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董卓失算（二）
然而就在眾人等著戲誌才做出解釋時，卻隻聽戲誌才輕咳兩聲，輕言道：“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什麽？！”
“啥意思？！”
許褚、典韋聞言，兩人人大眼瞪小眼。
他們本準備聽聽戲誌才是怎麽個說法，哪知道他竟然忽然開口一大堆鳥語出來。
這個啥意思？
然而他們不懂，卻有人懂。
議事廳中，隻見荀彧行禮一拜，開口道：“明公，彧忽然想到還有要事需辦，先告辭了。”
言罷，也不等曹操開口徑直往外走去。
緊接著，程昱也行禮一拜，開口道：“主公，昱也忽然想到還有要事需辦，先告辭了。”
言罷，便緊隨荀彧身後往外走去，隻是其臉色變的更加難看。
曹仁、李典、夏侯淵等人見荀彧、程昱二人如此模樣，那還不知道戲誌才的意思。
紛紛開口道：“主公，軍中還有要事，吾等先行告辭。”
這時，就在荀彧、程昱二人即將踏出房門時，戲誌才沙啞的聲音響起，“文若、仲德，暫且稍待。”
一腳已經踏出房門的荀彧猶豫片刻，還是收回了腳。
而程昱大袖一揮又回到了遠處，隻是其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戲誌才，那樣子仿佛再說，如果說不出個一二三，我要你好看。
戲誌才見了程昱這等模樣，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抱歉的表情。
程昱看見戲誌才蒼白的臉色，瞪了他一眼後又收回了目光。
就這麽一會，議事廳中已隻剩曹操、戲誌才、荀彧、程昱四人。
曹操望著戲誌才，方才戲誌才所說的意思是有些事情不能宣之眾人，但戲誌才又將荀彧、程昱二人留下肯定也有他的原因。
自己這個謀主，加好友，他到底要說什麽呢。
曹操心中也有些疑惑。
“咳，咳。”戲誌才重重咳嗽了兩聲，臉上現出不正常的紅暈。
“主公、文若、仲德，請贖誌才方才無禮。”戲誌才一一向三人行禮。
荀彧輕輕搖了搖頭，程昱則冷哼了一聲，而曹操卻是笑道：“誌才肯定是有誌才的顧忌，不知現在誌才能說否？”
戲誌才輕笑一聲，緩緩開口道：“主公，吾恐怕命不久矣。”
……
……
……
議事廳中忽然變得沉寂起來，曹操瞪大了雙眼，程昱聞言挑了挑眉頭，隨後露出恍然之色。
而荀彧則默不作聲，一臉平靜的看著戲誌才，隻是荀彧眼角似乎帶著點什麽。
半響後，曹操發出一聲驚呼，像是才反應過來，“誌才何出此言！！何出此言啊？！”
戲誌才笑了笑，很是平靜的確定到：“主公，吾已病入膏肓，恐命不久矣。”
曹操目光複雜的望著戲誌才，口中喃喃道：“這……”“這……”
還未等曹操繼續開口，戲誌才一個大禮下拜，曹操連忙將其扶起，“誌才，何必，何必如此。”
戲誌才也不做作，順勢而起，其眼神愈加明亮，口中揚聲道：“主公且聽吾一言。”
其眼神中露出駭人之光，曹操從未見過這樣的戲誌才，平日裏他與戲誌才嬉笑怒罵，戲誌才都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樣，今日實在太不尋常了。
曹操又想到戲誌才所說的話，不由悲從心來，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戲誌才眼光複雜的望著曹操，緩聲道：“主公，以後誌才恐不能常伴主公左右了。”
“曾子曾言：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吾命不久矣，望主公聽吾一言。”
曹操卷起袖子輕拭淚痕，口中喃喃道：“好，好，好，你說，你說。”“吾聽便是。”“吾聽便是。”
“咳，咳，咳。”戲誌才捂住嘴輕咳數聲，輕聲道：“主公，如今董卓勢大不可匹敵，為今之計當速速離東平，往冀州投奔袁紹。”
“袁紹此人色厲膽薄，好謀無斷；若是與人對戰處於劣勢，不得已之下到還有些勇決。”
“猶如當年其在朝堂之上對與董卓。”“但若是其無有威脅，以其為人內部必然出亂。”
戲誌才越說越順暢，隻聽其言道：“袁本初四世三公，其威望日濃，其內部士族眾多，但卻又相互掣肘。”
“主公此時投奔袁紹，以主公與袁紹之舊誼，其必然厚待；待在袁紹處安生，主公可靜待其變。”
曹操點了點頭，他自己看人本就特別準，聽了戲誌才這麽說已然相信。
然而戲誌才又開口道：“袁紹無斷，其麾下又相互掣肘，假以時日主公定然可取而代之。”
“若是主公不信，可問問文若，文若應最是清楚。”
言罷，戲誌才望向一旁的荀彧。
荀彧在司隸戰亂後便帶著家族遠逃冀州，而後在袁紹麾下待過一段時間，不過後來他就離開袁紹了。
荀彧點了點頭，沉聲道：“明公，誌才此話的確有理。”
“袁紹此人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機。”
“多端寡要，好謀無決。”
“而其麾下之人，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智，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無用。”
“若是主公前去投奔袁紹，的確是良策，隻是……”
說道這裏，荀彧頓了頓，曹操聞言，連忙詢問道：“文若，有話直言便是，隻是什麽。”
荀彧長歎一聲，轉而開口道：“袁紹有恩於民夷。”
曹操聞言眼中露出複雜之色，荀彧說的話，他明白了。
戲誌才的意思他也明白了。
袁紹這人好謀無決，麾下之人又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如果曹操前去投奔袁紹，待時機成熟時，有非常大的可能性取而代之。
鳩居鵲巢。
而荀彧最後所說，“袁紹有恩於民夷。”意思是袁紹這人當統帥雖然不怎麽樣，但是對百姓還不錯。
荀彧希望以後曹操如果真的成功了，能夠對袁紹或者袁紹家族好一些，除了看在袁紹與曹操有舊誼的份上，也看在百姓的份上。
難怪戲誌才要讓其他人出去，這等謀劃去侵吞自己好友家業的事情，的確不好在眾人麵前討論。
就在此時，一旁的程昱揚聲道：“主公，誌才所言有理。”“事不宜遲，我等當速速離開東平。”
曹操見程昱也讚同戲誌才的謀劃，心中已經有了考慮，隻是還是有些顧忌。
“冀州離東平郡甚遠，吾等帶著軍卒前往冀州恐怕糧草不夠。”
程昱聞言，行禮道：“主公勿慮，糧草一事且交由昱來處理，出發之日定然湊夠所需糧草。”
曹操見程昱這麽有把握，隻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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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密議後，曹操做出了北上投奔袁紹的決策，而次日戲誌才仿佛被抽光了精氣神，一病不起。
在啟程之前，程昱果然籌夠了行軍所需糧草，甚至少有的肉類竟也被他弄到了。
隻是東平郡內少了不少百姓，而這一切曹操卻是不知了。
他已領著軍卒踏上了前去冀州之路。
而遠在雍州的董卓還不知道曹操已經往冀州而逃，他之前在兗州抓住曹操的計劃完全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