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無意義
拿破侖找了一處僻靜的位子,領著幽靈坐了下來。位子旁邊挨著落地玻璃窗,窗外的梧桐葉被雨點打得搖搖晃晃。
桌上的糕點架上擺著甜點和果蔬,幽靈專揀果子小口小口地啃。
拿破侖啜了一口熱紅茶,說:“它讓你吃果子,你就隻吃果子?”
幽靈還沒來得及回答,白鴉已經叼了兩塊塊蛋糕扔在了她的小碟子裏:“拿去,拿去,都拿去!女孩子就是麻煩。”
幽靈垂著頸,忍俊不禁地翹了翹嘴角。
“拿破侖,你看她!太壞了!”
拿破侖看了白鴉一眼:“安靜。”
白鴉忿忿地將草莓啄出了一個洞。
拿破侖吃完了一塊蛋糕,輕聲問:“盧克要問的那些問題,為什麽不來問我呢?”她曾和哪些人交往,她為何身在費舍爾的宅邸,這些事情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為何舍近求遠呢?
“是要問你的。”拿破侖放下了馬克杯,“盧克去問瓦多佛家的人,我來問你。”
幽靈明白了:“所以你一開始就打算審我,對不對?”
拿破侖單指敲了敲杯壁:“說‘審’不太合適。我不是警署的人,無權審;你是受害者,不必被審。我隻不過想問一問情況,如果你配合,那麽案子的進展會順利得多。”
“畢竟不是每次都有這樣的好運,死者能在我麵前重新活過來。”
幽靈點了點頭:“你問吧。”
“能給我描述一下,那天發生的事情嗎?”拿破侖看著白薇。
幽靈靜了一瞬,開始回憶:“那天……和往常沒有什麽區別。也是這樣下著雨,我在房間裏看書,午飯過後費舍爾大人的馬車就來了。”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他們說我深居簡出,也對也不對。十四歲以後我就被送到了費舍爾大人那裏,大部分時間裏我不在瓦多佛莊園。府裏的下人見我時常閉門不出,其實那些時候我並不在房間內。我也確實沒有什麽社交圈,十二歲之前我母親尚在世,她並不許我在名媛圈裏拋頭露麵。母親去世後我去到了費舍爾大人身邊,更沒有機會交際。”
“所以如果要說我曾與哪些人接觸,就隻有瓦多佛宅子裏的人,以及費舍爾大人。”
幽靈神色平靜:“盧克推測的沒錯,我的社交圈很窄。如果一定要在我的社交圈和那七位死者取一個交集,那麽大概就隻有貝拉和費舍爾。”
白鴉覺得奇怪:“為什麽不是瓦多佛子爵?瓦多佛和那七個死人接觸的可能性更大吧。”
“瓦多佛家族到了這一代,除了貴族頭銜,其他的什麽也不剩了。”幽靈淡道,“他與上流社會接觸的機會還不如社交女郎貝拉。”
“後來呢?”拿破侖問,“你到了費舍爾府邸後,發生了什麽?”
“我到費舍爾大人宅子裏的時候,他不在。於是我去了自己常待的那間屋子。”幽靈說,“我並沒有撞見什麽搶劫現場,也沒有見到行蹤詭秘的人。大概傍晚的時候,費舍爾大人回來了。我們吵了一架。”
拿破侖凝眸。就在那個下著雨的傍晚,瓦多佛小姐死在了費舍爾宅邸的某個房間裏。
“為什麽吵架?”
幽靈眼睫一顫:“他說我不太聽話。”
“然後?”
“他摔門而去,房間裏就剩下了我一個人。”
諾蘭耐心地聽,接下來就是整個環節最重要的部分了。
“我有些犯困,想睡一會兒。這時候我聽到有人開門進來了。”白薇回憶道,“我不太在意,因為費舍爾大人進門從來不敲門。我背對著門,聽到金屬刮擦地板的聲音,就像……釘了馬掌的馬蹄。我轉過身,那個人提起刀子紮了過來。”
“那個人長什麽樣子?”
“我記不清他的樣貌。”幽靈搖頭,“場麵很亂,我很害怕,而且那時候我的四肢很遲鈍,想來是被下了藥。”
拿破侖輕聲引導:“再仔細想想,他長什麽樣子?”
幽靈麵色泛白:“我想不起來了。”
拿破侖溫和道:“你說的是‘他’,而不是‘她’,所以可以確定凶手是男性,對麽?”
“是的。”幽靈點頭。
拿破侖體貼地給幽靈倒了一杯熱茶:“還有幾個問題。”
“你說。”幽靈接過杯子,指尖泛白。
“你被送到費舍爾身邊,是誰授意的?”諾蘭問。
“我十四歲那年,是貝拉把我帶到了費舍爾大人麵前。”幽靈頓了頓,“至於是誰的主意,我也不知道。”
“那天是費舍爾要見你,所以派了馬車過來接你?”
幽靈點頭:“費舍爾大人的時間不固定,通常他興致來了,就派馬車過來接人,興致淡了就把人送回去。”
“你能想到自己是什麽時候被下藥的嗎?”拿破侖問。
幽靈想了想,搖頭:“不知道。從我上了馬車一直到死亡,我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午飯是在瓦多佛莊園和大家一起吃的,應該也沒有問題。”
拿破侖“唔”了一聲,換了個話題:“你與貝拉關係怎麽樣?”
“我同她接觸不多,”幽靈坦言,“但我不太喜歡她。”
“你覺得路易怎麽樣?”
“路易啊,”幽靈柔軟了眉目,“他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小壞蛋。”
“瓦多佛子爵呢,你們父女感情如何?”
幽靈沉默了一瞬,說:“大人,我不姓瓦多佛。”
拿破侖拄著下巴看向她。半晌後,他問:“那麽,費舍爾呢?”
幽靈手一顫,杯子裏的熱茶灑了出來。
拿破侖不動聲色地將白薇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費舍爾待你如何?”
瓦多佛宅邸頂層的書房裏,盧克捏著帽子站在書桌前。桌子旁是兩扇拱形落地窗,往外能看到遠處的大片草地,以及聖瑪麗恩教堂的輪廓。
“坐。”瓦多佛子爵對盧克道。
盧克回過神,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
“我聽說你和貝拉談過了。”瓦多佛子爵說,“她一向不識大體,如果她的胡言亂語給你帶來了困擾,請不必理會。”
盧克笑了笑:“算不上困擾,她也認為這不是單純的搶劫案。”
“如果你有新的論斷,請拿出證據。”瓦多佛神色微慍,“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薇出事那天我一個人在書房,雖然當時我身邊無人,但府上的人可以作證那天我沒有外出。你居然懷疑這是我做的,太荒謬了!”
“大人多慮了,這隻是例行公事的詢問。”盧克說。
盧克:“那天瓦多佛小姐為什麽會在費舍爾大人的宅邸?”
“她說有東西落在了費舍爾大人的宅子裏。”瓦多佛疲憊地撐著太陽穴,“所以我聯係了費舍爾大人,讓他來接人。”
“瓦多佛小姐和費舍爾大人什麽關係?”
瓦多佛身子一僵:“你什麽意思?”
“她如果沒有與費舍爾大人走動,怎麽會落了東西在費舍爾大人府上?”盧克不疾不徐道,“如果她與費舍爾大人交情一般,費舍爾大人又怎麽會派車來接人?”
瓦多佛子爵沉著臉,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