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毀滅吧
黑莓跳到了車窗沿,探頭探腦地往外看。
“噫。”它皺了皺眉頭,“這味道我不太喜歡。”
那輛馬車很快從他們身邊駛過,濺起了一地泥濘。白薇還在收拾腦中的思緒,盧克就竄進了車廂。安普接替了盧克的車夫位置,驅著馬車往前駛去。
“喏,費舍爾大人的車駕。”盧克努努嘴,示意剛剛過去的那輛豪華馬車,“那個方向除了聖瑪麗恩教堂,就是瓦多佛莊園。教堂已經燒毀了,你們說他這是要去哪裏?”
白薇不以為意:“屍體燒得連灰都不剩了,他去做什麽都太晚了。”
盧克神神秘秘地搖搖頭:“那可未必,沒準就是他燒的呢?”
“什麽意思?”白薇眼皮一跳。
“前七具屍體也是說燒就燒了。”盧克冷哼一聲,“這一次教堂失火,怎麽看都不對勁。八具屍體,全被燒了。這麽看來,費舍爾大人的嫌疑更大了,隻要他一句話,那些世家大族確實會把屍體迅速處理掉。”
盧克繼續道:“如果火是費舍爾放的,那麽他很可能就是凶手。否則他為何燒屍體,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白薇默默不語。眼下就有兩個疑點:教堂的火是誰放的,又是誰放出了那群無孔不入的“眼睛”?
“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那七個遇害者生前的經曆?”盧克突發奇想,“陰雨天,在連結著鄉間與城區的小道上,一輛馬車孤獨地行駛,車上載著非富即貴的男人,而這個男人並不知道自己即將被開膛破肚。”
白薇失笑:“你要這麽說,那麽我們車上的人未免多了些。”
“那倒也是。”盧克摸摸鼻子,“從那七輛馬車的轍痕深淺來看,車廂裏應該隻坐了一個人。所以死者生前搭乘的馬車總共載了兩人,一個是那倒黴的貴族老爺,另一個是趕車的車夫。”
盧克一邊比劃一邊說:“原本馬車是向前行駛的,中途被埋伏在半路的開膛手截停,於是慘案發生。現場沒有發現絆馬索的痕跡,且馬車和後來找到的馬身上皆沒有外力破壞的跡象,所以我認為馬車是自發停下來的。”
白薇聽得入神:“開膛手讓馬車自發停了下來?”
“不錯。”盧克說,“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開膛手和車夫有了接觸。”
要想讓馬車自發停下來,那麽必須發生一些變故,使控製馬車的人拉緊韁繩,勒停奔馬。而這個控製馬車的人就是車夫。開膛手製造了某些意外,或傳遞了某種信號,車夫接收到了這些訊息,於是停了馬車。
白薇也想到了這一層,於是追問:“你們找到車夫了嗎?”
“沒有。”盧克歎了口氣,“拉車的那幾匹馬我們都找到了,可是搜遍全城也找不到趕車的人。撞破開膛手行凶,車夫生還的可能性很低,但目前警署並沒有接到相關報案,也沒有發現車夫的屍體。”
“我們仍在追查消失的馬車夫。”盧克說,“那七輛馬車都是租的,趕車的也不是他們府上的侍從,說明隻能是他們從外頭找的臨時馬車夫,但沒有人知道這些車夫的線索。”
白薇好奇:“現場沒有留下馬車夫的蹤跡嗎?”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盧克搓了把臉,“開膛手刻意抹去了足跡,這不難理解。但現場居然也沒有車夫的痕跡,難道馬車夫逃跑的時候還顧得上消除自己的痕跡嗎?”
車廂裏靜了一瞬。半晌後,白薇試探著說:“有沒有可能,馬車夫和開膛手是同一個人?”
盧克沉吟:“不排除有這個可能。車夫這條線要查下去,就算他不是開膛手,他也是關鍵證人。”
“馬呢?”一直靜默的諾蘭忽然開了口,“你們在哪裏找到的馬?”
盧克一愣:“在多倫郊外。具體的地方等我回頭把標注好的地圖拿給你。”
“說到這個。”盧克又想起了什麽,“我原本想在地圖上找出那七輛馬車是否有軌跡重合,好判斷開膛手的活動空間,可是那些軌跡沒有半點重合,毫無規律可言。”
白薇腦想了想,問:“為什麽一定要看重合的軌跡呢?如果把七輛馬車的活動軌跡拚合在一起,找一個它們都可能到達的點,有沒有可能找到開膛手的老巢?”
盧克被白薇大膽的提議弄得一愣:“可以試試。”
白薇又問:“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隻是一個無名小卒受人指使才殺了那七個人呢?”
盧克一時答不上來。
“不會。”諾蘭說,“我傾向於認為,這樣目的性強且計劃精密的殺手,不會假他人之手,也不會受他人擺布。他想殺,於是便殺了。”
“目的性?”白薇側眸,“你覺得他的目的是什麽?”
“他覺得那幾位該死。”諾蘭斟酌道,“殺他所認為該殺之人,這就是他的目的。”
“瓦多佛小姐也該死?”白薇挑了挑眉。
諾蘭一頓,輕咳一聲:“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回答麽?”
盧克聽得正起勁,頓時不滿:“有什麽不好答的,快說說,瓦多佛小姐怎麽就成了開膛手的目標了?”
諾蘭麵無表情地瞥了盧克一眼:“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可以自己去問開膛手本人。”
盧克噎了噎,不情願地閉了嘴。
白薇卻不生氣,她托著腮笑道:“諾蘭,如果你猜錯了呢?”
“那就推翻重來。”諾蘭沒有猶豫。
傍晚時分,馬車駛進了多倫城。
白薇趴在馬車窗上,看著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蓮夫人在世時,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她來這裏。
蓮夫人總說:“了解一個族群的文化,就該到它的城市中去。你雖是東國人,但你也該看看多倫,這才不枉你在這裏生活的這許多年。”
多倫城的馬路比鄉間小道寬敞多了。石頭鋪就的路上皆是來來往往的馬車,有紳士不坐馬車,跨著馬慢行在街頭。沿街商店鱗次櫛比,店裏的服飾香水甜點琳琅滿目。收腰蓬裙的女郎正在商店的鏡子前擺弄頭上的網紗帽。身著工裝褲的流浪畫家坐在橋邊,將女郎的身影勾勒進畫布。
當——當——
城中的鍾樓敲了五下,驚起一群白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