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楚秀的生日宴開席以後，眾人紛紛向她獻禮，想討好楚秀的人不在少數，獻上的禮物比國庫中的一些寶貝還要珍貴。
林家送上一件珍貴的百鳥裙，驚豔眾人。
之前還在因為林家地位低賤而嫌棄的一些人紛紛都嫉妒了起來，要知道這百鳥裙做工繁複，一件織成要耗費近十年的時間，要用上百隻珍貴的鳥身上最好看的羽毛才算完整，這世間的百鳥裙一共隻織成了兩件。
一件收藏於大明秦王府，沒想到第二件今日會出現在楚秀公主的生辰宴上。
“林家主有心了。”楚秀對此也十分驚詫，但也打從心底裏喜愛這件百鳥裙。
有林家的百鳥裙在前，後麵的人所獻的禮也就不夠看了，就連段謙送上了金絲楠木雕刻都稍遜一籌。
坐在衛衍身邊的沈鳶這時候也像是鬧騰累了一樣，低著頭，乖巧地剝著果盤裏的柑橘。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掌控好力道，一個好好的柑橘被她剝的坑坑窪窪的，還爛了好幾瓣，指尖都沾了果汁。
沈鳶攤開手掌，對衛衍傻兮兮地笑著道：“手髒了。”
衛衍側頭看向沈鳶，愣神了許久，然後才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捏著一角衣袖，幫沈鳶把手上沾著的柑橘汁水一點一點擦掉。
坐在他們對麵的越蕖將這一幕完完全全地收在眼中，她認識楚宴這麽久，還從未見過楚宴對誰這般主動親近過。
她多次向楚宴示好過，但是楚宴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她，她心中雖然失落，但是她後來見楚宴對其他女子也是這樣的漠視，她也能稍稍安心一些。
隻是沒有想到今日突然出現一個林鳶打得她措不及防，林鳶她恣意妄為地去親近衛衍，楚秀公主竟然也對此不聞不問，而現在才幾個時辰啊，楚宴竟然就能為林鳶擦手。
失魂落魄地將手中的酒盞打翻，酒水沾濕了她的衣裙。
“公主，我先下去換身幹淨的衣裳。”越蕖幾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去看旁邊那兩人，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楚秀也看得出來越蕖的難堪，便讓人帶她下去了。
另一邊沈鳶還在時不時地撩撥衛衍，沈鳶拿了新的柑橘放到衛衍麵前，“我想吃，你給我剝嗎？”
衛衍這一次猶豫的時間很短，像沈鳶剛才那樣剝著柑橘，很快也剝得一桌狼藉，手上都濕淋淋的。
沈鳶疑惑，她看向衛衍，問道：“你在學我嗎？”
衛衍沒有辦法回答她，他沒有記憶，沒有名字，沒有情緒，整個人都像是一副空蕩的軀殼，唯一記得的是他深愛著的沈鳶。
而現在沈鳶就這樣再次闖進了他的視野，但是他卻不記得要怎麽去愛她，要怎麽去親近她，要怎麽留住她。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模仿。
衛衍把剝爛聊柑橘推到沈鳶麵前，手上因為沾了柑橘汁而變得黏答答的，他把髒兮兮的手伸到沈鳶麵前，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衛衍歪了歪頭，似是在想自己為什麽不能像沈鳶那樣話。
沈鳶鼻尖有些酸澀，拿了自己的帕子，抓著衛衍的手，幫他一點一點擦幹淨。
衛衍的手很冰冷，和師父一樣，他們就像是介於人間與陰間邊緣的人一樣。
衛衍的手型很好看，指節分明，修長又白皙，但是和以前不同的是，虎口處生出的更厚的繭子，還有指邊不知何時留下的兩道深深的疤痕。
“都擦幹淨了。”再次抬頭之時，沈鳶已經斂下所有的情緒，又成了那個傻乎乎的林鳶，邀功似的對衛衍道。
衛衍輕輕點零頭，然後又變得無措了起來。
他喜歡沈鳶觸碰他，喜歡那溫溫軟軟的指尖摸索著他指的傷痕，那樣的觸感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繩子，吊著處在深淵黑暗的他。
但是沈鳶現在又收回了手，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忽地，上座的楚秀開口道：“林大姐，那裏不是你的位置，你該乖乖坐回去了。”
眾人都有些奇怪，畢竟剛才沈鳶一直坐在衛衍身邊，楚秀公主都像是沒看見一樣，對此一言不發的。
怎麽突然現在才想著把他們分開？
沈鳶的注意力從衛衍身上移開，浮腫的眼睛看向楚秀，楚秀對她笑了笑，道：“還不下去嗎，林鳶？”
在善於偽裝和易容的楚秀麵前，沈鳶做下的這些遮掩都不值一提。
沈鳶也自知瞞不過楚秀，但是她也有把握楚秀不會這麽快的拆穿她。
她想利用楚秀，而楚秀也想利用她。
“不要……”沈鳶沒有聽楚秀的話，而是委屈巴巴地低聲道，“我要和我夫君坐一起。”
“下去。”楚秀斂下眸光，頗有威儀地看向沈鳶。
沈鳶像是被嚇到了一樣，癟了癟嘴抽泣了幾聲，然後磨蹭了許久才起身，捂著臉跑回林夫人身旁坐了下來。
衛衍眼中血色正濃，沈鳶忽然就遠離了自己，這會讓他變得很煩躁。
衛衍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就在瀕臨失控的時候，外麵有太監高喝一聲，“王上駕到！”
楚旭的出現像一隻牢籠，又一次將衛衍穩穩鎖住。
另一邊，沈鳶也明白了楚秀讓她下來的用意了，現在的她還不適合被楚旭重點關注，不然之後辦事會變得束手束腳，帶來不少麻煩。
“見過皇兄。”
“見過王上。”
眾人盈盈一拜，楚旭今日心情也不錯，臉上都帶著幾分笑意，“平身。”
“謝王上。”
楚旭毫不顧忌地坐到楚秀身邊，還拉著她不許她挪地方，“朕給你帶了生辰禮物。”
楚秀有些意外，她還以為楚旭過來是打算直奔林家和段家的，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給自己帶生辰禮物，“送我個駙馬？”
楚旭沒理會楚秀不著調的玩笑話，對旁邊的大太監示意，大太監躬身端著個木盒上前，“公主請過目。”
楚秀掀開木盒的蓋子，一支造型獨特的蛇形印章靜靜地躺在其中，印章麵上的銀蛇用紫色的寶石鑲嵌著眼睛，印章的四麵又刻著蜈蚣，蠍子，壁虎和蟾蜍。
這印章楚秀知道，南疆王後掌控後宮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