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求活
就在兗州戰場曹操倉皇逃竄之時，這世間不止他一人在求活。
兗州戰場上的"黃巾軍"悍不畏死，為了生存下去以命相搏，與朝廷的正規軍相互廝殺。
而由北方向南逃亡路過雍州之地的百姓，相較於黃巾賊來說既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
不幸的是這些原本生活在故土的百姓因為戰亂隻能背井離鄉。
幸運的是這些背井離鄉的百姓不用拿起武器與軍隊拚命，而且聽聞朝廷對他們這些可憐人不再是不管不顧。
一位身著短褐，背著簡易包裹的赤腳男子獨自一人正在官道趕路。
其頭上冒著細汗，麵帶淒苦之色，看的出來該男子骨架極大，如今麵黃肌瘦的模樣顯然是因為許久沒有吃飽飯的緣故。
若是在太平年歲，不得不說就他這模樣也是莊稼地裏的一把好手。
赤著雙腳行走在官道上的他並沒有感覺到有所不適。
畢竟這一路行來已經習慣，再加上本就是農家漢子，長年勞作腳上形成的老繭也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
至於草鞋。
原本隨手編製的草鞋在趕路途中被磨壞後，男子所幸就不再浪費編織草鞋的氣力。
“嗚嗚嗚！”
“爹啊！”
“你醒醒啊！”
“過不了多久俺們就能到"鄭"，再走上一日便有吃的了。”
"鄭"是並州與雍州地區交界處的一座小城，就說那邊有朝廷設置的粥棚。
隨著一聲聲呼喚，原本因饑餓昏迷的男子悠悠轉醒，隻不過其骨瘦如柴的模樣看樣子已達到了極限。
昏迷的男子喉嚨微動，卻說不出話來，眼角一滴眼淚打轉，也沒有滴落下來。
“唔。”
昏迷的男子頭一歪，徹底沒有了生氣。
“爹啊！”
“嗚嗚嗚。”
先前趕路的赤腳男子耳邊又傳來哭泣聲，隻不過他沒有瞟上一眼，依然獨自一人趕路，衝衝而過。
聽著哭泣的聲音應該是一個少年人，能撐到現在實屬不易，應該是那位餓死之人將吃食留給了這個少年人吧。
吃食。
想到這裏，赤腳漢子眼冒精光，臉上露出掙紮之色，他扭頭望向依然伏屍而哭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很是瘦小，沒有什麽肉。
赤腳漢子不自覺地提了提自己的包袱，包袱中的糧食應該夠自己撐些時日，他放棄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雖然包裹中還有些食物，不過赤腳漢子卻也沒有那麽好心想著去救那位才死掉父親的少年郎。
他繼續開始趕路，誰還沒有妻兒老小？
隻不過如今都不在了。
原本一個村逃難的人不少，大家推舉了一人作為領隊遠離故土。
畢竟這兵荒馬亂的，留在家中也是被劫掠的對象。
開始時一切還算順利，不過在一次遇到盜匪時一切都變了。
領隊之人首先被殺死，那些反抗之人同樣也被殺死，至於老人自然也被殺死了。
隻餘下了包括赤腳漢子在內的一些沒有抵抗之人，當然還有女人和孩子。
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他們，赤腳男子成為了盜匪中的一員。
盜匪們不但搶光了他們身上的吃食，同時將殺死之人的屍體也帶回了寨子中。
寨子中除了負責劫掠的普通盜匪外，還有數位身體強壯的頭領。
他們這群人才離開村子沒多久，看上去還比較正常，赤腳漢子依稀記得那幾位頭領看向他們的眼光是多麽駭人。
不過幾位頭領並沒有做出什麽動作，隻是將他們編在了盜匪隊伍中。
而那些女人、孩子則被安排在了他處，這其中便有他的妻子和孩兒。
赤腳漢子心中當然知道後麵他們將麵臨什麽，隻不過他無能為力，能夠保全自己性命已是幸事。
他那還顧得上許多，畢竟那些反抗的同鄉都被殺死了。
每當想起同鄉死亡時猙獰的麵孔，赤腳男子都感覺心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般。
在加入盜匪後，可能因為有新成員加入的緣故，幾位頭領還特意改善了夥食，除了一些薄粥外，每人還分到了一塊肉。
這讓許久沒吃到肉的赤腳男子欣喜不已，忽然有種當一強盜也不錯的感覺。
然而有肉吃也隻是偶爾而已。
赤腳漢子開始跟隨盜匪中的老人開始操持起新的行業。
隨著時間漸漸過去，山寨中的吃食也越來越少，他們不得已隻得前往更遠的地方。
當有一次外出覓食而歸時，他這個五人小隊隔著老遠便發現自己的寨子方向冒著了濃煙。
他們心中已經有了些猜想，隨著他們悄悄接近後，他們的猜想被證實了。
原本還算有些模樣的山寨已化作了廢墟。
領隊的老人看著地上留下的馬蹄印告訴他，應該不是周圍其他寨子所為，畢竟周圍的寨子可養不起戰馬。
赤腳漢子看著化為廢墟的寨子，眼色複雜。
原來當強盜一樣，並不是那麽不錯。
隻不過他是幸運的。
然而更讓他感到幸運的事還在後麵。
領隊在他們這群人愣神之際，忽然抽出了兵器，接連砍殺了其餘三人。
兵器，除了領隊外，其餘之刃大多是普通的棍棒而已，隻有領隊才有一把像那麽樣子的鐵質武器。
最終五人小隊，隻留下了他與領隊兩人。
老人的話他依然還記得，“如今山寨沒了，人太多了，吃食不夠，現在夠了。”
赤腳漢子沉默的點了點頭，隻是應了句“謝謝。”
領隊自然知道他說的謝謝是什麽意思，他不是沒有將赤腳漢子也幹掉的想法。
隻是他一人殺死三人已有些吃力，再殺一人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所幸留了赤腳漢子一名。
畢竟他們關係還算不錯。
二人分配了食物後，赤腳漢子也感覺待在領隊身邊有些危險，這才獨自一人上路了。
而那位領隊自然也沒有留他。
改善了夥食的二人各奔東西。
帶著思緒赤腳漢子依然往南而行，這一路上先前見過的場景太多，他已身心麻木，除了為了必要的吃食，他不願意多浪費一分力氣。
“噠噠噠！”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響起，赤腳漢子臉色大變，連忙躲在了官道一旁。
不一會一群騎馬的士卒來到了其不遠處，為首一位當官模樣的人揚起馬鞭遙遙指了指他。
接下來的日子裏赤腳男子成為了董卓軍下一位光榮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