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沈鳶勾了勾唇角，眼中滲著涼意，對楚秀笑著道：“你要去告訴楚旭嗎？”
“沒這個打算，拆人姻緣，打雷劈，我又不是我皇兄那個腦瓜不正常的。”自從回了南疆以後，楚秀就再沒有遇到像沈鳶青兒那種可以得上話的朋友了。
“世子妃要救世子爺的話，我會力所能及的幫上忙。”這也算是一種贖罪吧，如果當初她能早些知道楚旭對衛衍的目的，她絕對不會幫楚旭把衛衍帶到南疆來。
許是沈鳶一直在認真傾聽她的話，楚秀也算是打開了話匣子，再也不用像以前身為柳宿那樣保守著各種秘密，如今她可以很坦然地和沈鳶著她的往事，“我雖然是南疆王室的公主，但是從出生起就被選做南疆細作培養，所以我連一個名字都沒有，王室族譜中更是沒有記載我的存在。”
“我五歲那年，南疆放了一批細作潛入大明，我是其中年紀最的，卻是最優秀的。我找機會接近秦王，跟在他的身邊，裝作無意的展露賦，之後我便被帶回秦王府接受訓練了。”
“其實這二十年來，我都過得心驚膽顫的，不然也不至於每都戴著人皮麵具，而不敢露出真容。就是怕萬一哪因為長相而暴露了，然後在大明境內丟了性命。”在秦王府的二十年裏，她是開心的，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壓力也隨之而來。
她曾經不止一次想過自我了斷，但是她不想死在異國他鄉，她想這輩子再回南疆看看，所以她就一直告訴自己，再活一，再活一……
二十年彈指一揮間，楚秀就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了，神不知鬼不覺地為南疆盜取無數情報。
楚秀是忠誠的，但是她忠於的是南疆，而不是大明。
外麵的光從旁邊的鏤空雕花槅扇漏了進來，明亮溫暖，楚秀一手托著下巴，看著宮殿中生機勃勃的景象，目光柔和，沈鳶聽到她喃喃道：“要是大明和南疆能永遠都不打仗了就好。”
會有那一的。沈鳶垂著眼眸，心裏回了楚秀的話。
楚秀和沈鳶用完膳後，外麵的宮女告訴楚秀有幾個妃子在月華宮的大門口守株待兔，正等著她們出去呢。
楚秀和楚旭也不愧是兄妹，哪怕不是從一起長大的，但是性子上也有很多相同點。
比如，他們都不喜歡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耗費時間。
所以楚秀帶著沈鳶走了月華宮的側門，走過幾條宮道，輕車熟路地來了玄真殿。
玄真殿外重兵把守，但是楚秀可以暢通無阻，她和侍衛長交代了一聲，便放了她和沈鳶進去。
“我就不必了，我在外麵等你。”無論是蕭南山還是七皇子，楚秀都沒什麽好的。
沈鳶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楚秀，然後一個人走了進去。
玄真殿幾乎與蕭南山同歲，是蕭南山被供為南疆國師以後建成的，淡淡的檀香從殿中飄出。
沈鳶推開厚重的門，影子映在地上，大殿中並未點亮燭台，隻能靠著日光看清裏麵的景象。
地麵不知是用什麽材質的石料鋪製的，涼意自腳底往上湧，但是又不會給人毛骨悚饒感覺，而更像是一股幹淨的氣息竄入體內，清除身體裏的汙垢。
大殿中通了水池，池中用蓮花燈擺成了太極的圖案，走過水池，便是一座青石所砌成的高台，高台上放著的是一座石像。石像上的屋頂設計成漏光的構造，每當太陽高照時，陽光都會灑在石像上。
那是第二代南疆王楚翼，也正是他將蕭南山煉製成了藥人，在他死後，蕭南山在世間獨自活了兩百餘年。
沈鳶跪在蒲團上，向楚翼的石像拜了三拜，無論是她還是衛漓，見到這座石像，都會跪下參拜。
而且這座石像，是她師父親手雕刻而成的。
沈鳶不知道蕭南山花了多少時間雕刻，也不知道為什麽在他成為藥人以後還會記得楚翼。哪怕過了兩百年的時間，他依舊會記得，會讓自己的每一個弟子都來參拜。
沈鳶拜完以後，起身進了內殿，“師父，徒兒回來了。”
沈鳶以為蕭南山在內殿休息，卻不想內殿空無一人。
不過，倒是在書架前，一摞堆著的書山動了動。
“師姐，救我，我要憋死了！”孩童稚嫩的聲音悶悶地從書堆下傳來。
沈鳶微愣，然後連忙過去挖開書山，一個肉嘟嘟的臉就冒了出來，一臉的墨跡，跟個花貓似的。
“真的師姐啊，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呢。”七看到沈鳶，嗚嗚地哭了起來，“師姐，你可算是回來了，你知道師父離開之前給我布置了多少功課嗎……”
沈鳶把七從書堆裏抱出來，長了一歲的七沉了不少，沈鳶差點抱著他沒站穩給摔了去。
沈鳶拿出帕子給七擦臉，一邊問道：“師父出去了？”
七不高胸嘟了嘟嘴，道：“是啊，就前些突然走了，也沒去哪裏，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師父留給我滿桌的功課。”
沈鳶細心地幫七擦臉，結果發現越擦越髒，心虛地放下手，“那你好好做功課，我等師父回來了再來看你。”
“嗚哇哇哇！師姐，你別走！幫我寫功課嘛，師姐師姐！”七緊緊抱住沈鳶的大腿，不想就這樣放沈鳶離開，“我還有好多話想和你呢！”
“這玄真殿太大了，七一個人睡害怕！”
“師父留的功課好多，我看著好害怕！”
七鬼靈精地跟沈鳶撒嬌，沈鳶也難得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看著七的目光裏也透著幾分無奈。
“現在師姐情況特殊，不能在王宮裏隨心所欲，你要乖一點，知道嗎？”沈鳶蹲下身子，好好地安撫著七。
七點零頭，“我一直很乖，都沒有出過玄真殿，外麵很吵，很危險……”
“嗯，別害怕，過段時間你可能要被送去長安，要一個人去，我和師父都不在你身邊，但是師兄會在長安城等你。”楚旭不放楚秀進長安，那七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