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城破！
果然不出荀彧所料，這一次董卓一方攻城的強度遠遠大於先前。
城牆上守城的士卒已經換了一茬又一茬。
從城牆上射出的箭矢、扔出去的滾木、潑出去的火油不早已不計其數。
董卓一方損失也不小，耗費月旬建造而成的“董公臨衝車”耗損足有半數之多。
先前向著立下首功的牛輔也不得不撤下了自己一方的士卒與李傕進行輪換。
畢竟傷亡實在太大了，若是不輪換恐怕麾下的軍卒要發生嘩變。
衝到城牆下隻是開始，登上城牆算是起步，在城牆上站穩才算是有了轉機。
然而荀彧組織的人手悍不畏死，董卓一方雖多次衝上城牆，但還是被敢了下來。
在這一來一回中丟掉的便是無數普通士卒的性命，原本斑駁灰黑的城牆已被鮮血浸城了黑紫色。
城牆內的地麵上腳板踏在上麵都有些顯得粘稠，這是因為鮮血太多的緣故。
血流成河，城牆上的鮮血順著牆垛下的出水口緩緩而出，整個城牆仿佛一個吸血惡魔一般。
一個已經喝飽鮮血的吸血惡魔，因為腹中太飽，不得不將之前喝下的鮮血吐出一部分。
濃鬱的血腥網令人作嘔，不過此時城牆上守城之人已經完全麻木，機械的聽著長官的命令動作著。
有些人可能正在搬運屍體忽然就倒下，自己成為了被搬運的一部分，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
普通的民壯畢竟不能與受過訓練的士卒相比，更何況還是如此高強度的作戰。
敵軍攻擊時精神緊繃，恨不得用光自己的所有氣力，待敵人被暫時打退後猛的一下放鬆了心思，輕一點的全身脫力，嚴重一點的便是之前所說的畫麵。
“嘩啦啦啦。”一名壯漢提著水桶，傾倒而出，簡單的衝洗了一下腳下的汙漬，靠在牆邊歇息起來。
一雙眼睛透著死灰，雙目直愣愣的望著前方，好像行屍走肉一般。
戰場上攻守雙方進行了短暫的停歇。
“咚！”
“咚！”
“咚！”
……
陣陣擂鼓聲再次響起，這鼓聲發出的震動聲仿佛閻王的催命符一般。
皇甫嵩望著遠處一人聳立的城牆，臉上表情毫無變化。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更何況如今還是處於優勢，有道是慈不掌兵、義不掌財，皇甫嵩在這個方麵做的非常好。
不但要勝利，而且還要殺傷對方有生力量，隻有這樣後麵的仗才好打，這是皇甫嵩一直貫徹的戰略。
無論是對誰。
當年與黃巾賊在長社一戰，與如今何其相似？
結果呢，黃巾賊頑強抵抗，被殺數萬人，自己則被封為都鄉侯。
再說蒼亭一戰，擊敗黃巾卜已部，擒獲卜已，殺七千多人。
廣宗一戰，張梁戰死，陣亡三萬多人，投河而死的有五萬多人。
自己下令焚燒黃巾賊輜重車三萬多輛，將張角“剖棺戳屍，傳首京師”。
曲陽一戰，殺死張角弟張寶，俘殺十餘萬人。
將十萬人的屍骨築成了“京觀”。
朝廷任自己為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
皇甫嵩不由想到了長安城中流傳的一首詩。
“男兒行，當暴戾！”
“事與仁，兩不立。”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據說這首詩乃是董相國所作，皇甫嵩眼中露出精光，“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此詩當浮一大白！
“郭將軍！”
皇甫嵩忽然揚聲喝道。
下首的郭汜立刻起身行道：“將軍！末將在！”
“郭將軍！接下來攻城便由你部主公，若是此次攻城不下，就不用回來了！”皇甫嵩平靜的話語中透露的殺氣讓郭汜後背發涼。
不過郭汜也是身經百戰之人，自然沒有被這樣的場麵嚇到。
“末將領命！”
郭汜起身高喝道，“末將願立下軍令狀，若是攻城不下，末將提頭來見！”
“好！”
“好！”
“好！”
皇甫嵩大笑一聲，連說三個“好”字，緊接著隻聽其對郭汜言道：“壯行酒，敢飲否？！”
郭汜大嘴一裂，揚聲道：“有何不敢！”“末將請將軍賜酒！”
“好！”
“輜重官，送三百壇美酒前往郭將軍軍營。”皇甫嵩對其一旁的佐官吩咐道。
“喏。”佐官應了一聲。
下首的郭汜也行禮道：“多謝將軍賜酒，末將這就去整頓兵馬了！”
皇甫嵩點了點頭，郭汜轉身往賬外走去。
一般而言兩軍作戰期間是不能飲酒的，但不代表軍中無酒，打仗期間不能喝酒，但打完仗，特別是打完勝仗，那酒便是不可或缺之物。
像今日這般，在戰前皇甫嵩賜下美酒，這樣的情況不是沒有，而是很少。
酒壯慫人膽。
壯行酒。
喝了賜酒，那就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不死不歸的局。
“差不多了，傷亡這麽大城中也快守不住了。”皇甫嵩心中暗自分析道，“以他經驗、感覺，若是攻城力度加大，今夜必定破城！”
“牛將軍、李將軍。”皇甫嵩向下首的牛輔、郭汜喚道。
“末將在！”
“末將在！”二人齊應了一聲，靜待皇甫嵩安排。
皇甫嵩取出兩枚令箭，沉聲道：“李將軍可帶本部人馬為後備，協助郭將軍攻城。”“至於如何安排，你二人可自行商議。”
“喏！”李傕應了一聲，取了皇甫嵩送上的令箭，站在一旁。
“至於牛將軍，你可帶本部人馬在城外遊走支援，主要防備北門、南門、西門便可。”
皇甫嵩將另一隻令箭交於了牛輔。
“喏。末將定不負使命。”
牛輔也應了一聲，對於皇甫嵩所說防備西、北、南三門，而偏偏放過東門的安排，顯然知曉這時怎麽回事。
皇甫嵩的安排是大部分攻城時采用的“圍三厥一”的戰術。
首先圍三門，而放掉一門，這樣可以大大降低守城士卒的抵抗性，人隻有在沒有後路的時候才會絕地反擊。
當知道有後路時，沒有人會願意真正的以死向搏。
雖然那可能隻是飲鴆止渴而已，但還是有人願意喝下這杯內含劇毒的酒。
*
“咚！”
“咚！”
“咚！”
戰鼓聲毫不停歇，從白日一直到夜間。
終於。
在天光將要再次放明之際，傳令官向皇甫嵩傳來了好消息。
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