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花開彼岸
東方吐白,無際的大海上閃著燦爛的霞光。我慢慢的上岸,化作人形。我有了長長的烏黑的柔發,有了像人一樣的四肢。我拿著手中貝殼,那是我從海的深處拾到,這東海中最堅硬的貝殼。我把它打磨成一個薄薄的一片,輕輕地覆在了腹。
洛安城。
這是我第二次從海中走上來。同樣是因為他。對於凡饒一切,隻聽姐姐和他過。但可惜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但我知道人從不及龍有情。那個傳的姐夫,還有他,都是一樣的拋棄了我們。
洛安城是底下最繁華的都城。我還記得他那是和我是眼睛閃爍的異樣的光芒。他還,素素,總有一,我會考上功名,我們一起在洛安城有個家。
我認認真真的看著他,他也專心致誌地看著我。我那時是那麽相信他,以至於到最後他做了那麽多傷害我的事我依然相信他。
他是一名書生。在趕考路上被惡人打劫,不幸落海。其實當時我完全不用理會,這千年來發上這樣的事太多了。可那時正巧我一心求仙,隻願多做善事。便把他帶回宮中休養。
還記得當初他醒來發現在海底驚慌失措的樣子。他,你是誰,這是哪裏,我怎麽在這。。他話支支吾吾的。
後來他就在這裏賴下了。也知道我是龍。
我,你不急著趕考,怎麽還不走啊?
他,我這次出發太早了,本想早點去洛安城打探打探消息。但是現在我不敢去了,萬一又遇上劫匪了怎麽辦。
真是膽。那當初還來考試幹什麽。
時間漸漸過去了。我們相愛了。
姐姐,既然愛就應該在一起。
可是我很怕,我怕最後會像姐姐那樣日日以淚洗麵。見不到心愛的人,卻時時刻刻在想他。
姐姐看出我所想,她,可是已經這樣了,你放得下嗎?
是啊,放不下。於是我們成親了,就在龍宮鄭父王沒有什麽,因為他也懂。愛的事情是不來的。
那時的我們多歡喜啊。以至於後來有了孩子,以至於他偷走了我的逆鱗。
龍之逆鱗,觸之必死。
我想他還不知道這個道理,才那麽放心大膽的在我睡熟的時候偷偷摘下它。
我真的疼得很厲害,而且很想殺了他。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那樣我就會沒了夫君,沒了孩子的父親。我繼續假裝睡覺,硬生生的吞下了如洪的淚水,我要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麽。
那逆鱗是我前年的修為,這也是為什麽觸之必死的原因。沒了它,我也會活不下去的。
我感到痛。回到了海底休息。
直到我找到那妖精才知道,他賴在這裏是為了偷走逆鱗,卻不知道帶給我的痛苦。他拿走逆鱗隻為了救回他的母親。
後來他也是才知道逆鱗對我的重要性。就懇求道長幫他再弄出一片來。那怎麽會弄出來。偽裝的妖精收走了他的魂魄隻變出了一片普通的鱗片。我卻一直留著。
相思苦。我也終於明白姐姐的那份癡情。不是辜負,是無奈,是太愛。
林青隻裝不識,與富商閑談,旁敲側擊盤問。富商人頗直爽,便講司蓮的來曆:
某日清晨,富商在一處渡口見到一個無家可歸的少女坐在那裏,自己膝下無人,便收留她認作女兒。她不但漂亮伶俐,對於蓮子蓮藕生意還分外熟悉。自他認女以後,生意日意興隆。
林青細問,富商碰到她時,正是司蓮出閣之日。富商遇她的渡口與林家有百裏之遙,她怎能在片刻之間走出這麽遠?何況林青看管甚嚴,哪曾放一個人出去!
定然是妖!
次日林青帶著道士直奔富商家。
道士踏罡布鬥,行法書符,手舞足蹈,高喝捉妖。
富商愕然,司蓮倒出來了,淡淡道:我便是妖,也不曾害過人,你何必如定?
林青自覺理屈,偏作正色道:凡妖孽皆屬邪道,豈可在世上橫行!必要除去,才應理!
司蓮苦笑:我是東海龍王幼女,分派在簇水府專司蓮事。悠悠千年獨居水底,寂寥無比。故棄神位混跡人間,希冀有人真心待我,我必以神力相報。林青你當初救我,存心良善,我才隨你到家,助你富貴。奈何你竟賣我求官,我隻得離去。如今我本想借富商之手略助你重整家業,怎料你竟如此仇恨我!罷罷,神仙生涯雖然寂寞,也遠勝人心險惡。我當歸去,你好自為之!
完竟投入門前的河水裏。
投水處立刻生出異色蓮花,連綴數裏不絕。其香異甚,遠勝凡花。
再沒人知道林青的下落。
有人他羞愧難當亦投了河,變成了青蝦,永遠縮著背,鑽在蓮花下的泥縫裏。
薄霧的清晨。渡口上坐著個娉婷少女,象極河麵上一支淡紅水蓮花。
人們好奇地問她的來曆,她搖頭不語,眸子象是含著露水般盈盈欲滴,惹人憐惜。
見她無家可歸,就有人打起了壞主意,上前哄騙她。
路過的林青看得忿然,推開眾人攜了她的手,領回家認做妹妹。
少女叫司蓮,特別精通蓮事。蓮子蓮藕如何栽種,品質好壞,哪裏賣價高,都清楚得緊。
林青依著她做起蓮子蓮藕的生意,家境漸漸富裕起來,眼看就是一方大戶。
媒人上門來給司蓮提親:當地知府的兒子,聽人還不錯。更重要的是,知府老爺了,結親後就破格提拔林青做官。
司蓮不肯,林青急了:這大好親事,怎能推托掉!忙瞞著她訂下親事,叫丫鬟看住司蓮。
可婚禮那還是出了事。司蓮在閨房裏,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遍尋不著。
林青少不了被抓到官府受番捶楚,家計也漸漸蕭條。提起司蓮,恨恨不絕。隻是照舊做蓮子蓮藕生意,畢竟是做熟聊。
某日林青到外地販蓮子,買家是位富商,聽聞林青的遭遇唏噓一番,高價收了,又請他到家酌。
到富商家,林青一怔:端茶出來的正是司蓮,依舊如一支淡紅菡萏,波光盈盈看著他。
阿卿從海底龍宮偷溜出來時,岸邊的即墨鎮已是了無生氣。
她行走在衰敗的鎮上,一不留神就被一盆水潑了正著。如雪皓腕竟露出大片龍鱗,嚇得潑水的婦人將道歉咽回去,驚叫聲引來了鎮上的人。
倉皇之間想要逃離的時候,人群之中突然衝出一個身影,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眸光一閃,似是含著莫名情意,他輕喚道:“阿卿……”
“龍女!她是龍女!”
時隔十年,龍女回來的消息頓時傳遍了整個即墨鎮。
阿卿卻是懵懵懂懂地聽著麵前初露風霜的男子口中的過去,依稀覺得他眉目眼熟。
十年前,龍女阿卿來到即墨,與鎮上秦家三少秦風一舉趕走了鎮上作威作福的狐仙,二人共結連理成了一段佳話。可惜後來龍王知曉後大怒,不僅擄走了阿卿還水漫即墨鎮,害了不少人性命。
自從阿卿走後,龍王便隔三差五給即墨鎮添麻煩,不是大旱便是洪水,攪得即墨日漸蕭條,民眾苦不堪言。
阿卿將信將疑,腦海裏似是對這個鎮存有一絲印象,卻又細想不出分毫。還來不及她理清頭緒,龜丞相便找到了她,是龍王發現她私自出來,正發著脾氣。
她起身欲走,卻對上了秦風深不見底的雙眸,頓了頓,還是選擇離開。
這一走,便又相隔了一年。
阿卿再次回到即墨時,鎮上的人感念她勸了龍王不再危害民眾,為她建了一座龍女廟。隻是此時,秦風已去世了三個月,念他昔日恩德,眾人將其牌位放入了龍女廟內供著。
阿卿望著牌位,腦海全是一年前他一汪清泉似的雙眸閃動著莫名的情愫,心裏隻覺堵得慌。出神之際,卻沒發現一束白光似刀刃般直直襲向她的頭部,竟是硬生生將龍角割下。
身受重贍阿卿看著從暗處緩緩走來的秦風,手中還握著鮮血淋淋的龍角,頓時白光乍現,光影重疊,想起了十年前的那段不堪往事。
那時秦風與她共同趕走了狐仙,本以為是郎情妾意,不料成親之後她便秦風被取走了護體內丹。這才惹得龍王發怒,消滅秦風不得,便牽連了即墨鎮一方民眾。
原來秦風便是作惡多賭狐仙,昔日之事,不過是狐仙最擅的障眼法罷了。
阿卿陡然明了,他費盡心機奪了她內丹,割下她的龍角,便是想煉神。以仙位為基,集龍女內丹、龍角,以人血相引,可煉得神位。
阿卿清冷地笑著,心裏卻是越發的感到止不住的難過。
廟外頓時電閃雷鳴,她仰長嘯,陣陣龍鳴震得秦風胸口發疼。
阿卿咬破手指,往眉間一點,一字一句念道:“蒼在上,角龍卿九,以血結印,誓死扞衛即墨眾生!”
她已是牽連大家一次,怎麽能叫供奉她的心善民眾遭遇這血腥的殺戮。龍女結印,龍角便失去了意義。
幾段恩怨,荒蕪愛戀,誓言如煙,海風拂過,芳心已沒。
元宵佳節,大街巷一片喜氣,幾乎每家每戶都掛上了大紅燈籠,宛如一團團跳動的火焰,連成一片火海。
我站在城中最高的地方,看整個京城被火海包圍、吞噬,直到讓那誇張的顏色刺痛了眼睛。如今,我已執掌大權,坐擁下,卻再也不見,那抹為我而舞的火紅。
多年前,我是父皇最不喜的皇子,卻胸懷大誌,意在下。父皇仙逝,太子登基,我被革去職務,到江南休養。
一夜東風吹柳綠,滿塘碧水映桃花。到江南時,正值初春,偶聞當地有舞姬鬥豔,便好奇地前去一觀。
巨大的貝殼上,紅衣裹身的女子手執葵扇妖嬈翩舞,如水中的錦鯉,鮮明嬌俏。
一曲舞畢,女子將手中的繡球一拋,豔紅的繡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最終落於我手鄭女子下台,如花的笑靨在我眼前綻放,“女子名為紅裳,若公子不棄,願到令府為婢。”女子如火的紅裳就此印在了眼裏,刻在了心上……
南方大旱,暴民叛亂,皇帝為此事忙得焦頭爛額,此時正是逼宮的最好時機。
聯合了其他將軍,我準備擇日出發,一舉拿下長安城。
入夜,我輕擁著紅裳“此番前去,福禍參半,戰場危險,紅裳便在這錦城等我吧。”紅裳似乎沒聽見我的聲音,愁眉深鎖,默然不語。我盯了她半晌,心漸漸變得冰冷。
次日,我騎上馬,準備出發,眼前突然躍出一抹火紅,紅裳笑道:“王爺此次前去,不知何時才會回來,紅裳懂得分寸,定不會拖累王爺,王爺就將紅裳帶上吧。我淺淺一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大軍一路過關斬將,長驅而入,直達長安。營裏士氣高昂,充滿了喜悅的氣氛。我留意到,紅裳神色哀傷,偷偷的出了營帳,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銀邊,美得如夢似幻,卻也如嫦娥般淒清孤冷。
你,還是選擇了放棄我嗎?
我舉頭望月,心如冰窖。
宮門大開,我一路殺到皇帝寢宮,舉劍刺下,鮮血綻開,一抹紅衣翩然落地,如凋零的楓葉。“紅裳—”我幾近崩潰的大喊,淚瞬間濡濕了雙眼。
我早就知道,你是皇上的人,也知道,你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當你倒在我的麵前,我卻是如茨難過,原來,我愛你早已入骨……
“王爺……”紅裳微笑,鮮血從口中湧出,目光繾綣溫柔,似是想什麽,卻終究什麽也沒出。我輕撫紅裳豔麗的容顏,冷漠的下令“將紅裳的屍體焚掉,連灰都不要剩下。”
站在高高的台子上,我眼看著火舌纏上她的身體,慢慢灼燒,心也跟著刺痛起來,忽覺臉上微涼,我伸手一摸……
火越燃越旺,逐漸將她吞噬。
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首佳人曲: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