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世今生(5)
轉眼又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前前後後場景倒置,已經讓餘生不覺得的稀奇,他的心沒有半點的慌張,反而已經找尋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的地方以做觀察。
下一次的場景要比尹錯弦那一次的還要惡劣,空氣中滿滿充斥著肅殺感,好像隨時都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餘生的心已經變得格外的平淡,所有的經曆已經被他前前後後的連貫了起來,事情有了一定的眉目,雖然還並不了解其中的細節,但左左右右的,總不會讓人太不踏實。
先是尹綰綰,尹綰綰為尹家的驕傲,隻可惜最終英年早逝,香消玉殞在一場祭祀裏。
然而拒尹莞莞所,尹綰綰是有一個孩子的,那個孩子從就被拋棄在亂葬崗,甚至可能就是自己,餘生的預感格外的強烈。
但是他的父親卻並不知曉姓名,那個男子的名字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餘生推測,那個男子興許就是尹綰綰在沙漠中等待的男子。
那麽……
那麽尹莞莞呢?
最終在姐姐去世後平安的活下來的尹莞莞本就成為了尹綰綰,卻又是為何最終身亡,尹家被滅門的原因又是什麽呢?
餘生越想越覺得頭疼,總覺得好像是遺漏了什麽細節,可是所有能想到的事情他都全部想到了,但是所謂的真相卻是在格外遙遠的地方。
而後來的何憶,後來的粟婭,後來的尹錯弦,以至於自己,如果沒有出什麽差錯的話,應當都和那個所謂的過去有關,在過去所對照的不過是那幾個人,這些人在固定的位置上,都有著特殊的意義,那麽這一次又會是什麽呢。
上一次的郊外餘生已經意識到了幻境的龐大,這一次再次抬眼,看著眼前有些熟悉的沙漠,倒也不覺得慌亂了。
這一次是在邊疆,看著那些饒穿衣打扮,都有幾分的古樸,想來有了一些年月。
邊疆的色總會有幾分昏黃,映襯的刀光劍影更加鮮明,這裏角鼓爭鳴,狼煙熏煙,刺眼的猩紅染紅了邊的霞彩。
依舊是一如平常的戍台高樓,不過此時卻變得一片狼藉。
餘生就躲在高樓上默默的看向下方,他的表情格外的凝重,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再不斷的滋生著奇怪的情緒。
“不對,每一次的幻境都會有一個主角,而這一次,很明顯的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況,這一次.……想要告訴我的究竟是什麽?”
城樓之下可以見得數千人,頗有一種上一個幻境裏尹錯弦被包圍的感覺。
“還真無趣,這一次又是戰爭.……”餘生撇撇嘴,竟然有了些許的心思打趣。
敵軍嚴嚴實實的包裹了三層,最中間站裏的卻是一襲白衣的男子,那個男子的長發已經散開,在風中開會飄蕩,有一種淒美的感覺。
餘生知曉此時並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可是還是忍不住細細打量那個男子。
那個男子看起來有幾分瘦,但是不會讓人有一種弱的感覺,他身上的白衣已經沾染上了血液,但是卻還是有一種預感不可侵犯的感覺,有那麽一瞬間,餘生甚至會有一種錯覺,好像他就是什麽神靈。
當然,這些隻是他的猜測。
而周圍的人卻並不給餘生更多的觀察之間,刀光劍影不斷的旋轉,突然而來的一個長劍,就斬斷了那男子的一縷發。
那敵人不屑道:“事已至此,你可還要垂死掙紮?你明明知道的,你已經釀成了大錯,一但放虎歸山,就應該知道後來麵對怎樣的結果,尹家前前後後的幾百條人命,都等著你償還呢。”
尹家!!!!!
餘生的心突然漏了一拍,好像有什麽東西就要出來了,他忍不住向前靠近,想要更加清晰的聽到那些事實,那些他一直在糾結的謎團。
“關你合適?”
“嗬,關我何事?”
那個的眼睛突然紅了起來,因著這句話,更是用力的在男子的身上捅了一劍。
那男子卻是唇角微抿,並不為所動,好像受傷都人並不是自己。
“關我何事!??嗬,你竟然會問出口,好啊,妄為了尹家當你是神靈那麽多年,戰戰兢兢的去供奉你,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甚至還要把最疼愛的女兒給你當祭品,而你呢?是怎樣對待這個一直敬仰你的人們呢?你不過是,像打個響指那麽簡單的讓一個家族消失了。”
“我為什麽要這樣呢?你呢?不過是因為我是尹家人罷了。”
那個人著,竟然隱隱的有眼淚掉了下來,餘生雖然沒有切實感受到尹家滅門的經過,可是心頭卻是隨著這些而疼痛起來。
可是,不知為何,在得知那個白衣腦子可能是尹氏滅亡的凶手,餘生卻是不能對他討厭起來,心中自然而來的卻是一種悲傷,這樣的悲傷讓他的心口格外的疼痛,好像有什麽東西快要滿出來了。
“你啊,尹家哪裏對你不好了,尹家的每一代家主都是用著各種心血去完成你的命令,可是最後呢?嗬,真是可笑。”
“這樣來找我,費了不少功夫吧。”白衣腦子淡淡開口,神色裏還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怎麽?不害怕又一次牽扯到尹家?原來你們家族還真的不怕消失第二次。”
那男子被白衣男子的幾句話惹得更加火大,緊緊撰緊了拳頭,咬咬牙又道:“原本尹家人從來都不會這般存在仇恨的,所以在帶著這些人離開這裏的時候,我便已經離開了尹家,現在的尹家已經是一個正在生長的幼苗,而我,既然趕來這裏,必然是做好了準備。”
“哦?看來我還不可瞧你了?”那男子的雲淡風輕的,好像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處境。
“不過少年,既然你覺得我已經是將死之人,倒不如看,為什麽對我有這麽大的恨意,如果僅僅是因為你是尹家饒話,大可不必如此。”
那少年神色逐漸暗淡,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回憶,隨即又惡狠狠的瞪了白衣男子一眼,這才開口。
“你不知道吧,尹莞莞是我娘親,尹之行是我的父親.……”
還沒有完,白衣男子卻是急急的打斷,“等等,尹之行.……那個混蛋,尹莞莞,尹綰綰.……”
“嗬,混蛋?”那少年並不在意白衣男子失魂落魄的模樣,反而又把劍往他的身體裏深入了三分。
“你你是不是罪大惡極,娘親和父親甚至還有阿言師兄全都被你殺死,而我就在玫瑰花叢中看著這一切,殺母之仇,殺父之仇,殺凶之仇,我又怎麽能不記掛到現在。”
白衣男子身形一陣搖晃,隻有依靠著身邊的長劍穩固著身形。
那個少年還在喋喋不休。
“我已經忍辱負重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了現在,尹家對你格外熟悉,又怎會不知道你的習慣,沒二十年就要脫離本體成為普通少年的模樣過一人家的生活,與其是脫離本體,倒不如是分人,任憑你再厲害,現在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殺掉你輕而易舉。”
聽到這裏,餘生已經覺得自己的心也變得亂糟糟的,男子的身份他已經猜測到了幾分,想來就是尹家人一直跟隨的那個神靈,而現在便是那個神靈來到人世時的尋常模樣,隻是……
餘生有些遲疑,殺掉這個分身,另一半又會如何呢?
而原本神情自若的白衣男子,麵色已經逐漸的凝重起來,像是在思索什麽重要的事情。
“我問你,尹家的家主是誰?”這樣短的一句話,愣是被他的格外長,每一次的斷句都間隔了很久。
少年顯然是有些不耐煩,隨意的擺擺手,開口回答。“我,當然現在不是了。”
“我滅門尹家的時候,家主,是誰?”
他的格外用力,好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氣。
不僅僅是餘生,就連那個少年也因為他這樣的態度而認真起來。
“你幹嘛,之前的家主被你殺了你竟然不知道是誰?外界雖然一直喊她尹綰綰,但是下人應該都清楚,她就是尹莞莞啊。”
她就是尹莞莞,這句話就像是在那個男子的心口炸開,餘生看他忍不住的向後退了一步,心裏反而多了一分困惑。
莫不是自己猜錯了?原想這人指不定就是那個和尹綰綰有關係的男人,甚至極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爹,卻是沒想到這個人在聽到被殺死的人是尹莞莞的時候,竟然有了這樣的反應.……
還沒有等他做好決策,那白衣男子又一次開口了,“那尹家家主,就你一個孩子嗎?”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在害怕著什麽,又像是期待著什麽。
千年不耐煩的回答:“算是,又不算是。”
“你清楚。”
白衣男子又急不可耐的追問到。
“嗬,著什麽急,也好,把這些恩怨了解清楚,也好送你上路。阿言師兄也不知是尹綰綰和誰所生的孩子,一直被偷偷藏在亂葬崗,後來被家主帶了回來,名義上便成了長子,我的兄長,但其實,在知曉家主並非尹綰綰而是尹莞莞的時候,所有人也都明白了,阿言師兄不過是尹綰綰過去和某個男子的孩子……”
後麵的話餘生就沒有聽下去了,因為他的目光全然被那個男子吸引,那個男子頹廢的跪倒在地上,突然之間的,竟然像是老了數十歲。
“是我錯了,綰綰,是我錯了。”
聽著這個人一遍遍念叨尹綰綰的名字,餘生的心口也是一陣疼痛,好像也能體會到他的心情。
“好了,你想要知道的,已經的很清楚了,接下來,就去另一個世界賠罪吧。”
白衣男子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裏,他知道自己現在所麵對都場景,他早已是甕中之鱉。
周圍不時有修士猖狂的叫囂著,狂風又大燥起來,揚起了漫的黃沙,他靜靜的看向遠方,好像可以看到什麽特殊的東西。
餘生的心跳已經很久沒有正常過了,他心裏有各種想法傳來,甚至有那麽一瞬間的,竟然想要穿越人海過去保護他。
餘生的雙眼也變得猩紅,他在那男子跪倒在地上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他身邊,雖然明知道這些人並不能看到自己,但是餘生還是淩厲的看向這些士兵,尖銳似雄飛之鷹,側影頎長。
場麵已僵持了半晌,倏然,不知是誰吼了一聲,石破驚,餘生的心更是猛烈顫抖了。
“殺!”
空氣中充溢的焦躁一觸即發,白衣男子原本還有著僥幸逃亡的機會,而在和7少年有過對話之後,卻是不再有任何的動作,終是被萬箭穿心。
一時間,那男子的白衣被染成了緋紅,看起來就像是白衣之上,盛開了一朵又一朵的紅色玫瑰。
“嗬!”
白衣男子皺了皺眉頭,心口傳來的一陣劇痛,他慢慢的失去知覺,漸漸被鑽心剜骨湮沒,鮮紅的血液頓時似決堤般從胸口噴出,迅速的蔓延在這片早已不堪一擊的土地上,似一朵朵開往地獄的曼珠沙華,妖嬈詭秘。
餘生的心一陣顫抖,他知曉,在那裏之後盛開的定然不是什麽曼珠沙華,而是嬌豔的紅玫瑰,嬌豔的就和當初尹家門口的紅玫瑰相似。
那男子慢慢的向後傾去,但背影卻是挺直的,始終微笑著的,他的臉,縱使沾滿鮮血,卻依然是帶著幾分仙氣,隻是眼睛裏,卻是多了幾分哀愁。
鮮血逐漸染紅了一方黃沙,雖然看到白衣男子已經動彈不得,但不知為何,少年看起來卻還是有些不安心。
也是,白衣男子雖然負傷,可是那模樣卻好似來自十八層煉獄的玉麵修羅,咄咄目光直逼圍攻而來的修士,叫人不敢直視。
他瞳孔裏倒映的是無邊無際的大漠,正值黃昏,夕陽西下。
依稀的餘生好像看到了過去的什麽場景,他突然憶起了曾模模糊糊看到的等待。
好像多年前的那個黃昏,尹綰綰還是個少女,著紅衫布衣,婷婷而立,語笑盈盈,仿若微風拂麵,嬌媚更勝西子三分,她也是在這樣的沙漠裏等到了一個人,那個人身著白衫,淺笑著,送了她一枝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