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手拉手
你說，一群營養不良的孩子頂著烈日，饑腸轆轆的趕路會怎麽樣？
柳生正一不知道，小泉洋子不關心。
這些會有手裏的刨冰香嗎？
太陽這麽大，不如一起坐在陰涼處吃西瓜。
每個人生來就有自己既定的命運，要嗎逆了它，要麽承認它。
鳥取縣的孤兒們，認命了嗎？
懵懂未開，認知未展。
誰敢說他們認命了？
誰敢說，誰就應該切腹自殺，切雞自殺，切闌尾自殺，總之身體上下切殺一遍再說吧。
不尊重生的家夥，不配有身。
當然，話題都是扯淡的，鳥取縣的孤兒院長一點也不在意這些。命運不命運有什麽意義呢？
孩子們太多啦！
她更在乎他們能不能吃飽，
有沒有機會長大。
隻有長大，他們才有機會。
這機會她不會說，也不會教這些孩子。
因為人一旦有了希望，是可貴的。
但是這些孩子有了希望，是恐怖的。
社會是怎樣的，鳥取縣孤兒院的院長，夏目玲子有她自己的認識。
那個鳥之村的村子，為了獲得勞動力，花了大價錢，捐了多少物資，夏目玲子其實並不敢去細看。
她害怕自己會迷了眼。
這些物資下，孩子們總算吃了兩天飽飯，不再是傳聞中的一碗飯和一顆蘋果，而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他們賣不完的黃燜雞，挺香的。
不過，夏目玲子知道賣不完隻是一個借口而已。
她不點破，對麵也不說明。
大家蒙著一層紗，比起**裸的談利益，要好多的。
把這些孩子‘賣出去’，已經是一個既定的事實了。
不管夏目玲子怎麽說服自己，她都無法否認自己是‘賣掉’的這些孩子。
多方的打聽，那個村子神奇般的崛起，他們有錢，他們有鹽，他們有豬油。
他們能吃得飽飯。
工廠雖然近距離看不見，但是遠處的高山，依舊能望得見廠子裏的人像螞蟻一樣。
密集，辛勤。
他們缺少勞動力，而且廠子有秘密，他們不放心別村的成年人。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他們開口就是一百個孩子的原因。
這是夏目玲子自己調查出來的結果。
領養？
別開玩笑了。
夏目玲子感激人的善良，但是她絕不相信人的人性。
好像很矛盾一樣。
不矛盾，這就是她生活的世界，這就是她遭受的歲月。
簽訂的契約，擺脫不了罪責。
永生背負，不死不滅。
……
柳生正一和小泉洋子看著眼前這個怎麽說呢。
美婦人？
不過聽說這個院長已經有60了吧？
這算長壽了吧？
但是，怎麽看都像是一個.……一個獨具韻味的美婦人。
天底下的人太多了，有些人不顯老，不一定是和妖怪簽了什麽契約，也許隻是天生的基因突變。
但是，柳生正一還是忍不住的多看了兩眼。
靈魂的聖潔，一眼能望得出嗎？
誰又能肯定，誰又能否定呢？
小泉洋子與柳生在經過了短暫的交涉後，終於辦好了領養的手續。當然，其中都是小泉洋子在做，柳生站在一旁無聊的打著哈切。
剛剛打完了老頭，腳踢小朋友的事情隻能放到以後。
小泉洋子滿意的收好領養的單據，雖然是走程序，但是人的一生被放在了所謂的檔案、單據上，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固化的人，已經被律令啦？
“夏目院長，多謝您呢。”小泉洋子鞠躬感謝道。
雖然隻收到了目標的一半，但是對於做了商人的小泉洋子看來，有了第一次的交易。
第二次，第三次.……會慢慢來的。
如同八號當鋪的買賣，永遠不會隻有一次。
夏目洋子收回思緒，臉上慈笑道：“希望小泉社長.……能好好的待這些孩子。”
希望她的笑，能讓人的善良多保存幾次。
夏目洋子很多話不能說，隻能再道：“給口飽飯吃就好。”
好好待他們與吃一口飽飯，原來離得這麽近。
眼中閃過有趣，小泉洋子收起微笑。
再鞠躬，小泉洋子鄭重承諾到：“夏目院長您放心，我必然不會讓他們再餓肚子的。”
拜托啦！
不求你們善待孩子，請一定不要讓他們餓死啦。
哪怕是累死，也希望你們最後能給他們一口飽飯。
夏目玲子罪責的彎下腰：“拜托啦！”
淚珠在眼角晶瑩，凝固而不墜下。
小泉洋子回禮。
柳生全程打醬油，對了，還打了老頭，打了哈氣。
……
領著孩子，安保組的護在兩邊。
郊區的孤兒院剛好不用經過縣城的街道，異樣的眼光，恰好全都被阻擋。
50個孩子，臉上帶著的是什麽呢？
新的生活，他們期待嗎？
柳生仔細的一個一個的看過去。
沒有哭，沒有笑。
平靜得快趕上柳生正一了。
沒有新生與希望。
無父無母，居無定所，拿過來、送過去。
貨物一樣的孩子們，終究被社會與曆史掩埋。
日本人總是喜歡忘掉一些他們想要忘掉的事情。
畢竟，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
去你媽的五十年翻天覆地。
去你媽的東京日新月異。
木偶臉的孩子們，會不會心底這樣罵呢？
柳生有些好奇。
畢竟，他是一個外鄉人，確實不怎麽懂島上人的心理。
饑腸轆轆，這些孩子連在孤兒院最後額一頓飽飯都沒有吃到。
並不是他們沒得吃，而且他們自己倔強的一口不嚐。
“留個小美，留給太一，留給嘉兒.……”
總之，每個孩子似乎都有自己的理由。
留給他們吧，留給他們吧。
人類的神奇展露無疑，聖潔的光芒在無知中閃耀。
你看，他們才多大嗎？
你看，他們懂什麽？
孩子都是自私的，你看，他們多自私啊！
你看，明明不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麽，但是被領養以後就能吃飽飯的理念被院長深刻在他們的心裏。
既然我們以後能吃飽飯啦，那麽最後一餐，請節約下來，留給我們的兄弟姐妹吧。
他們，也許更需要啊！
既然你們自己選擇不吃，那麽柳生和小泉洋子就充分尊重他們的選擇。
除了必要的補水，柳生他們真的是一點食物都沒有給這些孩子。
饑腸轆轆，
像是唱起了歌：
溫柔的話語有時也會失去作用
一個人去戰鬥有時候也無能為力
有些東西要越過困難才能看到
等到明天
天空放晴
開始喜歡自己
不要垂頭喪氣展露微笑
不管是怎樣的你大家都會喜歡的。
……
爬山涉水，沒有。
鳥之村的路，早就修得平平整整的。
所以，一群孩子走得也辛苦，也不辛苦。
經曆過被拿過來、送過去的他們，腳下的路，比一般人更平穩。
走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男孩女孩被聚在小廣場上。
互相緊緊的挨著彼此，從集體中找到活下去力量。
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但是被訓話，是肯定的啦。
會被訓話什麽呢？
‘紀律’
‘規矩’
孩子們眼神傳來傳去。
他們的人生除了野放以外，最多的就是：紀律、規矩。
訓話的不是那個漂亮的姐姐，而且那個一臉淡薄的哥哥。
大眼對小眼。
孩子們仰望著柳生正一。
柳生正一漠視著下麵的人。
沒有讓他們閉嘴，因為他們本來就沒有敢張嘴。
柳生發言了。
“我不會講故事，也不想跟你們講故事。我不會給你們希望，希望就在你們自己手中。
在這裏，我就淡淡的說一句話，不是承諾，隻是陳述。
你們在這裏不會餓肚子，能吃得飽飯，吃得了肉，就是這麽簡單。
想要更多的，那就自己拿命來換吧！
以上，完畢。”柳生淡漠的說道。
說完，轉身就走。
不大不小的聲音，傳到了每個孩子的耳裏。
至於，心裏？
不太清楚，
說完就走的人，理都不理他們的反應。
也許，新生活真的會有希望吧？
孩子們茫然的看著身邊的彼此，找不到出處。
最後手拉手，
手拉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