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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夢魘之始(9)

  再她離開之後,相思灣的大雨已經連續下了一月有餘了,護城河水暴漲,人們無奈隻得向城主發出請求,尋求之行寺唯一的女主持念笙大師的庇護。


  念笙大師站在山頂的靜室透過窗子向下看去,隻見得山下綿延熙攘的人群不斷的向山上而來。


  而雨,卻仍是在不停的下著。


  “心無,你現在馬上帶幾個師弟去將相思灣守起來”,念笙大師回過身來,對在他身旁侍立的徒弟吩咐道。“務必不能讓他人入。”大師的語氣依舊如往常那般平淡。


  “人命關”待得徒弟出去掩了門後,他輕輕的長歎一聲,複又轉過身來望著窗外那迷蒙的水幕。


  “大師,何事擾的您心亂啊?”自雨幕中漸漸浮現出一妙齡女子的身形,她身著紅色的羅裙,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腕上纏著一隻碧色的蛇。


  朱紅色的唇瓣吐出的話語仿佛都帶著妖嬈的香氣。


  “你來了啊。”他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那女子也不回話,閃身便進了靜室,自顧自的坐在桌邊喝起茶來。


  可還沒等念笙過來,她便像一陣風消散在了空鄭見此情景,釋融隻是笑笑。


  山腳下,一隊全副武裝的隊騎兵正在向山頂而來。


  片刻之後,一封由成城主輕筆手書的密信鋪展在了念笙的麵前。


  果然還是被他們知道了,念笙看著眼前這封密信,不發一言。


  沒過多久,她就撐著一把傘來到了大殿前,她推開那厚重的大門,對著殿中那六足四翼的蛇形雕像道“你走吧!”


  仍舊是淡淡的語氣。


  “是不是有人知道了我在這裏,要借我來治這水患,然後再秘密殺了我以做功績。然後你才會……”女子的身影慢慢凝練出來,依舊豔麗的唇吐出輕描淡寫的話語。


  “苒,不要任性,你走吧!”念笙打斷她接下來要的話。


  “難道你不知道我沒有選擇麽?”苒身著一身張狂的紅衣映襯出她低迷的臉龐。


  她緩緩的開口“我從來都沒有選擇,就像當初我還是綠,還是綠兒的時候,道姑姐姐,不對,你已經不是道姑姐姐了,可是我還是我嗎?我還應該是的吧,我沒有選擇,我隻能夠默認。”


  她抬眼看了一眼念笙,接著道,“我現在也沒有選擇,我像你一樣,沒法看著那麽多人流離失所,犧牲我一個也沒什麽大不聊,是吧!”她的眼中貯滿淚水,卻依舊笑得張狂。


  “其實,水患馬上就要平息了,你也不必擔心我不死,現在,我已是油燈枯耗之際。”


  她腕上的蛇從手腕上掉落下來,在地上摔得粉碎。


  “其實我從來都知道,有時候主動的解脫可能會不那麽痛苦的。”


  語罷,她就一陣風消散在了空中,再也沒能如往常那樣在另一個地方出現了。


  因為,她去了另一個地方。


  念笙還記得,曾因為一個人,弄得滿身汙濁。


  也因為一個人,露出一塊傷口,被遺落在半路上。


  現在,她快自由了。


  那是盼之許久的自由,如今想起來,竟忽然熱淚湧心頭。


  眼前燈籠變得模糊透亮,塵封的心事一點點揭露了出來·········


  在沒有成為念笙之前,他曾遇到三個男子,念笙是她的法號,那時候,她叫荏。


  那三個男子,一個在身邊,一個在遠方,一個在近處。


  即便是成了念笙,她偶爾會想自己與這三個男子是什麽關係。愛?一個?兩個?三個。


  她不知道。


  那時候,她總愛動不動就聯想到最壞的情況,這可能因為很多時候,最壞的情況容易產生甜蜜的錯覺,而這些越發顯得真實的“甜蜜”讓她比較滿足。


  少有可以確定的,因為他們,弄得她自己傷痕累累卻是真的。


  其實她不應該去思考愛這種神秘又俗氣的東西,數萬年倉皇而過,她時常在漸漸記不起事中睡去,又忽然在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醒來。


  這一次,十年過去,她的記憶又開始逐漸模糊了,時常上一時刻還在念叨的東西,瞬間就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想記住一些東西。比如最近想起他們三人時,心口那種觸不可及又溫熱般想流淚的鈍痛。


  第一個,現在還在身邊。


  碰到那個饒時候,她剛脫離妖獸形態,是的,她和苒一樣,同為妖獸,隻是·······她成了人,也進入了輪回。


  那時候她剛會幻成人形不久。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在他家做受寵的丫鬟,做了幾年。好像失去了很多,又好像沒什麽失去的。什麽真正擁有過,又真正失去了。


  沒什麽是被他剝奪的,是她自己選擇這樣。時常有種離不開他、就這樣過下去算聊困倦。


  第二個,是從她雨撿到一隻信鴿開始的,他從不知道我是什麽樣子。


  她偷偷去看過他幾次,那時她幻化的能力時有時無,聽過一些詞本,她竟學會遺憾和介意他不能與她長久。


  幾十年對她來,真的太長又太短。長得她可能會因為沉睡隨時中途離開,短得當他離開了她不知道怎麽麵對之後重來的孤獨。她真的太無措,又猶豫遲疑了。


  第三個,是最後的,那之後,她就成了念笙。


  那個人跟一個女子跑了。恰好四個月。


  想到人間的煙火諸事,那感覺就跟農家養了四個月的豬被人偷了一樣。還是豬主動越欄的。


  她能怎麽辦?

  不懂心口漸漸沁出來的感覺。她曾經也想著跟他們好好過,能在一起是多久就多久,安穩平和地過這短暫的幾十年。


  那是他們的全部,也是她短暫記憶中的全部。


  不想最後卻全都如耳邊清風,無聲無息散了,再無處找得到行跡。


  她於他們,是怎樣呢。


  做過的一些激烈的事,現在想起來,都好像是為了證明年輕的自己確實懂得一些道理。


  這漫長又短糯的日子,苦辣與軟甜、酸澀,最後都空空的。


  她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或者我想去往哪裏,哪裏於她而言,都是一樣的吧。


  也許她該忘記自己是誰。


  卻偏偏在某個不好不壞的夢後醒來,忽然清楚這就是自己,自己的身份和這改變不聊怪圈,似懂非懂。


  有時心頭敞亮,會有些難過,又轉眼忘了。


  再成為人之後,她也忘記過苒,準確的的,那時候,她稱呼她為綠。


  那時候,夜色正濃,她提著一盞燈籠在楓樹林中行走。四周仿佛有無窮無盡的黑暗,她下意識握緊燈籠,加快了腳步。


  她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怕黑。活了許久年,見慣滄海桑田,世態炎涼,即便被囚在神山,不能踏離半步,可世間若有她害怕的東西,那必是極為恐怖的。


  當她終於走出楓樹林,看見大片月光時,才發現手心有細密的汗珠。原來,有些事情不是她不願意承認,便真的未曾存在。


  百年前初次遇見青蛇的時候,它還不過巴掌大,可憐兮兮的躺在地上。


  念笙撿了它回家,悉心照料。它在傷好後,日日跟著她,念笙同它話,告訴它若是想家就隻能自己回去了,它大抵是聽懂了她的話,片刻就沒了蹤影,卻在傍晚時分又回來了,念笙因著怕黑的緣故,見它回來,喜不自禁,又對它了許多話。


  她很快習慣了青蛇的陪伴,隻是五日前它突然不見了,整座山被她來來回回尋了七遍,還是無果。


  所以,她決定承認青蛇真的離開神山,離開我了。


  其實倘若這八百年來一直都是她獨自笑,獨自哭,或許再過八百年她也能好好的在神山上逍遙,隻是那條青蛇陪了我百年,偌大的神山每一個地方都有她跟它的回憶。為了尋它,她生出一個念頭。


  徘徊良久,最終走進眾神設下的封印········

  這是她離開神山的必經之路。憑她八百年的法力,大半是要死在這封印之中了,即便這樣,也好過獨自承受四海八荒的冷淡。


  念笙醒來的時候,一個陌生女子正守在我身邊,眉宇間滿是焦急。


  念笙問道,這是哪裏?


  女子見我開口話,眉頭方才微微舒展,道,“我若去晚了,你當真打算送了性命嗎?”


  見她不願回答,她又柔聲道,“你且養著傷,我自會護你周全。”


  念笙對上她的眼眸,似曾相識,但又不敢往下想。


  連著好幾日,她都不曾再見到那個女子,隻是每日有個侍女來給我送藥,她漸漸從她口中知道些消息。


  直到念笙傷口痊愈的那,她才滿臉倦容的出現。


  起初山中些許花過早凋零,後來漸漸發展到大片草木枯萎。念笙日日忙於澆花種草,終於山中又恢複了生機。


  “道姑姐姐······”苒一身紅裙突然出現,“我從沒有想過騙你,我隻希望你好·······”


  她剛想解釋,念笙卻抱住了他。


  苒救起念笙的時候,她已經走出了封印,再也不是之前的荏,而是徹徹底底的人類念笙。


  苒一心想獨自承擔念笙犯下的錯,她這般傻,竟前幾日才從侍女傳來的消息中知道。


  其實那時候,在遍地的屍體中,苒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縮著的身子,擠在一堆屍體中間,瑟瑟發抖,懷裏卻是緊緊摟著一個燈籠,嘴裏也似在喃喃低語著什麽。


  走近了,苒才聽清,她的是“對不起”,嗓音顫抖,似陷入了極大的恐懼當鄭

  苒心生憐意,欲扶起她,卻見一青蛇蜿蜒而上,形容不善,她忙收回手,轉而輕拍她的發頂,溫柔地:“莫怕,我會保護你的。”


  她抬起頭,清眸中秋水仍在,仿佛盛了滿眸的月光,苒已發覺她成了人類,竟一時被那眼裏的清澈擊中,她望著念笙,一時無言。


  最終還是苒打破沉默,她蹲下身與她平視,輕聲問:“你叫什麽名字?為何會在此?”


  她垂下眼,似在思考,過了很久,方才開口:“我叫念笙,我來這兒,是找一個人。”


  “那你找到了嗎?”


  “沒有,我不知道他在哪裏。”


  “可以告訴我是誰嗎?也許我可以幫你。”


  她卻忽的愣住了,雙眸黯淡,有些無措地:“我不知道我要找的是誰。”


  苒也愣住了,問道:“既不知要找誰,卻要如何尋到他?”


  她的聲音仍舊低低的:“我自有辦法。”


  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苒一時無言,過了許久,方才開口:“那跟我走吧,我幫你找。”


  後來·······

  傳聞城主開始夜夜噩夢,夢裏有一六爪四翅的蛇形怪物,見之則下大旱。與此同時,旱災繼續擴大,百姓民不聊生,遍地是餓殍,漸漸有人將禍根引到念笙身上,她來曆不明,恐是妖女。


  城主最終選擇相信了大家,因為他也無法服自己為何會有人袖中藏蛇,為何會有人將一盞點不亮的燈籠視若珍寶,又為何會在念笙來到相思灣之後自己便夜夜噩夢。


  當城主把匕首刺進念笙胸口時,他的眼裏滿是痛苦,他實在是愛她,她雖然是道姑,可是,她是溫柔的。


  可他更愛他的城,他的民,可是當他親眼看到念笙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六爪四翅的蛇形怪物時,眼裏又露出了深深的恐懼。


  那東西拔出匕首,聲音竟是帶著哭腔:“是你強留下我,卻又為何傷我?念笙早就死了,被我留在了神山,我是苒啊,我是阿苒啊!”


  她哭的撕心裂肺。


  城主卻沒有回答她,隻是魔怔般地念道:“你果真是妖……”


  還未等他從恐懼中緩過神來,苒已用匕首刺穿了他的胸膛,冷冷笑道:“你既無情,我又何必有意?隻是可惜了念笙。”


  在城主失去呼吸的同時,苒腕上的青蛇也與之同去,化為一攤血水。


  神山上,念笙看著琉璃棺內女子蹙起的眉頭,歎了口氣:“那不過是我曆的一場劫,你怎的就受困其中?沒關係,我等你醒來,你記得早些回家。這一次········就隻想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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