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好請多多關照
一身粗布麻衣,頭上包著一塊毛巾,鵝臉蛋十分的青春,臉上的皮膚卻粗糙不堪,似乎長久的田間勞作沒有帶給她健康的小麥色,而是老農的滄桑與磨難。
柳生正一怔怔的看著她,柳生結衣?十五歲,十六歲?應該是上初中的年紀吧?哦,對了,這裏應該是叫國中。
雖然死而複生,或說穿越的經驗,柳生正一已經經驗多多,但是乍一看到自己新身份的妻子如此的‘樣子’,他心中還是有些與現實的分離感。
極度虛弱的身體支撐著他跪坐在草席上這麽一會兒,又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是看著周邊的人,柳生正一還是勉強的說道:“不好意思,麻煩大家了,我還沒有死。”
柳生結衣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半餉,稀裏嘩啦的就抱著柳生正一哭了起來。
小女孩的哭聲,其中的心酸與慘烈刺動了柳生正一本來僵硬了的心。
真是一個讓女子不容易的時代啊。
如花的年紀,應該在父母懷裏撒嬌的時候,卻已為人妻,苦苦的撐起一個家。隻能怪新垣家的女兒太多,柳生家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吧。
可惜新垣家怎麽也想不到,五年前遠洋的三顆禮物,炸了兩顆,有一顆故障成了啞彈,但也讓柳生家隻剩下一間破屋與兩個人了。
其中的男子,渾渾噩噩的行屍了五年。
這期間新垣家也不是沒想過將女兒和女婿給接回去,但是女兒看透了他們想要把自己再賣一次的想法,以死相逼,才保全了柳生家的最後兩人。
結衣死死的抱住柳生正一,雖然以往隻是盡力的照顧他,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如果硬要說有感情的話,也許更像姐姐照顧弟弟吧。但是,沒有想到他的死,帶給她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疼,是那麽的巨大。
他還在,她在這個家,在這個世界才有意義啊!
柳生正一看著她哭得這麽慘烈,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一般,有些心酸,卻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隻能單手拍拍她的背,緩緩她的哭泣。
……
靈堂上,一陣大亂,鬼怪附身的話在村民耳邊低聲私語。村長小泉一郎倒是聽說不少死而複生的故事,畢竟這八百萬神靈的土地,神奇的事情太多。
看到柳生正一的複活,小泉一郎心裏也有些欣慰,畢竟現在的村裏的男子太少,男人真的是稀缺的物資。
打消了對柳生家祖宅的齷蹉心思,小泉一郎決定回去好好的教育兒子小泉三郎,讓他以後不要再打柳生結衣的主意了。
招呼著村民們不要大驚小怪的散場,忙活了半天,小泉太郎才在女兒小泉洋子的攙扶下離開了柳生家。
……
待眾人都離開了柳生家,柳生結衣著急的去給柳生正一準備吃食,已經‘死了’兩天的柳生正一,想必這會特別需要補充營養。
一碟水煮蘿卜,一個飯團,一碗熱湯。
這是柳生正一到這個不太一樣世界的第一頓飯。
雖然這裏很多情況都可以往日本身上套,而且它也叫日本,但是卻是一個需要探索的新世界。
也許,是平行世界吧。
油燈在晚風下搖晃著,屋子裏彌漫著一股冬日裏的微暖。
粗菜淡飯看似艱苦,但是柳生結衣卻連飯團也沒得吃。柳生正一看在眼裏,卻不能多勸她幾句。這個遭受大難的‘大和撫子’,現在順著她比較好。
看著家徒四壁的屋子,柳生正一不由得暗歎,如若隻有他一人也還好,但是那個連米粒都撿起來吃得開心極了的女孩不禁讓他心中一陣酸楚:真是一個操蛋的地方。
心中盤算,隻見柳生結衣打來一盆熱水,溫柔的將柳生正一身上不多的衣服褪去,慢慢的給他擦拭起來。
毛巾擦過的地方,暖暖又清涼,引得柳生正一不得不好好看看眼前年輕的妻子。
十五六的年紀,滿臉的曬痕,手上的老繭,都不知道起了幾層。
“謝謝。”
柳生正一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覺得還是說聲謝謝比較好。
結衣擦拭著自己丈夫的手,頓了頓,這才抬頭看了眼這個名義上自己的男人,他的模樣憔悴的看不出十幾歲的少年氣,可是這會的精神頭好了很多,一雙眼睛也不在像以前那樣沒有神采,見他不好意思的避開自己的眼睛轉過頭去,柳生結衣搖了搖頭,輕輕的有些抽泣:“正一,你一定要好好的。”
柳生正一沒有經曆過大和撫子的年代,腦海中閃過很多的東西,最後發現,與這樣的一個女子渡過平凡的一生,也許真的不錯。張了張口,柳生正一道:“結衣,我們都會好好的,以後,我們會更好的。”
柳生結衣情緒有些激動,不像剛才那樣抱著柳生正一大哭,這時的她不像柳生剛複活時的無禮,保持著時代給予女性的含蓄,轉過頭去,抹掉抽泣的不像話的樣子。
柳生正一看著她麻利的開始收拾屋子。十來歲就嫁到了柳生家,然後家破人亡,隻剩下兩個小孩,就這麽一貧如洗的家,她到底是怎麽養活了兩個孩子?還養到了這麽大。
大和撫子雖好,但是確是時代的悲哀。
也許是她的這種能幹,才引得不懷好意者的窺視。才有柳生正一的死而複生吧。所以,因果因果,真是一件神奇的東西。
柳生結衣收拾罷了,扭頭見正一坐在一旁打量著自己,朝著他笑了笑,心裏更熱乎了起來。這些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隻是一股說不清的執念驅動著她,正一的死,讓她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執念,那就是:讓正一好好的活下去,一直活到不能再活了為止。
將油燈挑滅,結衣走到柳生正一身旁,將床鋪給鋪好,“正一,我們睡覺吧。”
給柳生正一鋪上薄薄的杯子,柳生結衣又抱著他,用身體給他擋住家徒四壁的冷風,將這個家所有的溫暖都給了柳生正一。
柳生正一感受著這熱切的溫暖,期望著明天的太陽早點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