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天子垂拱，士大夫治天下
三人在相國府又是一番討論，查漏補缺之後，蔡邕、楊彪二人離開了相國府。
楊彪苦笑道：“蔡中郎，此事……”
蔡邕搖了搖頭，“既然相國要這樣辦，我等也無可奈何，隻希望下麵的人識眼色。”
楊彪輕歎一聲，“如今哪還有不識眼色的，隻是相國如此行事，短時間內我等著書院恐怕沒有學子願意來了。”
蔡邕輕笑道：“那也不一定，以董相國的說法，除了君子六藝外，精通公輸班之技者，扁鵲之醫術者均可入學。”
“說不定有人願意學習這方麵的東西呢。”
楊彪搖了搖頭，“有人願意學，何人去教？”
“真以相國之言，從少府中尋將作大匠教授？少府那可是皇室的私府。”
蔡邕瞟了楊彪一眼，“文先啊，這就不是我等操心的事情了，相信相國會處理好。”
“文先可是心有鬱結啊？！”
楊彪聞言，心中一凜，沉聲道：“中郎何處此言。”
蔡邕隨意道：“相國此番改製，三公九卿皆成虛職，恐怕文先心中也有些想法吧。”
楊彪心念一動，輕笑道：“中郎說哪裏的話，難道彪現在就不是虛職呢？”
蔡邕輕笑一聲，不在應答，而楊彪臉上也看不出什麽表情，二人各自回府。
楊彪回到府中，臉色逐漸陰沉起來，要說他心中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雖說現在他身為太尉掌管軍事，並沒有什麽實權，但隻要有這個太尉在頭上，以後可操作性就非常多。
但現在董濁要改官製，將以六部為主，六部上麵便是尚書台，尚書台也是如今董濁說了算。
而他這個太尉，包括黃琬的司空就完全成為了擺設，變成了一個榮譽稱號。
“希望方才董卓沒有看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吧。”
楊彪心中腹誹道，不過既然蔡邕都看出來了，董卓不可能看不出來。
他這是有恃無恐啊。
楊彪也無可奈何，誰讓人家手中有軍權。
難怪之前三公之位這麽大方的就給出去了，原來後手在這裏。
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
想到這裏，楊彪輕歎一聲，“在學院中教書育人也不錯，而且以董卓的說法，以後選官以學宮為主的話，這也算是個不錯的職位了。”
“這個六部官製雖說與之前六曹尚書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樣。”
“各部各司其職的情況下，將各部權利大大的增加了，不過總感覺卻了點什麽。”
楊彪獨自一人在書房中陷入了沉思，口中喃喃道:
“皇帝。”
“宦官。”
“三公。”
“九卿。”
“六曹。”
“六部。”
“尚書台。”
“……”
他口中來回念叨數遍後，眼中一亮。
“如今皇帝年幼，宦官已除，三公均成擺設，九卿、六曹被六部所代替。”
“三公，太尉掌軍事；司徒教化百姓，掌禮儀諸事，司空所掌以現在董濁的官製大部分都屬於工部事宜了。”
“這三者幾無實權，算是虛位。”
“六部之職算是實權官職，受尚書台統領，如今雖無丞相，卻有相國。”
“相國統尚書台。”
楊彪想到這裏，幽幽一歎，原來少了一個皇帝。
若是下屬官員已經習慣了沒有皇帝發號施令，那他們……
楊彪忽然驚出一身冷汗。
董濁這廝……
雖無篡位之名，卻有篡位之實。
當權力慢慢下放後，又如何能收的回來，再加上現在皇帝年幼，董濁手握兵馬大權。
皇帝年幼自然無外戚，有相國在自然無宦官，這是完全將皇帝架空了。
就在這時，楊彪府內侍女來到楊彪書房，輕聲喚道：“大人，府外蔡司徒求見。”
楊彪心中一愣，蔡邕？
方才才和他分開，現在怎麽又來他府中了。
楊彪連聲道：“快快有請。”
“算了，老夫親自相迎。”言罷，楊彪從書房中往前廳而去。
楊彪出了府門果然又見到蔡邕，連忙拉著蔡邕手臂道：“司徒，請。”
蔡邕嘴角勾起笑意，看樣子楊彪已經反應過來了。
“太尉客氣，太尉客氣了。”
兩人聯袂進了楊府。
待二人分主客坐定，楊彪輕聲道：“司徒親自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蔡邕笑道：“太尉勿怪，人老了，記性也差了。”
楊彪看著蔡邕靜靜等他將話說完。
這時隻聽蔡邕接著說道：“先前董相國讓邕給太尉帶個話。”
“邕險些忘了。”
說道這裏，蔡邕瞟了旁邊伺候的侍女一眼。
楊彪大袖一會，沉聲道：“爾等下去吧。”
“是。”
侍女行禮罷，魚貫而出。
楊彪轉而笑道：“如今已無外人，司徒有話直說便是。”
蔡邕點了點頭，輕聲道：“昨日董相國與邕閑聊，隨後又與邕說了一段話，讓邕順道代傳於太尉。”
“隻是今日因相國談起官職改革，邕險些忘了。”
楊彪疑惑看著蔡邕，詢問道：“司徒，究竟是何話？”
蔡邕眼中帶著複雜之色，一字一頓道：“天子，垂拱。”
“士大夫共治天下。”
言罷，蔡邕看了楊彪一眼，昨日蔡邕已經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其實也在糾結是否傳給楊彪。
不過心中又想到董相國既然將這句話讓他代傳，說不定也有試探他的意思在裏麵。
今日在與董濁討論後新官製後，他這才下定了決心，將這句話代傳給楊彪。
肯定不會是什麽人老了，記性差了之類的原因。
“天子垂拱。”
“士大夫共治天下。”
楊彪口中喃喃道，隨後他又想到方才自己的分析。
果然不出其所料。
“天子垂拱而治。”
“天子垂拱。”
少了一個字，但意義卻完全不一樣，而後麵一句則更重要。
士大夫共治天下。
這是將皇帝的權利剝奪了，轉移到了士大夫身上。
若說隻是天子垂拱，那楊彪心中肯定有另外的想法。
但士大夫共治天下，這可是個天大的誘惑。
不過目前而言，所謂士大夫共治隻是個說詞而言，因為有董濁在。
董濁身為相國，大權在握，其他士大夫哪有什麽話語權。
這時隻聽蔡邕接著說道：“董相國的意思是，你我二人同入尚書台，參政議事。”
楊彪聞言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