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義名分
楊彪看著自己這個聰慧的兒子教育道：“袁家四世三公，我楊家也是四世三公，若論族望我楊家不比袁家低。”
“如今為何形成如此局麵？”
“乃是因為我楊家在內，而袁家在外也，若是在盛世，袁家又如何敵得過我楊家？隻可惜如今亂世將起啊。”
“亂世將起，就算豪族又如何？世家又如何？”
“匹夫一怒，血濺十步，為父當初之所以跟著董卓到長安，我兒所說幾點到沒有錯。”
“而最大的原因便是董卓兵權在握，手下有一批願為其效死的兵馬。”
“我兒可明白了？”
楊修點了點頭，應道：“孩兒明白了。”
這時，楊彪又開口道：“如今袁紹在關東，手握兵馬無數；董卓在關西，手中也握有兵馬無數。”
“這袁紹、董卓又有何異？”
楊修沉思片刻，搖了搖頭，“並無異處。”
楊彪低歎一聲，沉聲道：“是啊，並無異處，而當初董卓遷都時，曾對我等說若是不願跟隨他到長安，可去從了袁紹。”
楊彪看了楊修一眼，“若是我等從了袁紹，那豈不是依附於袁紹之下？”
“那袁紹能敵的過董卓？”
楊修搖了搖頭，低聲道：“若是敵的過，就不會有如今的局麵了。”
楊彪緩緩開口道，“之前董卓也的確想拉攏袁紹等人，如今恐怕已完全打消這個想法了。”
“王允之事，又增加其警惕性，這次其以收義女為名，邀請我等赴宴，這是準備讓我等表態啊。”
楊修看著上首的父親，詢問道：“那大父……”
楊彪輕笑一聲，開口道：“袁紹、董卓手上雖都有無數兵馬，但董卓卻比袁紹多了一個皇帝，有了皇帝，便有了大義。”
“任何事情都講個師出有名，若是王允將董卓殺死，董卓勢力自然樹倒猢猻散，如今董卓偏偏無事，我兒覺得我楊家該如何選？”
楊修低聲道：“那便隻能選董卓了。”
楊彪瞪了楊修一眼，厲喝道：“混賬！我楊家世代身受皇恩，選什麽董卓？！”
楊修立馬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聲道：“大父息怒，大父息怒。”
“我等自然是選當今聖上。”
楊修心中腹誹道，在自己家中父親說話還這麽滴水不漏，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而此時楊彪口中低喃道：“難道人在經曆絕境之後便會轉變性子？”
楊彪隨後又搖了搖頭，奇怪，當真是奇怪。
“修兒。”
楊修見楊彪忽然開口，連忙應道：“孩兒在。”
“今日你隨為父一同赴宴，也算長長見識。”言罷，楊彪接著說道，“少賣弄才學，少說多聽，明白嗎？”
楊修行禮道：“是，孩兒明白了。”
是夜
相國府賓客滿座。
董濁看著下首的眾人，笑道：“諸公能夠前來赴宴，董某不勝榮幸，當滿飲此杯。”
“滿飲此杯。”
眾人齊聲喝道：“董公有禮了。”
“今日，董某認了蔡中郎女兒做義女，心中很是高興，各位無須客套，勿要拘謹。”
“是。”
眾人又應道。
董濁嘴角勾起笑意，這就是大權在握的感覺，滿朝公卿盡低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時董濁望向光祿大夫黃琬、黃子琰，忽然開口道：“子琰，董某聽說之前王允刺殺董某，子琰出謀多矣啊。”
董濁拿著酒盞，笑眯眯的看著黃琬。
董濁此言一出，整個筵會中瞬間變得寂靜起來，董卓身後按劍而立的呂布顯得格外刺眼。
黃琬臉上帶著複雜之色，不過他為人正直，正聲道：“正是。”
要說與王允合謀要殺董濁的人不少，為何董濁偏偏隻點了黃琬的名字。
那是因為黃琬可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黃琬曾曆任少府、太仆，後出任豫州牧，討平賊寇，安定一州，可是一等一人才。
這個豫州牧便是劉備後來掛名的豫州牧，後世稱劉備為劉豫州也正是因此。
黃琬可不是劉備那種掛名的，他是實打實的豫州牧，而且擔任豫州時政績為天下表率，封關內侯。
“好，好，好。”
董濁見黃琬直接承認，口中連說三聲好，在座眾人一時間搞不清楚董濁是個什麽意思。
難道接下來便是一聲令下，刀斧手魚貫而出，將黃琬砍成肉泥？
然而眾人想象中的一幕並沒有出現，隻聽董濁笑道：“愣著做什麽，吃酒，吃酒。”
“董某隻是隨口問問而已，隨口問問而已。”
“董某之前說過，隻誅首惡，餘者不問，難道還會食言不成？”
眾人聽了董濁的話，訕訕的笑了笑，又繼續開始飲宴，隻不過就算是龍肝鳳膽放在他們麵前也食不甘味。
任何人遇到這樣的情況，都不會單純的認為董濁是隨口問問而已。
一時間筵會之中顯得更加沉悶起來。
過了片刻，隻聽董濁揚聲道：“諸公。”
頓時眾人又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諸公，先前的事，董某已經明言可以不作計較，董某也相信此事以後也不會發生。”
眾人明白董濁口中所說的此事是什麽意思，有了王允的教訓，董濁肯定不會這麽大意了。
他們卻不知道現在的董濁有了呂布的武力，已經是有恃無恐。
“董某希望各位同僚能夠和董某一起洗滌乾坤，重振漢室江山，不要有其他想法了。”
“諸位以為這樣可好？”
董濁眼光掃過筵會中所有人，犀利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殺氣，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楊彪、黃琬等人心中低歎一聲，現在的董卓的確和之前不一樣了。
“我等願隨董公洗滌乾坤，重振漢室。”眾人起身行禮道。
董濁笑了笑，輕聲道：“如今天下經黃巾賊作亂後，民不聊生，四野凋敝，無數百姓遠走他鄉。”
“在加上外有外族入侵，內有袁紹等一幹叛臣肆掠青、冀。”
“諸位身為朝堂重臣，可有對策？”
眾人聽了董濁的話沉默下來，看樣子對如今天下的局麵也無可奈何。
而隨著楊彪一起前來赴宴的楊修聽了董濁的話，心中算是對大義的名分有了清楚的認識。
如今皇帝在長安，董濁貴為相國，那真是說誰是叛臣，誰就是叛臣。
指鹿為馬大抵也就是這個情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