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這是沈鳶的嫁妝
衛衍退親的事情傳到四皇子府的時候，衛晟還坐在涼亭裏和自己的妾室下棋，雖然臉上掛著溫雅的笑意，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衛晟這是怒了。
衛晟抬手掀翻桌上的棋盤，黑白子散落在地上，他身側的妾室立刻跪在地上，垂著頭：“殿下息怒！”
衛晟背過身子，袖中的手緊握，目光陰霾冰冷，“都下去吧。”
就差一步，錯過了這次機會，他又要再等多久？
衛晟立在湖邊許久才平複心中的怒氣，看著地上散落的白子，想起沈鳶。
“就算死了，也是個不安分的。”衛晟輕笑一聲，俯身拾起地上的白子，眸中神色不明。
趙顯一得知衛衍被秦王打的隻剩一口氣時，連忙甩了懷裏抱著的美人，馬不停蹄地跑到秦王府。
進了秦王府，趙顯直奔墨竹苑，手中端著血水的下人來回穿梭，濃鬱的藥香味讓趙顯忍不住皺了皺眉。
正要抬腳進去的時候，卻不想與秦王打了個照麵，趙顯連忙行禮道：“見過秦王殿下。”
秦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認出是趙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轉身想要離去。
趙顯撓了撓頭，看了一眼墨竹苑的大門，又看了一眼就要離去的秦王，下意識地問道：“殿下不是來看世子爺的嗎？”
秦王臉色一沉，頭也不回地否認道：“不是。”
趙顯一噎，行吧，你說不是就不是，反正死要麵子活受罪，裏麵躺著的還不是你的寶貝兒子。
趙顯進了墨竹苑之後，正好抓到路過的順喜，問道：“世子爺現在怎麽樣？”
順喜紅著眼睛，道：“傷的很重，還未醒。”
趙顯歎了口氣，也就靠在院子裏的杏花樹下等著了。
他早就提醒過衛衍，他們這種皇室官家的子弟，最廉價的是情，最不能要的也是情。可惜衛衍還是深陷其中，最後還落得這般下場。
第二天一早，廢除衛衍秦王世子之位的聖旨便下來了，因為衛衍還沒有醒，便是秦王代為接旨的。
徐側妃大概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碰到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果然有句老話說的好，隻要活得夠久，什麽都等得到……
衛衍被廢了世子之位後，秦王便直接進宮請封徐側妃的兒子衛洵為世子，但是雲景帝沒有立刻同意。不過秦王已經決定將衛洵留在長安從政，等衛衍傷好之後，將衛衍帶回邊境。
秦王的這番做法，一方麵是為了避免府中為了爭奪世子之位而看到自己的幾個孩子手足相殘，另一方麵也是在向雲景帝表露忠心，將要繼承王位的兒子留在雲景帝身邊，任由雲景帝差使。
雲景帝自然是不舍衛衍，雖然衛洵的功績也不少，但說到底也隻是個側妃生的兒子，地位比不上衛衍，才華上也及不上他。
隻是秦王心意已決，雲景帝考慮再三，最後也就由著秦王去了。
如今衛衍因為沈鳶的死都已經變得有些瘋魔，在百姓間也是罵名一片，本想著下半年讓衛衍步入朝堂，但是現在看來是無望了。
等衛衍醒來，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情了，自從沈鳶死了之後，衛衍每日也是湯藥不斷，人都瘦了好幾圈。
“徐側妃那院子這幾天都快熱鬧的放鞭炮了，你這世子之位到底還要不要了？”趙顯坐在一旁，看著趴在床上小憩的衛衍，說道。
因為衛衍這幾日還不能下床，所以趙顯便每日都來和他講些趣事，免得他又無聊地滿腦子去想沈鳶。
雖然趙顯對沈鳶的死也感到難過，但是趙顯看得開呀，生而為人，誰沒個意外，說不定他哪天也突然意外的就沒了呢？
所以在趙顯看來，自己活著的時候就該輕鬆放縱一點，能反抗的事情便由他自己說了算，不能反抗的事情便順其自然吧。
“世子……郡王，宮中的江畫師求見。”順喜走了進來，正想喊世子爺時，突然想起衛衍現在已經不是秦王世子了，連忙改口道。
衛衍雖然被廢世子，但是終究還是秦王府的嫡長子，就算沒了世子之名，也比秦王膝下其他的兒子地位要高，所以便成了郡王，郡王的地位比世子要低一級。
衛衍睜開眼，聲音虛弱道：“他來做什麽？”
順喜猶豫了一番，又道：“他說鳶兒姐姐還有很多東西落在如意館中，他今日都帶來了，說……郡王若是不要的話，他便帶走了。”
江啟榆站在墨竹苑外，手裏抱著的一摞畫卷，這些都是沈鳶所作。得知沈鳶已死的消息，他悲痛欲絕，那時他才發現自己心中竟然對沈鳶已經動了幾番心思。
喜歡她才華橫溢，喜歡她古靈精怪，喜歡她對他好……
他在如意館收拾沈鳶遺留下來的東西時，他本不想交給衛衍的，但是看著畫卷上的內容時，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拿著這些畫。
畢竟這些畫上所繪的，都是沈鳶的全部。
江啟榆輕輕撫了撫手中的畫卷，順喜正巧回來了，對江啟榆道：“江畫師，請。”
“算了，你把這些給他便可，我還有要事在身，便先告辭了。”江啟榆將懷裏的畫卷都給了順喜。
順喜也就沒有強求，抱著這一摞畫卷回了屋子，衛衍強撐著身子坐起來，親手打開畫卷，唇角竟是泛起幾分笑意，隻是雙目無神，沒有任何的光亮。
衛衍又接著把所有的畫卷打開，畫卷在地上和床上鋪開，趙顯便直接看到了畫卷上的內容。
全都是衛衍。
有些是空閑時間的練筆，有些是認認真真地把他整個人都畫完。
這些都是沈鳶在如意館裏無聊時候畫的，因為被江啟榆看的嚴，所以她沒有辦法經常翻牆去崇文殿。
所以每次想見衛衍的時候，她便偷偷拿了江啟榆的紙和筆在那裏畫。
衛衍閉了閉眼睛，對順喜道：“都收起來吧。”
“現在就收嗎？”順喜有些奇怪地問道，他還以為衛衍會多看一會兒的，難不成郡王……已經放下鳶兒姐姐了嗎？
衛衍勾唇一笑，有些森涼，隻聽他道：“好好收著，這是沈鳶的嫁妝。”
嫁妝有了，聘禮也準備好了，然後就該選個吉日成親了……
趙顯看著這樣的衛衍，感覺很是陌生，這樣的他已經偏執到了可怕的地步。