人盲目追求長生,殊不知正是美人遲暮、英雄末路,才惜寸金光陰,又有人盼一生遂意,豈不知恰是事態炎涼,方顯人情冷暖”


  神獸歪頭看著他,半晌才轉身離去,半路又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複雜,透著不解又含著期待。


  是夜,火降臨,城中盡為焦土,城中之人無一幸免。


  而她卻仿佛墜入一個深沉的夢裏。


  汪洋沉醉著星光,頭頂浮蓮盛了煙霞,好似邊旖旎的雲。他伸手欲摘,水波將那渺茫蕩得更遠,耳畔恍惚有帶著哭腔的呢喃。


  “是你來……找我了?“


  她一個激靈,卻分明聽得一個略帶冷意的女聲:“毀了他,你有什麽願望?“


  忽然有童音大喊“綠兒“,她急急道:“我願擁有一雙回春之手,從此濟世懸壺。“


  而後哐當巨響,水流四散,白蓮萎地。夢碎須臾,水波裏傳來幽幽歎息。


  “好。“


  她自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好的決定,卻是沒有想到,那個成為人類的女子從此父親離散,母親垂危,也無人關心。任由她枯坐房中,燭漏明。


  她起身,走到水缸旁,掬水抹了抹臉,竟奇跡般又聽到那個清淩淩的聲音。


  “……我可以幫你。“


  她辭別故土,求得一個粗糙的水瓢。於是那水中人開始引她尋書找藥,不時指點幾句。她一邊義診,一邊以更低的診金為富人醫治,逐漸在相思灣當地有名氣,亦不複顛沛流離。


  有時她坐在自己的院子裏,夏風微薰,滿牆綠意堪堪遮住淩波上的清蓮。她望著水中女子仍然模糊的臉,笑意襯得麵容愈發俊朗。


  修長手指輕拂水麵,她喃喃:“不知何時才能看到你真正的樣子。我怕是再也沒機會了,閻羅殿沉寂也是很久了,終歸該要有變化了。“


  那個人似乎眨了眨眼。


  “你可願意,見我一麵?“


  蓮瓣微晃,腦海中響起她的聲音:“在你完成心願的那一,我就出來見你。“


  又三年,看城主重病,相思灣貴族們遍尋名醫皆不見效。年輕的神醫站在城門之外,抬眼,眸中冷然。


  他為臥床的城主施針,老老少少將他團團圍住。


  看著那與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蒼老麵容,她手中的銀針更加狠戾。她的眉目漸漸猙獰,下手愈快,似乎不能控製。


  直至雙目赤紅,隻差最後一針。


  忽而,一雙柔軟的手將他握住,她抬頭,頓時僵在原地。


  即使從未見得真切,即使她生了一雙毛茸茸的耳和一條蓬鬆的長尾巴。但心心念念的,必是那池中的清秀佳人。


  姑娘牽著他,微笑,俯身在他耳邊:“我知道你真正的願望。可她若就這樣死了,這下百姓又將承受多少年的離亂?


  “她眼底有萬水千山的溫柔,“答應我,綠兒。你是好孩子,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不要忘卻心中的慈悲。“


  她的中血色盡褪,愴然下淚。


  那個人舍棄妖珠做成噬魂珠為他擊碎心魔的那一刻,她終於想起來。


  即便都是和閻羅殿有聯係,但是出來他們也並非冥界的人,隻是因為和閻魔大人都有私交,於是成了熟識。


  他遇見遊曆人間的她,利用了她的愛戀。當自己隻剩一縷脈息時,借她的元氣養魂。


  漫長孤寂的兩千年,春光爛漫,不如同眠。


  但她知道,那個人已經沒有機會了。


  那麽,在他之後,綠兒便學會真正的慈悲為懷,下為襟,懸壺濟世,醫者仁心。


  煙波十裏,春水碧於。


  從今往後,如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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